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街,榮國府,榮慶堂。
堂中坐了賈母和王夫人,王熙鳳站在賈母身邊伺候。
下首位坐了個衣裳精緻素雅的中年婦人,正是甄家二房內管事劉顯家的。
她身邊跟了兩個僕婦,堂中還放了幾個黑紅漆的禮櫃。
劉顯家的說道:“我們三姑娘到了神京,本來必要到府上拜見太夫人。
只是老太妃這幾日身子不爽利,三姑娘進宮後就在身邊伺候,抽不得身拜見太夫人,失了晚輩的禮數,特地讓我上門和太夫人致歉。”
賈母問道:“她服侍長輩是盡孝心,便是極好的,這有什麼好致歉的。
只是怎麼突然就進京了,你家姑娘過來有幾天了,我們竟半點都不知,倒是疏忽了。”
賈母想到這位甄三姑娘,將來多半要做自己孫媳婦,再加上她和宮裡的關係,因此言語中帶了和藹客套。
劉顯家的自然知道,宮中甄老太妃病危,甄芳青才匆匆趕到神京見面,但這話太犯忌諱,她絕不會當着外人來說。
“三姑娘從小在宮裡得老太妃教養,如今老人家年紀大了,來信要見三姑娘,所以姑娘就來了。”
劉顯家的有些含胡的回話,聽在賈母和王夫人耳中,卻成了另外的意思。
覺得甄老太妃籌謀賜婚之事,前面又召見過賈琮,現在連人家姑娘都大老遠召到神京,還特地入宮伺候。
都已經擺出這般陣勢,只怕賜婚就快到臨頭了。
賈母想到湘雲,心中很是遺憾;而王夫人想到賈琮將得賜婚之榮,不免又一陣鬱悶妒忌。
……
當初甄芳青收到神京來信,第二天便從金陵出發。
因她出發比較倉促,常例要準備拜謁神京老親內眷的禮品,都沒來得及置辦。
等到甄芳青出發兩天後,甄家才準備了一車禮品金銀,讓劉顯家的帶人押送到神京。
甄賈兩家是世交,甄芳青既到了神京,雖說有甄老太妃的原因,但到京多日都無聲無息,未免有些失禮。
何況她和賈琮的關係,微妙曖昧,賈母又是賈琮的祖母,還是身份尊崇的國夫人,到府致禮卻是少不得。
昨日劉顯家的剛到神京,便得了她的口信,讓她代爲拜謁賈母,因宮裡老太妃病情加重,她一段時間都出不來宮。
劉顯家的指着堂中幾箱禮物,說道:“這裡有老太太送給太夫人的,還有三姑娘送給府上姑娘姊妹的,最後一箱是送給威遠伯的。”
劉顯家的將禮物一一說明,賈母和王夫人謝過,大家又說了幾句閒話,劉顯家的便告辭離開。
王熙鳳見了堂中幾箱禮物,笑道:“老祖宗,這甄三姑娘倒是個靈巧的,人雖沒到,這禮數卻半點不差。”
賈母嘆了口氣說道:“老太妃大老遠把她從金陵叫到神京,我看賜婚說不定就要近了,我們家多少也要有些預備。
鳳丫頭,你那兩個妹妹還住在東府,琮哥兒眼看就要下來親事,你安排把玉兒和探丫頭先挪過來,這個關口避一下,總是要的。”
在賈母看來,賈琮婚事將近,黛玉、探春與迎春畢竟不同,雖在兩府自己人眼裡,都是姊妹至親,常住伯爵府都不算什麼。
但那準孫媳婦說不得就要上門,外人面前避諱一下,總是沒有錯的。
……
王熙鳳出了榮慶堂,先回了自己院子換過衣服,就想要親自去東府說事,
正遇上旺兒媳婦來說外頭收賬的事,王熙鳳一時走不開,便讓平兒去東府傳話。
平兒得了吩咐,便出了院子,過廊廡、穿巷道,便往梨香院方向去,因兩府夾道間互通的小院門,就在梨香院左進。
剛走到梨香院,便遇到寶玉迎面而來,他見平兒一身綾羅,插金帶銀,好一副花容玉貌。
上前問道:“平兒姐姐,這是往哪裡去?”
