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上諭彰功勳
金陵,甄府。
二門外鴻軒廳,一身男裝的甄芳青,正在翻閱劉顯送來的店鋪賬目。
劉顯看着甄芳青專注的神情,常常會讓他想起當年的甄家二老爺。
而甄芳青最近緊鑼密鼓做的事情,也讓劉顯心生驚訝。
最近一段時間,她已將二房存在五間老鋪的存銀和本年紅利,通過各種方式調取出來,總數超過六十萬兩
此事她用了和鑫春號合股經商的由頭,得到了甄老太太首肯,所以大房太太和甄世文,對此事也無可奈何。
甄家二房在金陵及江南各地,還有不少房產店鋪,也被甄芳青陸續用各種方式變現。
如今甄芳青新開的繡雲閣,賬目上已積蓄一筆數量龐大的銀流,且都被兌換成寰明錢莊的銀票。
這一些列舉動,那怕是見多世面的劉顯,都暗自心驚。
甄芳青放下賬簿,問道:”顯叔,海雲閣那批被劫走的精鐵,最近有什麼消息嗎,大房的三哥最近都在忙什麼?”
劉顯回道:“那批精鐵,我找了很多人打聽,甚至走了黑市路子,都沒有發現這批精鐵的蹤跡。
我聽說錦衣衛也在尋找這批精鐵的下落,至今也是毫無發現。
我在市舶司的熟人告訴我,錦衣衛百戶劉海,前幾日從他們那裡調取三爺走私火槍的文牘。
三爺這幾日出入倒也尋常,每日都會去店鋪中轉悠幾趟,其餘時間常去秀春街的外宅。”
甄芳青聽了微微一愣,問道:“他在秀春街有外宅?”
劉顯回道:“聽說三爺看上了紅玉樓一個歌伎,上月出銀子給贖了身子,如今養在秀春街。”
甄芳青聽了眉頭一皺,臉色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甄家雖是大富之家,家中兄弟長輩,多蓄妾室也是尋常之事。
但甄家家教甚嚴,卻不許子弟私設外室,以免門風不靖。
自己那三哥明明妻妾在房,卻在外頭做這種荒唐事。
不過這種事情在世家,也是司空見慣,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去管。
……
甄芳青秀眉微蹙,說道:“那批精鐵在海雲閣庫房放了許久,一直都沒有動靜,突然就有人乘火災將其盜走,怎麼看都有些蹊蹺。”
又問道:“顯叔,你有沒有問過海雲閣大掌櫃,當日庫房的火災,是怎麼發生的?”
劉顯回道:“據大掌櫃說,那日二掌櫃吳貴慶進庫房取貨,不小心碰翻蠟燭,點燃了帷幔所致。
事情發生後,三爺主動向應天府報案,應天府衙差問詢過店裡的人,確定是賊人預謀。”
甄芳青目光閃爍,說道:“吳貴慶不是三哥的人嗎,偏是他引起了火災,讓外人有了可乘之機!”
劉顯問道:“三姑娘是懷疑吳貴慶故意造成火災,裡通外人,劫走了這批精鐵?”
甄芳青搖了搖頭,說道:“這批精鐵是三哥經手放入庫房,說是用來鑄造船錨,吳貴慶只是個跑腿二掌櫃,他憑什麼溝通外人劫走精鐵。”
劉顯心中一跳,說道:“三姑娘的意思,是三爺背後做了這件事,可三爺爲什麼要這樣做,那日還是他主動和應天府報案。”
甄芳青嘆道:“他主動向應天府報案,也可能是以進爲退,洗脫自己的嫌疑。
錦衣衛可不像應天府那樣好糊弄,他們必定看出其中端倪,因沒有實際證據,懾於甄家的權勢根底,不敢隨意拿問三哥。
但卻已在背後翻查他的底細,不然又怎會去市舶司,調取三哥私運火槍的文牘。
我現在擔心的不僅僅是三哥牽扯此事,而是那些通過火災劫走精鐵的人,他們將事情做得如此隱晦,不外乎不想讓人知道身份。
如此躲躲藏藏,只能說明這批精鐵的用途見不得光,必定就是用來鑄造火槍槍管,這已經毋庸置疑了。
現在我只能奢望,錦衣衛不要查到這批精鐵的下落,不然三哥定然逃脫不了干係,我們甄家滿門都要受他牽連。
自從知道三哥走失火槍,又在庫房存放這批精鐵,我就寢食難安……。
我也曾想過,自己出手處理掉這批精鐵,但錦衣衛在海雲閣密佈眼線,如果我做了這事,反而會惹火上身。
明知道那是個禍胎,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存在庫房!”
