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邢霜這一招,確實有效。
本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探春,看到奶孃被如此重罰,終於有了悔悟,而她也終於知道,“不是親生的”這句話,對母親來說是不可觸碰的底線。
她開始後悔了,想起平日裡與姐姐的相處,終於開始反省,自己爲何會這樣。
最後,張氏被連掌了二十回嘴,臉腫的像豬頭一樣。邢霜看着差不多了,吩咐襲人:“帶三姑娘下去,今日起她禁閉思過一個月,哪裡都不許去。”
探春抽泣着被襲人抱走,邢霜這纔看向其他人,半晌後,突然哼的一聲笑了出來,衆人一陣毛骨悚然。
“也難怪,你們進來伺候多的也不過兩三年,怕是不知道我的爲人。”
邢霜這一句話,讓底下的靈犀猛地一抖,別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她原也是榮禧堂的粗使丫鬟,因培訓成績好,纔給了三姑娘做大丫鬟。
這屋裡只有她,是見過剛進府時的太太的,也只有她知道,太太是何等的厲害。
當年的秋菊,和二姑娘的奶孃,但凡惹怒了太太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靈犀身子顫抖着趴在地上,身子伏着,額頭貼着地。她的冷汗一滴滴的順着額頭,在地上漸漸積累成一小灘水漬。
“我原以爲,你們經過培訓,都能予以重用,不必我多監督着,也能伺候好姑娘。如今看來,卻是我的錯。不信任你們,你們覺着委屈,太信任你們了,你們又都一個個的鬆懈了。”
邢霜說着話,手裡盤着桌上的茶碗蓋子,那蓋子滴溜溜的在桌子轉來轉去,聲音越發的讓人焦躁不安。
“傳。”邢霜只說了一個字,金釧便上前來,恭敬的福了一福。
“這幾個打發出去,本家不再錄用,令叫庚子班的那一批進來,我要另選人手。至於張氏……”邢霜頓了頓,看了眼在牆角跪着瑟瑟發抖不敢擡頭的奶孃,冷哼一聲道:“平日裡我最煩那些個仗着奶了主子就蹬鼻子上臉的,自以爲自個是個人物,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但……”
邢霜又頓了頓,張氏還以爲自己躲過了一劫,心想着自己好歹平日也沒犯過大錯,想必太太不會重罰自己,正在沾沾自喜中,就聽太太又道:“她不是死契,我也賣不得她,就攆出去,並通知各家,此人八卦嚼舌,不可重用。”
張氏聞言,瞬間如掉進了冰窖,一涼涼透了心底。攆出去也就罷了,憑着自個奶過大將軍千金,她想再找份工,也多得是人家請她。
可這一句通知各家,就要了她的命了。這等於是斷了她日後的生路,不許她再做這伺候小主子的話,往後只能如同那粗使婆子,找些漿洗掃灑看門的活計了。
要知道這奶孃的地位可與粗使婆子大爲不同,平日不但不用做那粗使的活計,也不必伺候主子,甚至還有對小主子說教的權利,可謂是真的提前養老了。
但太太一句話,她以後就再也做不成奶孃了,一下從天上遁入地獄,怎能讓她不心寒?
張氏忍不住哭道:“就算我有過錯,可我把三姑娘帶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太太攆我我沒有怨言,可好歹給我留條活路。”
邢霜冷笑了起來:“你有何功勞?你是奶過小主子,可這算功勞?我難不成沒有給你月錢?拿了錢替我做事,這是天經地義的,怎地就成了你的功勞了?在其位謀其政,你做的就是這份工,你還覺着是我欠你的不成?
“要說在別家,奶孃還順帶教些規矩,這倒也罷了。可在我這兒,平日教導女兒都沒你們這些媽媽什麼事兒,皆是我自個來。你還能有何功勞有何苦勞?你若不出力,我那月錢是白給你的?你當我這兒是什麼?善堂了不成!”
邢霜一番話說得張氏有口難言無法反駁,旁邊的丫鬟們也漸漸冷靜下來,不再哭泣,開始爲自己想後路,免得跟這張媽媽一樣再惹惱了太太。
見張氏不再狡辯,邢霜讓金釧帶人下去,又讓襲人上前,對她道:“明兒庚子班的那批進來了,你去替我挑人。聽好,兩個姑娘都要換掉身邊的人,有那年齡相仿的先挑兩個出來,給兩個姑娘用着,再挑幾個小點的,做副手。另三姑娘房裡人要全部換掉,這一批送出去,放到育才學院裡去,讓你慶嫂子自行安排。”
邢霜當然不會把自己辛苦培訓出來的人才浪費了,雖她們不再適合給探春用了,但至少送去育才學院,她們以後還能持續接到工作,不會斷了生路。
畢竟這一次的主要過錯還在那個嚼舌頭的奶孃,而不是這些貼身伺候的丫鬟們。是以邢霜並不準備趕盡殺絕,至少對她的人,她會給人留條後路。
那罪魁禍首,邢霜可不會放過。這一次只是趕出去而已,但她發誓,以後再找奶孃,定要找那簽了死契的,絕不能再發生這種事情。
襲人應了下來,第二日便替太太在庚子班裡挑了幾個出彩的出來,沒挑着的依舊要回學院待命,襲人寬慰剩下的道:“不必擔心,你們年紀尚小,左不過這幾年家裡又要添人,多得是機會。”
剩下的丫鬟各個都對這個溫和可親的姐姐有了極好的印象,一時對她感激不盡,一起回了學院,沒有一絲怨言。
而那選出來的幾個,很快就被送至邢霜房外,等候召見。
邢霜起來之後先看了迎春那頭送來的悔過書,看完讓人把迎春叫來,又對屋外道:“帶進來吧。”
襲人帶了人進來,福了一福柔聲道:“太太,這幾個是最出彩的,另還有八個粗使的,已送去三姑娘那頭了。”
邢霜點了點頭,仔仔細細看了幾人一眼,又問了名字,這一問不禁讓她心裡一驚,感慨起劇情大神的強大來。
原來這幾人除了特留的侍書翠墨兩人外,還有司琪和繡橘。該來的,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