平兒笑道:“我們奶奶讓我給林姑娘和三姑娘帶口信,老太太發了話,讓兩位姑娘先挪回西府,這會子正要去說這事。”
寶玉剛纔正去梨香院找寶釵說話,如今姊妹之中,也只有寶釵依舊住在西府。
可他去了梨香院,就聽薛姨媽說寶釵一早去了東府,找姊妹們玩笑說話。
寶玉聽了大所失望,只覺得東府真個邪門,家裡姊妹姑娘,沒事都往那裡跑,裡裡外外都讓自己做個孤零鬼。
他本見到金釧兒還在梨香院,本想貼上去說幾句好話。
可是金釧兒見過鬼,哪裡還有不怕黑的,見了寶玉過來,先躲了他八丈遠,讓寶玉倍感挫敗。
寶玉正有些失魂落魄出了梨香院,遇上平兒竟聽了這樣的好消息,不禁大喜過望。
黛玉搬去東府數月,寶玉心中便扭之極,他本想和黛玉去說,讓她早些回西府住,日常也好一起說話。
可他難進東府內院,尋常姊妹們都在一起,寶玉也沒和黛玉獨處的機會,央求她西府的話也沒得空說。
寶玉雖然紈絝些,但人不傻,知道即便自己說了央求的話,只怕林妹妹也不怎麼會搭理他。
如果聽平兒說老太太發話讓人挪回西府,如何不會欣喜萬分,連忙讓平兒去東府說事。
自己又趕緊回了院子,找前兒在北靜王府得的精緻物事,準備林妹妹回了西府,便送給她好討她歡心。
……
神京城北郊外,工部火器司營造工坊。
賈琮自金陵返回之後,每日都抽不少時間,重溫經義程文,以備明年春末春闈。
雖然知道賈赦的皮貨店涉及盜運火槍,但眼下的情景,他只能靜觀其變。
今天上午又抽空去了趟城北火器營造工坊,還帶去了一張後膛槍的概念草圖。
如今大周的火槍營造,從仿造奧斯曼魯密銃,到新招改進型魯密銃,工部火器司一批工匠,已經積累豐富的前膛槍製造技藝。
雖以大周眼下的工藝鍛造水平,馬上進入後膛槍的研製鍛造,還爲時過早。
但賈琮以爲任何事情付諸行動之前,先在理念和認識上引起風暴,打破舊有認知藩籬,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前世是省博研究員,曾協助駐軍承辦近現代冷兵器展覽,收集研究過大量相關資料,甚至接觸過大量實物展品。
因此,一張後膛槍的概念草圖,對他來說不過順手拈來。
他之所以突然在這個時候,向火器工坊退出後膛槍的概念,並不單是想將大周火器鍛造業,推向一個嶄新高度。
其中還有另外一層深意,就是爲了堅實奠定,自己在大周火器營造方面,難以取代的前瞻領導地位。
這是賈琮發現賈赦盜運火槍,涉及火器私造嫌疑,而自己失去對事情掌控,而採取的另闢蹊徑的策略。
自從賈琮運用各式火器,一舉平定遼東女真,皇帝已將火器營造視爲鎮國之術。
以當下世人對火槍的認知,後膛槍是亮人眼目的神來妙想。
這樣的營造概念一旦提出,必定能極大加重,賈琮在嘉昭帝心中的砝碼和份量。
一旦賈赦火槍偷運私造之禍事發,賈琮作爲賈赦的親子,因在皇帝心中無法取代的地位,所受到牽連和衝擊就會降低最低。
他也就有更大的餘力,保證身邊親近之人的穩妥和安全……。
……
當賈琮召集火器司副監劉士振,以及幾位核心的火器營造工匠,將那張後堂槍概念圖紙講解一番。
劉士振和其他幾人,看向賈琮的目光,充滿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不知道這位少年監正,他的腦子到底是用什麼做的,能想出如此奇怪絕妙的火器構造。
等到賈琮講解完圖紙,他們便一擁而上,圍住了那張概念圖,目光中滿溢瘋狂和癡迷,所有人似乎都魔怔了。
而賈琮成功點燃了火頭,便施然出了火器工坊。
他不會天真的以爲,這家守備森嚴的火器工坊,會沒有嘉昭帝或中車司的眼線。
關於這張後膛槍圖紙的事,相信消息很快能傳到宮裡。
……
居德坊,伯爵府。
平兒過了兩府夾道的院門,進東府之後,本想往黛玉的院子去。
半路上遇到一個小丫鬟,穿雪青印花交領馬甲,桃紅立領襖子,下身粉色長裙,眉眼清秀爽利,正是迎春大丫鬟繡橘。
見了平兒笑道:“平兒姐姐,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平兒笑道:“你這丫頭到了東府人都變水靈了,可見這裡養人,我是給姑娘們送口信呢,你這是去哪裡?”