劉顯聽了甄芳青一番話,心中也是一陣凜然,他知道甄芳青聰慧謀略,目光毒辣,斷事極準。
剛纔這一番剖析鞭辟入裡,極有道理,只怕事實情況,和三姑娘所想大致相近。
如果此事最終發作,涉及私造火槍,是形同謀逆的大罪,那甄家真要大禍臨頭了。
他突然有些明白,爲何這段時間,甄芳青調動老鋪銀流,變現二房閒置產業,做得如此緊鑼密鼓。
……
金陵西城,應華門,城牆根下吃食店。
今天一大早,劉海帶着五六個得力下屬,進了吃食店,各自找位置坐下等候。
根據吃食店老闆交代,那英吉利人因吃不顧大周米糧,他的小廝每隔三天,都會來到店裡買西夷吃食。
算時間那人今天必定會再來。
剛過辰時二刻,劉海見到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騎着一匹瘦馬,從定淮門入城,悠悠緩緩到了吃食店。
他人還下馬,便對着店裡喊道:“掌櫃的,我從西城郊來的,還是老規矩,十斤燻肉,五斤胡饢,五斤熟牛乳,東西要最新鮮的。”
那店主一邊吩咐夥計準備東西,一邊走到劉海身邊,低聲說道:“官爺,這小子就是那白夷人的小廝,今天正是照舊給那夷人買吃食的。”
劉海說道:“你儘快準備東西給他,一切照常,其他事情都不用你管。”
那店老闆得了劉海吩咐,便照常準備兩大袋吃食,那小廝將吃食掛在馬上,又悠悠緩緩離開店鋪,從定淮門出城。
劉海和幾個手下使了眼色,各自跟了上去……。
……
金陵,欽差官驛。
自大理寺完成案情審訊,爲期三天的城內大搜捕,雖引起不小波瀾,最終平穩度過。
至此,郭霖下金陵傳旨,不到五天時間,金陵大案諸般事宜,就已全部完整收宮。
一百五十名嫌犯全部落網,當年水監司大案,給金陵官場埋下的陰霾和流毒,就此一掃而空。
如此雷厲風行、迅捷高效的處事威勢,實在有些炫人眼目,讓郭霖心中着實驚喜。
他出神京之前,賈琮在金陵偵緝案情,除了查出羅雄的嫌疑外,還並無其他突破。
他原本以爲這次下金陵,多半是件苦差事,需要耽擱很久時間,心中實在沒底。
而且聖上對處置杜衡鑫的態度微妙,即便郭霖多年服侍皇帝,深知其心性,對處置此事也覺得棘手,實在頗爲頭疼。
卻沒想到賈琮剛將杜衡鑫擒獲,移交給錦衣衛不到半日,竟然就被人中途刺殺,至今兇手緝拿還毫無頭緒。
這雖給金陵大案稽查之功蒙上瑕疵,不過對郭霖來說,以他私下的心意,此人死了倒是更加乾淨。
要是真把他押回神京,聖上真要來個專案審訊,還不知審出什麼禍事,郭霖對十五年前的往事,知之甚深,如今想起還遍體生寒。
對他來說,杜衡鑫這個禍胎死在金陵,這才叫一了百了。
再說人是在錦衣衛手中丟了性命,和他這個傳旨欽差,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當真是爽利的緊。
所以,等到諸事皆了,他便馬上書寫上諭,詳細敘述金陵大案偵緝落案始末,準備儘快急送神京。
上諭之中賈琮是無可置疑的首功。
如其掌事金陵中車司,查究出周正陽、羅雄的罪行;
領兵潛入姑蘇,夜擒周正陽,智計迭出,全身退出姑蘇城,在城外五十里兩軍對壘,設伏生擒羅雄;
之後勘破豐樂坊的刺殺疑局,在沿江水路活捉杜衡鑫。
這每一項都曲折離奇,奇謀陡生,令人炫目,幾乎奪去了金陵大案偵緝的所有光芒。
更不用說城內搜捕之時,以八百火槍兵彈壓震懾宵小,使得最後的城內搜捕能圓滿功成。
郭霖能夠預想,這份上諭只要上報到宮中,賈琮的名字將會再一次響徹神京,聖上的封賞只怕也輕不了。
