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聽着賈母的稱讚,心裡倒不覺得奇怪,在秦可卿的醜事爆出來之前,誰都想不到她是那樣的人。
如若不算她的私生活淫靡外,秦可卿也確實是個人才。只是邢霜接受不了任何人淫亂,不論男人女人,你亂倫有啥可洗的,再能幹也是渣。
王氏起先還聽得帶勁,本來嘛,別人家的八卦,誰都愛聽,可聽着聽着,發現她嫂子面不改色,一絲好奇的樣子都沒有,這心裡也起了疑惑。
待從仙鶴堂出來,王氏便拿這事兒問了邢霜,邢霜回道:“左不過是別人家的媳婦兒,又不是咱們的,再好又能怎麼地,還不是各家關起門來各過各的日子?你且收拾收拾,咱們明兒就得出發了。”
王氏見問不出來,便也不多嘴了,回去後,派人去打聽了一下秦可卿的孃家,問出來竟得知這秦可卿是抱來的養女,心道難不成嫂子是看不上她養女的身份?
這疑惑直至後頭事發王氏才恍然大悟,但這也都是後話了。
再說邢霜這邊早早就讓人收拾好了,又帶着一家人出發去了莊子上避暑。這次去的不是賈府的莊子,而是邢霜私人的莊子。
這莊子原是沒有的,自賈亮打點了邢霜的嫁妝,將那不好的田地都賣了,又買了兩座荒山用來種樹賣木材。兩座山之間,正好有一山坳,裡頭好幾個泉眼,其中還有一處是溫泉。
賈亮自發現這溫泉之後,便讓人在這兒蓋了別院,又圍了起來,外頭看着只是一道圍牆將兩座山連在了一起似的。但從大門進去後,裡頭整一個山坳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院子。
這山坳只有一面有圍牆,卻也安全的很,另外三面皆是峭壁,背後兩山之間還有一處山澗形成了一道很方便的後門。
冬天的時候,三面環山很好的擋住了冷風,夏天的時候,又因山高樹多遮擋了陽光,陰涼宜人。
早些年賈亮就跟邢霜提過這莊子,邢霜也一直想找個機會來住一住,但因家裡一直事兒多,抽不出空閒來。
纔到莊子門口,一家人就得下車了。這裡地勢不平,車不好走。院裡無法行車,只能坐擡轎進去。
賈母先上了擡轎,轉身就朝黛玉招手,帶着黛玉坐了一臺。王氏帶着賈蘭坐了一臺,邢霜抱着賈瑨坐了一臺。迎春探春笑鬧着一起也進了一臺。剩餘的男子從賈亮起,到賈琮賈寶玉賈琮等人,皆跟在轎子後步行。
邢霜掀開嬌簾正準備叫人擡轎進門,就見惜春孤零零的站在外頭,被她奶孃牽着。
邢霜嘆了口氣,柔聲對惜春叫道:“四丫頭,過來同嬸孃一道吧。”
惜春扭頭一看,甩開奶孃的手就跑了過來。
邢霜幫她拉開簾子,她鑽進來後,緊挨着邢霜坐了下來,笑眯眯的道了句謝,一絲也看不出剛纔被人冷落過的樣子。
邢霜心裡有點心酸,想着這孩子從小在哪兒都被人冷漠,就是到了這裡,也被幾個姑娘擠到了後邊,一時間有些不大好受。
自己並不是神仙,沒法每個人都照顧到。如今迎春探春和黛玉已在她的看護之下,這惜春丟給了別人,現在看來卻依舊與以前一樣,只能讓她越來越冷。
看着惜春逗着賈瑨,邢霜心裡暗道,若是東府那頭與自己的關係沒那麼僵,自己看着她也不是不行。只是如今東府自己是完全不想招惹了,這惜春又怎麼辦?
惜春始終是東府的人,再是跟着賈母長大的,她要嫁人也只能由東府出嫁。如今東府這個樣子,只怕過不久就要醜聞百出了,惜春的名聲,也難說了。
邢霜想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惜春耳尖的聽見了,卻依舊只笑着逗弟弟,卻沒有擡頭看過一次。
“四丫頭,平日裡都做些什麼?”邢霜笑着開口打破了尷尬,惜春這才停下逗弄的動作,正經擡頭看向邢霜。
“回嬸孃,哥哥教我認字呢。”
邢霜驚訝了一番,沒想到寶玉還會教惜春認字,笑着問道:“如今學了幾個了?”
惜春笑道:“百家姓我能認全了。哥哥說若我能背的下來,以後還要教我三字經。”
邢霜心裡又是一陣驚訝,惜春此時纔不過四歲的樣子,就是啓蒙也還要一年。卻早早的就能認全了百家姓,這孩子平時難道除了認字,就沒別的消遣了?
想了想,迎春探春兩個如今都是自己的女兒,平日裡起居坐臥全在一起,黛玉又被自己接到了身邊,那姊妹三個有人玩了,自然想不起還有個妹妹。
且姑娘們只有吃飯時纔去仙鶴堂,惜春又小,不能自己出來走動,姊妹間沒了來往,自然就沒那麼多一塊玩的時間。
邢霜這會兒也不好教育別人多玩少學,只能笑着道:“來了莊子就別費腦子認字了,好生跟着姐姐們玩耍,樂上一樂。”
惜春乖巧的應了一聲,又道:“姐姐們在家時又要上課,還要跟着嬸孃學習管家,我原也想找她們耍,她們卻不得閒,只得罷了。”
邢霜怔了怔,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把女兒勒的太緊了些。大戶人家的女兒都是八歲開始學管家,她便早了一年七歲教了迎春。探春是因爲是重生的,她提早教了也沒事兒。可黛玉如今才六歲,根本還沒到學管家的年齡,都還要跟着迎春探春一道學,無非是怕她會覺着厚此薄彼。
可這樣一來,三個姑娘都沒有娛樂的時間了。每天就是連軸轉,黛玉早晨唸經誦佛爲母守孝,迎春探春早晨起來就要去讀書,下午又跟着學管家的事兒,直到晚上纔回去睡覺。
邢霜突然驚覺,她的女兒們和黛玉,竟被她弄得跟填鴨式的,一直都生活在強壓之下。
怎麼女兒們都不抱怨一下的?邢霜疑惑的同時,轎子也停了下來,金釧在外叫道:“到地兒了,太太下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