繡橘回道:“姑娘們如今都在二姑娘院裡,二姑娘讓我去請林姑娘一起來說話。”
平人笑道:“這倒是便利,正好讓我少跑一趟。”
說着便直接往迎春院子去,剛進了院門,還沒到正屋,就聽鶯鶯燕燕的說話聲,進去見迎春、探春、惜春、寶釵、邢岫煙都在。
笑道:“今天是下了帖子不成,人到得這等齊全。”
迎春笑道:“平兒姐姐可是難得來一趟,快進來坐。”
平兒笑着進來坐下,說道:“我是得了我們奶奶吩咐,給林姑娘和三姑娘帶口信,老太太說讓兩位姑娘先挪回西府去住。”
迎春奇道:“這邊住得好好的,老太太怎麼突然想到,要把兩位妹妹挪回去?”
平兒笑道:“這裡面是有個緣故,說起來還是樁喜事,因這事先前還沒個準,老太太不讓下面人傳揚,如今算得了準信,也沒這個顧忌了。
你們應都聽說宮裡給三爺和甄家姑娘賜婚的事,如今這事基本算落地了。
前些日子三爺在宮裡,已被甄老太妃召見,說是極滿意三爺的人物,今兒甄家人過來送禮,說老太妃向金陵傳信,甄家姑娘已入宮幾日。
老太太看這架勢,估摸着賜婚多半就是眼前的事,所以兩府多少要有些預備。
只要賜婚詔書下來,東府就有準新奶奶了,到時少不得兩家有些拜謁往來,老太太讓這個關口,林姑娘和三姑娘先挪回西府避一避。
等這一陣子過去了,姊妹們愛在一起頑,再挪回來不遲。”
平兒一番話,聽得迎春等人都一陣驚詫,賜婚的事不是早就平息下來,如今怎麼又提起。
而且看這架勢,應該馬上就要成真,不然老太太也不會讓黛玉和探春搬回西府避嫌。
……
探春聽了平兒的話,一顆心瞬間變得空落冰冷一片,她雖知自己這三哥哥,遲早有成親娶妻的一日,但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等到三哥娶了那甄三姑娘,伯爵府便有了當家奶奶,到了那個時候,兄妹之間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親密無忌。
原先這伯爵府,在探春眼裡是一等歡欣之地,樹青花香,石秀水麗,既有姊妹們作伴,還能和三哥提筆學書,說話談天。
如今這一切瞬間變得冰冷疏遠,原先充斥心中絢麗斑斕的光彩,像一個不潔而美麗的幻夢,頃刻便被人戳破了……。
寶釵聽了這消息,臉色難以抑制的煞白,雖然她心裡清楚,和賈琮之間難以般配,並無太多可能。
眼下的日子,能夠時時見到,閒時說些閒話,拖得一日,便一日輕鬆安樂,對她來說是不願打破的現狀。
那個宮中賜婚之說,不是早就冷去一段時間,沒想到就這麼直愣愣被人翻起,而且眼看成真,老太太連避嫌迎親的舉動都做了。
寶釵心中痠痛難忍,但她性子敏慧沉穩,行事裡外顧忌體面,姊妹們和平兒都在眼前,她不敢過於放肆心緒,但一雙明眸瞬間就紅了。
座中之人,唯獨邢岫煙還能保持一絲從容,雖邢夫人曾籌謀將她許婚賈琮,但她敏悟通達,心中早認定成不了事。
後來這樁許婚果然無疾而終,雖心中總有失望,但並不難接受。
後來邢岫煙知道許妻爲妾的話頭,心中多少有些茫然。