……
當然,整件事情始末,也少不了郭霖一份功勞,他是傳旨欽差,被賜予節制陪都六部官衙的大權。
如果不是他放權給賈琮,賈琮也無法快速控制金陵十三門,急調火槍兵入城,後續的審訊和緝捕,也不會如此順捷有力。
至於楊宏斌審訊要犯有度,極快取得所有口供,在郭霖看來,不過是補過大理寺泄密導致周正陽逃遁的罪過,算是功過相抵。
在這份奏章還提到了張康年。
這位前金陵都指揮僉事,曾讓賈琮和鄒敏兒抱以最大的懷疑。
那日豐樂坊張府門前發生血腥拼殺,把守張府的二十個五城兵馬司兵丁,以及五個錦衣衛,全部被人砍殺於張府門前。
張康年被刺客救走,從此杳無音訊。
直到三天內城搜捕結束,纔有應天府的衙役,在城中一處廢棄舊宅,意外發現張康年的屍體。
經過仵作查驗,張康年是被殺,而且已死去多日,身體都已起了屍斑。
按照時間推測,應該是那日他被人救出張府之後,就被人殺死在廢棄舊宅,而這裡離豐樂坊並不遠。
沒人知道他是如何被殺,但是賈琮和楊宏斌知道情況,大致也能推斷出當時的情況。
一直到賈琮將周正陽押送金陵,杜衡鑫和張康年,那個纔是水監司大案的真正主謀,都沒有最終確認。
杜衡鑫和張康年同住在豐樂坊,杜衡鑫在潛逃出港之前,派了心腹爪牙襲殺看守張府的兵卒,將張康年擄走。
企圖讓張康年吸引城中所有注意,讓他可以從容逃出金陵,這李代桃僵之計,本來十分高明。
卻被想到這個關口,賈琮突然收到告密信,讓杜衡鑫一番籌謀落空。
所以,張康年被人劫走後,纔會很快被殺了滅口,並棄屍在廢棄舊宅中,讓他做了杜衡鑫的替死鬼。
堂堂的陪都兵部右侍郎,最終落得這種下場,倒是讓人有些唏噓。
但是,根據周正陽和羅雄的供詞,以及鄒懷義留下的秘帳。
張康年任職都指揮僉事數年,早就被杜衡鑫拉下水,是當年水監司大案的知情者和共犯,所以賈琮的對他的懷疑,並沒有冤枉他。
張康年的堂妹是當今趙王妃,賈琮對那位文武卓絕的大皇子,可是記憶深刻,朝野都盛傳他是將來繼統之人。
張康年能成正三品武官,轉而正三品陪都兵部右侍郎,是很少見以武轉文的仕途奇遇。
賈琮並不清楚,是否就因爲他是趙王的姻親,而得了趙王重用和舉薦,纔有這等仕途青雲。
如果情況真是這樣,張康年作爲水監司大案共犯,且在陪都擔任如此軍政要職,此事多半會讓趙王受到嘉昭帝的猜忌。
以賈琮嘉昭帝陰沉多疑心性的瞭解,這樣的事情只怕是免不了的,不過這種事情,和他八竿子打不着,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
郭霖讓人寫好上諭之後,讓賈琮一起過目,並由兩人一起具名上奏。
畢竟此次賈琮下金陵,就是奉秘旨偵緝大案,金陵大案的始末,賈琮是毋庸置疑的主角。
郭霖的上諭上少了他的名字,其中的份量和說服力,都會大打折扣。
郭霖深知嘉昭帝心細如髮,眼裡不揉沙子,對賈琮更有一種異常的器重,他自然不會在上諭上,漏掉賈琮的具名。
賈琮看過一遍上諭,突然說道:“郭公公,此次金陵偵緝大案,中車司神京檔口派遣鄒敏兒姑娘下金陵,協助我探查案情。
杜衡鑫察覺到鄒姑娘是鄒懷義的女兒,派出刺客逼問鄒姑娘水監司秘帳下落,因爲沒有得逞而將鄒姑娘殺害。
鄒姑娘臨時前,告訴我水監司秘帳的線索,我才能據此找到秘帳,不然這起大案也不會如此快捷偵破。
在下和鄒姑娘共事多日,如今斯人已逝,總要爲其留名,在上諭上是否加上這一筆?”
