說起賈璉,經過這大半年時間,早就對自個的新母親有了感情。雖說母親只大他八九歲,可卻讓他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母愛。
賈璉的母親去的早,中途雖也有過其他的母親,卻也時間不長,況且那人身份不高也不敢管教他,倒是恭敬有餘慈愛欠佳。
而邢霜卻不會因爲身份而對他恭敬有禮,反而有嚴有慈,擔起了一個母親該擔的責任。這才讓賈璉漸漸打開了心房,逐漸接受了這個新母親,並真正的產生了母子之情。
如今父親也因爲母親的到來而變了一個人,與往日大爲不同,賈璉雖不知是爲何,卻也對母親感激不盡,覺得自從母親來了,這個家才真正有了個家的樣子。
是以,自從母親開始給他張羅另請先生時起,他就真正的把新母親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好生尊敬愛戴了起來。
今日他帶着弟弟正準備來給父母請安,聽到母親和父親說起要磨鍊自己,讓自己上場科考,他這心裡頭一暖,便忍不住流下淚來。
後頭又聽到父親說的那番話,更是讓他心中感觸良多,淚流不止。
他自出生上頭有個大哥哥壓着,就處處顯得他不如人。如今出門在外,有誰是真心待他親近,有誰是因着祖輩的關係刻意討好,他也逐漸分得出一二了。
像父親所說,能堂堂正正得人尊重,正是他如今最渴望的東西,也是他這兩年最深的感觸。若不是祖上蒙陰,他何德何能得人一聲“二爺”?若不是祖上蒙陰,他何德何能被人卑躬屈膝?
父親今日說的雖在別人眼裡不是什麼大志向,甚至還會有人認爲父親這種不想入仕的念頭是極頹喪的念頭,可在賈璉眼裡,這纔是真正的大志向,大胸襟。
邢霜若是知道,賈璉把父親改變的理由也安在了她的頭上,只怕都會樂出聲來。
不過不僅在賈璉眼裡如此,在世人眼裡皆是如此。賈赦確實是因爲娶了邢氏之後,才爲之大變,如果不是邢氏影響的,又能作何解釋?
加上邢氏在賈府聲勢日益見高,多多少少也在外有所流傳。因此邢霜只是不知道,她如今在外的名聲已是極盛,不少人都道她乃奇女子,能將朽木變玉璞。
而這個榮國府的大太太,如今還因爲一點小事,擔心她日後會不好過,實在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兩個兒子又是討好又是賠罪的,邢霜終是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場了事。自此一家五口人一起吃過晚飯,又去老太太那兒請了安,這才各回各房歇息不提。
不過自打王氏開口要了語凝之後,元春倒是越發來的更多了。邢霜知道語凝求自個的事必定是她傳回二房的,可也不好攔着她不讓她來。
於是,每日只要元春來了,邢霜做事就得提心吊膽着,生怕又被這小人精看去了什麼,轉個頭就告訴她母親去了。
一連幾日下來,邢霜這心累的,恨不得把元春早早就送進宮去得了。可自己若是開口讓她別來,就是露了怯,就是自曝其短,就是不戰而敗。
這一日,元春又如往常一般,來找二妹妹玩,玩了一會兒,這小人精就沒了耐性,跑來花廳聽邢霜當差。
邢霜正聽着下頭婆子彙報一日的器皿所需,見元春又跑來正大光聽的偷聽,這一時心裡堵得慌,竟氣一悶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回話的婆子驚做了一團,米蘭和含笑忙跑進來,一個疏散下人,一個派人去叫御醫,一裡一外的忙乎開來,這纔沒有亂了套。
待邢霜再睜開眼來,賈母已經趕了過來,正坐在塌前一臉焦急的看着她。見她轉醒了,賈母這才鬆了口氣,扭頭對米蘭道:“去把湯藥拿來,我要親自看着你們太太喝了。”
邢霜忙掙扎着坐起,問了句:“是誰驚動了老太太?”
賈母回過頭來,嗔怪的看着她說:“怎地?你還想瞞着我這老骨頭?有了身子也不說,只一味自己扛着,還好這發現的早,若是你那肚子裡的有個三長兩短,你還想讓我活了?”
邢霜一時有些發怔,半天也沒明白賈母這話什麼意思。直到米蘭含笑兩個丫鬟帶着笑顏上來恭喜她,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懷孕了。
不是,等等,邢夫人不是一輩子無兒無女的麼?怎麼自己會有孕的?
邢霜更加不解了,她有點不敢相信,這豈不是越發的跟書中的不一樣了?她又不是身穿,她是魂穿啊?她即便不是邢夫人本人,可她這身子還是邢夫人的沒錯。怎麼會懷孕呢?
難不成,邢夫人不是不能生育,而是因爲某種原因才無兒無女的?
見邢霜傻愣愣的樣子,賈母還只當她樂傻了,笑眯眯的端過碗來,親自餵了邢霜喝完了藥,這才轉身把藥碗遞迴給丫鬟,又來安慰邢霜。
“你別擔心,你雖是第一次,可這家裡有我在,鍾秀也在,多得是人教你。你如今只管安生養身子,其餘的不必多想。”
邢霜回過神來,忙謝過賈母的好意,又問:“如今媳婦兒有了身子,這差事是不是交給弟妹好些?”
賈母聞言怔了怔,仔細看了邢霜兩眼,見她不似假意推脫,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個大兒媳啊,就是矛盾體,說她怕事兒吧,偏有時又愛攬事上身。說她不怕事兒吧,偏又不想把權力捏在手裡。
換了老二家的,恨不得早點把管家鑰匙都搶過去,偏這老大家的心裡一點主意都沒有,就怕得了一點權力。
“糊塗東西!”賈母輕嘆了一聲,還是依了邢霜的念頭,收了她的權力:“你既不想勞累,就暫時先休息段日子,待你身子穩了再說。”
邢霜心裡着急,別啊,你倒是全收回去啊?
可賈母不給她機會說出口,匆匆交代了幾句就跑了。邢霜一臉震驚的看着跑的飛快的老太太,有點擔心的看了看她的小腳,生怕她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