但迎春作爲賈琮長姐,卻將她安頓在自己院子,待她親厚且與衆不同。
這讓邢岫煙心中安慰,並生出迷糊的期盼,因此聽了賈琮賜婚的傳聞,雖然心中難免黯然,但不至於痛楚到難以自己。
……
平兒見自己剛說完話,屋裡的氣氛一下變得沉重,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特別是寶釵異樣的神情,已是難以掩飾的傷感,她也是個極機敏的女子,都是青春情懷,哪裡品不出其中意味。
迎春咋聽這消息,也是十分驚詫,不過作爲賈琮的長姐,這畢竟也是弟弟一樁喜事。
而且那甄三姑娘,迎春也見過真人,果然是個極標準出色的姑娘,和自己弟弟也算般配。
於是收拾心情,說道:“平兒姐姐,老太太有說讓兩個妹妹那天挪回西府?”
平兒聽迎春說話,暗自鬆了口氣,說道:“老太太倒是沒說,這事也不是太急,這一兩天都成,到時我調些丫鬟婆子來幫襯。”
迎春說道:”姊妹們挪地方,東府這邊我來安排就是,不好勞煩平兒姐姐。”
平兒傳完口信,便準備回西府,臨了又說:“等會兒林姑娘過來,二姑娘幫我把話轉告,二奶奶那邊還有事兒,我就先走了。”
平兒剛出了正屋,便看到院門處,一個窈窕的倩影遠遠去了,看背景正是黛玉,只是步履顯得有些蹣跚。
……
金陵,錦衣衛千戶所。
劉海手中拿着一疊文牘,有些心神不定的走進錦衣衛千戶官廨。
數日之前,劉海奉錦衣千戶葛贄成之命,從遍佈金陵城中的十個錦衣衛千戶所,調集精幹人手,對全城的車馬貨運行當進行篩查。
金陵是大周南北商路交匯的巨城,城中吃貨運這碗飯的車馬行當,多如牛毛,進行大規模排查,是件十分浩繁之事。
但是歷來事在人爲,再繁複之事,也架不住人多。
劉海爲了完成葛贄成下達的三日之限,從十個錦衣衛千戶所,抽調了數百精幹錦衣,對全程馬車行當進行嚴密翻查。
終於在第三天日落之前,於城北一腳車馬行,查到了符合孫大成和宏椿皮貨的車馬記錄,而且還鎖定了宏椿皮貨所在地。
本來這是件令人欣喜之事,但劉海在的得知查探的結果,心情卻有些複雜難言,甚至有些後悔得到這個結果。
但是他奉上官之命辦事,而且最終查探結果,經手的錦衣衛都已知曉,他就想隱瞞也全無可能。
……
錦衣衛千戶官廨中,葛贄成看着劉海拿着一疊文牘進來,便心中一喜,因爲這預示劉海已經查有所得。
他幾乎迫不及待從劉海手中接過文牘,翻開瀏覽。
劉海說道:“卑職等人查到城北一家富遠車馬行,這家車馬行在金陵城中已開了十幾年,生意做得不小,在神京也開有分號。
常年都做神京和金陵之間的貨運買賣,我們在這家車馬行的登錄賬簿中,查到孫大成及宏椿皮貨相關的提貨記錄。
這家宏椿皮貨在神京宏平街,宏椿皮貨的鋪主叫張成貴,但是富遠車馬行的老闆,卻熟悉這家鋪子的底細。
他說張成貴其實只是個掌櫃,他是神京勳貴的家奴,真正的鋪主是……。”
葛贄成還沒等到劉海說出話,便盯着那文牘驚呼出聲:“竟然是榮國府賈赦,那可是神京榮國承爵一等將軍!”