郭霖聽了這話,神情一正,說道:“賈監正此話在理,鄒姑娘是中車司之人,說起來還是我的屬下,的確要添上這一筆。”
對郭霖來說,他麾下中車司人員,爲偵緝大案捐軀,對他來說也是體面之事,自然不能省了這錦上添花之筆。
而賈琮之所以說這樣的話,並不是想爲鄒敏兒論功,而是通過這份上諭,將鄒敏兒已死之事坐實,讓她徹底擺脫賤籍名份,重獲新生。
……
賈琮和郭霖對上諭做了填補和潤色,並讓人重新謄寫。
上諭會通過沿途軍驛急送神京,等到神京回旨之後,賈琮和郭霖便能回京繳旨。
兩人正商議諸事細節,突然侍衛來報,錦衣衛千戶葛贄成求見欽差大人和賈大人。
郭霖聽了便皺眉頭,自從杜衡鑫在錦衣衛手中遇刺身亡,郭霖對葛贄成沒了好臉色。
如今杜衡鑫死了,對郭霖來說也算少了個麻煩,並且罪責不在於他,自有錦衣衛背鍋。
所以郭霖根本沒興趣見葛贄成,不過對方畢竟是金陵錦衣衛主官,避而不見場面卻不好看。
而且他也注意到,侍衛傳話對方並不是單單見自己,還想見賈琮,於是勉爲其難讓人傳他入內。
葛贄成入內之後,看到郭霖和賈琮,臉上神情激動。
說道:“郭公公、威遠伯,前日金陵甄家海雲閣被人劫走一批精鐵,卑職令麾下錦衣衛嚴密盤查。
在西城郊山谷中發現一個私造火槍的工坊,此處工坊還有十餘名配備火槍的護衛,因爲茲事體大,卑職特來向郭公公上報。
錦衣衛已佈置人手剿滅此處火槍工坊,只是對方有火槍護衛,爲了避免傷亡過大,想清賈監正派出火槍兵援助。”
郭霖聽了這話,大吃一驚,私設工坊,秘造火槍,那可是形同謀逆的大罪。
賈琮卻聽出葛贄成話中有話,葛贄成是說因搜尋甄家被劫的精鐵,而發現這處私造火槍的工坊,這明顯已將此事和甄家牽連起來。
郭霖剛到金陵,對很多事並不清楚,但賈琮卻知道,甄家海雲閣存放一批奧斯曼精鐵,而且這種精鐵可用來緞造火槍槍管。
但是這批精鐵和私設火器工坊,並不能完全畫上等號,賈琮敏銳的察覺到葛贄成的險惡用心。
他這是還沒有拿到實證的情況下,先將甄家和這處火器私坊牽扯上關係。
……
今日上午,劉海在應華門哪家吃食店,帶人跟蹤那個英吉利人的跟班小廝,一直到了城郊鐘山山麓一處偏僻谷口。
在這處人跡罕至的山谷中,他們發現了一個規模不小的營造工坊,
在工坊周圍還有十多個手持火槍的護衛,巡弋各處嚴密看護把守。
如果不是劉海出身衛軍,又在錦衣衛沉浸數年,見多風險,爲人謹慎。
一發現異常,便及時藏匿行跡,差些就被這些火槍護衛察覺。
這一發現讓劉海驚駭莫名,大周自火器興盛,火器之術成爲鎮國利器,民間禁絕擁有和流通,稍有違逆都會嚴懲不貸。
而這處私設工坊,不禁地處偏僻,掩人耳目,甚至還有十多名火槍護衛。
劉海和賈琮關係熟悉,日常多有來往,不止一次見過他身邊的火槍護衛。
因此對火器司新式魯密銃的形狀十分熟悉,而這個工坊的護衛手中持有火槍,和火器司新式魯密銃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雖無法靠近工坊,卻能遠遠看到,工坊中幾座獨立房宅之間,有工匠在運送類似火槍配件的模具。
這竟是一處營造火槍的工坊,而且能造出大周最新式的改進型魯密銃。
劉海知道賈琮雖下金陵開辦陪都火器司分部,卻並未奉旨在江南興辦火器工坊。
所以,這是一座違禁私設的火器工坊,甚至配備大批火槍護衛,這已經無異於謀逆之舉。
劉海實在沒有想到,海雲閣精鐵被劫,自己彷徨無計,纔去翻查甄世文帶入金陵的英吉利銀匠,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發現這樣一件大事!
他火速返回金陵,向錦衣衛千戶葛贄成大喜過望,事情的發展竟完全契合他的期望。
……
葛贄成得到劉海回報,神情振奮之下,便想立刻點齊錦衣衛兵馬,火速去西城郊外山谷,抄滅那處火器私坊。
以此大功定可抵消杜衡鑫被殺的罪過,甚至可能因此得聖上讚許,有所升遷,也未可知。
但是事到臨頭,他又冷靜下來。
因爲這個火器私造工坊,是劉海查探英吉利銀匠而意外發現,而這個英吉利銀匠是甄世文從外海帶進金陵。
一旦火器私造工坊被查抄,追根究底之下,金陵甄家必定要被牽扯其中,這也是葛贄成想要看到的結果。
但甄家背後是宮中甄老太妃和太上皇,這等厲害牽連,他葛贄成一個四品千戶似乎難以承擔。
他不想自己爲了尋功脫罪,卻過猶不及,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斷送進去。
火器私造工坊一定要查抄,但其衍生叵測後果,卻不能他葛贄成一個人承擔,必須找其他人一起來扛。
郭霖是奉旨欽差,有節制金陵各官衙的大權,將此事向他稟告,得他首肯,乃是天經地義。
賈琮貴爲威遠伯,簡在帝心的少年權貴,大周火器扛鼎之人,而且麾下有八百火槍兵,協助剿滅火器私造工坊只能義不容辭。
他們二人,長短大小,實在都是和他葛贄成一起背鍋的不二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