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這洗腦功力也是日益見長了,剛來時給賈母洗腦,接着又給王氏洗腦,平時還要給兒子女兒也洗腦,如今她這一項技能都點滿了,可以稱得上大師級別了。
王熙鳳這個才進府來的小丫頭,再怎麼聰明,也才十六歲,加之又被邢霜這番大義凜然的話一鼓動,頓時覺得洶涌澎湃了起來。一口跟邢霜保證,定不會叫太太失望,然後就擡頭挺胸的迴向陽院去了。
此後的日子,王熙鳳就真帶着平兒一道跟着去學語言,平兒這會兒比王熙鳳還小些,正是學語言極快的年齡。但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只說那日聽到惜春的事兒後,邢霜和王氏等人商議着去叫老太太看看的,王熙鳳也往東府跑了幾趟,勉強將關係拉近了一些。
而賈母找了個藉口往那邊一去,看了回惜春,便開口將惜春要了過來,養在了自己跟前。
這又跟書裡的情節一樣了,不過這此邢霜卻沒擔心,反而鬆了口氣。
養在賈母跟前,總比養在那邊,被人冷漠的好。何況賈母雖在功課上不怎麼管教孩子,可在飲食起居上卻都是給的最好的。
邢霜也去看過幾回,賈母也並沒有讓惜春就住在碧紗櫥裡,而是在仙鶴堂東廂收拾出來一個屋子,專門給惜春住。
賈寶玉這會兒已經是啓蒙年紀了,今年年初也去了族學。不過如今族學正面臨整改,賈代儒也沒心情教書,只讓他念些三字經,平時練練字罷了。
邢霜去看惜春時,賈寶玉也老老實實的在房間裡練字。邢霜去看了他一眼,見他還算規矩懂事,心裡微嘆,又感慨好在他在才華這方面沒有比書裡差。
要知道書裡的賈寶玉雖然渣,渣到沒邊了,可他卻算是個有才的人了。不然當時大觀園取名,賈政也不會專門叫了他來取。
除了在感情方面他有點飢不擇食之外,其他方面他還算過得去。對長輩他也有禮,對小輩他也很和氣。加之才華不弱,雖輸給林黛玉和薛寶釵,可也是整個府裡除了賈珠最好的一個了。
所以這會兒看到賈寶玉還算爭氣,叫他練字他便練字,一點不像書中那樣難以管教,邢霜倒也放心了不少。
邢霜看着他練了會兒字,腿一時也站的有些酸了,動了動身子,準備轉身出門的,偏偏讓正在練字的賈寶玉發現了。
寶玉一擡頭見大太太來了,忙放下筆來行禮問好。邢霜笑着點頭,對他道:“你且練你的,莫因我礙了你的功課。”
寶玉上前來,扶了邢霜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了,又親手給邢霜遞了茶,這纔回道:“並不礙事,伯母也少來我這兒,如今來了便坐一坐。”
邢霜見他有禮,仔細打量了下他,總覺得這個寶玉,似乎比書裡的那個好得多了。
“你如今上了學,都學了什麼?”邢霜開始問賈寶玉的功課,結果聽了下來發現,寶玉上課竟還挺認真的。
她一時疑惑了起來,怎麼書裡的寶玉不愛上課,這個寶玉卻不一樣了?
過了會兒從寶玉那兒出來,邢霜又去看了會兒惜春。抱着惜春碎嘴子的教她說了會兒話,這才起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邢霜一直在想寶玉的問題,直到進了院子裡,看到探春了,她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她不曾想到的問題。
書裡的賈寶玉,曾有一回丟了玉,醒來便成了正常人,守禮懂事,不再沉迷男女之事。可等玉找着了,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難道,賈寶玉那渣男的性格,其實並不是這孩子本身的性格,而只是那塊玉在作祟?
可這孩子依舊喜歡姐姐妹妹的叫,又是怎麼回事?
邢霜皺眉想了半天,卻被探春看在了眼裡。待她隨着母親進了內室,這才問母親是不是心中有事。
邢霜看了看探春,試探着問道:“平日裡你們幾個見你四哥哥,覺着他這人如何?”
探春怔了怔,看了眼母親,見母親眼神裡透露的信息是她想的那樣,便沉下心來回憶了一下,低聲回道:“倒是與以前不同了,雖還愛叫姐姐妹妹的,可也只對我和姐姐這樣,並不對丫鬟們叫了。且也沒有那討厭婆子的習慣,他奶孃說的話也能聽得進去。”
邢霜心道了句果然,又問她:“那你見過你哥哥那塊玉,是什麼樣兒的?有多大,上頭可有刻字?”
探春點頭道:“見過,那塊真的不過鴿卵大小,但因是命根子,平日裡都藏在太太那裡,身上戴着一塊是太太另尋人給雕的,也是極好的玉了,不過圖個吉利。”
邢霜一凜,忙從炕桌裡取出紙筆來,畫了個寶玉出生時二房送來的那塊玉的樣子,拿給探春看。
“是這樣不是?”
探春看了一眼便道:“這是後頭二……哦不,四哥哥身上帶着的那塊,倒不是他真正的那塊。”
邢霜心裡一沉,知道心裡這違和感是從何而來了。
真寶玉成了假寶玉,甄寶玉又成了真寶玉。這回倒是和名字給對上了,賈寶玉就是假寶玉,甄寶玉纔是真寶玉。
雖說有點像繞口令,可明白這其中道理的人,卻不會搞混。
那這會兒家裡這個,便是真正的賈寶玉,而不是通靈寶玉,日後也不能按着原有的偏見來看他了。
“母親?是不是四哥哥也有不妥?”探春急忙追問道:“難道四哥哥他也和咱們一樣……”
邢霜擡起手來捂住了探春的嘴,衝她微微搖了搖頭。
“你穩住心神,切勿慌張。此事非同小可,你若是露了餡,咱們可沒一個好的。”
探春忙點了點頭,此時她已經把母親當做和她一樣的人了,心裡對母親的話百信不疑。
邢霜接着又小聲道:“日後不可再時時把‘我們這樣的人’掛在嘴邊,有什麼咱們母女關起門來說,萬不可被第三個人知曉。”
探春好奇的問:“那父親?”
邢霜搖了搖頭:“他也不可,我好容易將他改了過來,你難不成想看着他又回到原來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