劉海嘴裡微微發苦,那文牘上有錦衣衛問詢富遠車馬行老闆的筆錄,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在場錦衣衛的簽押,白紙黑字,一目瞭然。
當年劉海是金陵水監司一名總旗,因家中二叔在龍潭港血案中,死在東瀛浪人刀下。
劉海爲了弄清親長死因,私下查探龍潭港大案真相,被水監司千戶鄒懷義忌憚,將他外調到大慈恩寺看守營造工地。
劉海也因此和賈琮結識,後來又協助賈琮圍捕誅殺數十名東瀛浪人,兩人因此結下交情。
這次賈琮南下金陵辦案,兩人又多有交往協作,彼此之間頗有私交,劉海對賈琮謀略手段,也十分欽佩。
如今自己居然查出他的生父,涉及火槍盜運和私造,這可是謀逆大罪。
賈琮身爲賈赦親子,在劉海看來必定受到牽連,賈琮如遭禍患,間接是他劉海造成,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
葛贄成看着手中的文牘,似乎一股熱血直衝腦際,心中溢出一陣狂喜,
金陵城外查抄的火器私造工坊,金陵甄家甄世本已坐實嫌疑,但偏偏他在關鍵時刻被殺,斬斷了葛贄成的線索。
沒想到自己另闢蹊徑,從工坊查獲的兩個木箱入手,竟然查到神京榮國府賈赦,與金陵火器私造工坊有關聯。
這樁火器私造工坊大案,竟涉及甄賈兩大世家,不得不說有些匪夷所思。
甄世文已死,想要查證金陵甄家涉及火器私造,已經變得舉步維艱。
但是神京賈家承襲一等將軍賈赦,比起來金陵甄家的甄世文,其份量不知重了多少。
當今聖上自登位以來,對四王八公一向壓制冷遇,當年聖上奇絕登基,賈家寧榮二公只作壁上觀,令聖上心有怨懟。
要不然去年寧國府賈珍,不過一樁霸佔民財的小案,也不會被人以小化大,最終抄家除爵,連性命都斷送進去。
葛贄成心中一片火熱,榮國府承爵人賈赦,涉及遼東火槍盜運和火槍私造。
只要這份奏報遞送神京錦衣衛指揮使司,並最終出現在聖上御案上,就等於給聖上送一把趁手的利刃。
自己立下如此大功,聖上或許不好明面上大肆褒獎,但杜衡鑫被刺殺身亡的罪責,定會一筆勾銷,自己這官位前程也就保住了。
……
葛贄成滿腔激動,走到公案前,提筆寫了一份奏報,修改了兩次,重新謄抄過裝入密盒,用火漆封好。
又將密盒和那份文牘一起交給劉海,說道:“本次你查到宏椿皮貨的所在,立下大功,我一定爲你向指揮使司敘功!
眼下這一樁事關重大,你是我信重之人,這份奏報和文牘,我要你親自送到神京,今日出發,日夜兼程,儘快送到何指揮僉事手上。”
神京錦衣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何宏輝,是葛贄成的同鄉,彼此關係親近。
上次神京錦衣衛衙門發下斥令,限期他在十日內擒獲刺殺杜衡鑫的兇手,如今時間已過去十天,兇手依然逍遙法外。
葛贄成眼下不清楚,神京錦衣衛是否已發出革職查辦的詔令,如果這份詔令已從神京發出,他此刻就已被上峰拋棄。
葛贄成派出他最信任的劉海,來急送這份奏報,又由和他私交甚篤指揮僉事何宏輝,轉呈錦衣衛指揮使許坤。
就是爲避免自己一旦出事,功勞被掩蓋和冒領的可能。
葛贄成之所以如此機關算盡,是因爲他眼下處境危急,不得不事事謹慎。
劉海內心複雜的接了秘盒和文牘,當他走出葛贄成的官廨時,心中想到如果葛贄成知道,自己和賈琮頗有私交。
他是否還會讓自己送這份奏報。
第二天清晨,劉海便換了便裝,單人單騎出了金陵城,向神京的方向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