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查真相赫舍里氏
木蘭秋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今皇帝與四位皇子險些遇難,這樣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輕輕放過。在當時跟隨康熙的四個皇子都各自晉了爵位,但是同樣也有大批的人被貶官的貶官殺頭的殺頭。暗地裡出了馮紫英和梅子靖以外的七閣之主皆快馬加鞭趕到塞外,有暗中加強康熙和黛玉以及諸皇子身邊護衛的,也有調查事情始末的,還有暗中準備待命的。黛玉看着慕蓮剛剛派人送到手上的卷宗微微變色,無奈的輕嘆了一聲。胤禛倚坐在牀上看書,聽到她嘆息方纔擡起頭來道:“怎麼了?”黛玉看着他,嘆息道:“出事兒了,四哥,我先去見皇阿瑪。”胤禛沉默了一下,點點頭道:“自己小心一些。”黛玉掌管的暗部對於皇阿瑪來說太過重要,他絕對不能觸及。及時有心想要爲她分憂卻也是無可奈何。黛玉心中明白胤禛所想,展顏一笑道:“四哥不用擔心,我沒事。”胤禛點點頭看着黛玉走了出去,低頭沉思了片刻,胤禛伸手在牀邊的桌邊上輕叩了兩下,“爺,有什麼吩咐?”一個衣着普通,容貌也平凡無奇的侍衛走了進來恭聲請示道。
“圍場事件,徹查。”胤禛淡淡道。
侍衛擡起頭來,似乎有些驚訝,道:“若是冒然接觸此事,必會引起皇上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注意,忘主子三失。”
胤禛道:“無妨。”
侍衛猶豫了一下,卻終究沒有在說什麼,道:“屬下領命。”轉身離開了營帳。胤禛放下手裡的書卷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
“皇阿瑪。”康熙帳篷裡,黛玉盈盈向康熙行禮,在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德妃又是一拜,“德母妃安好。”其實宮裡宮外有點眼色的皇室宗親都知道四貝勒…不,現在應該是雍郡王的這位福晉和雍郡王一樣跟自己的親婆婆不和。而且比起來雍郡王至少還和德妃保持着冷淡有禮的態度,據說這位福晉可是敢當面打德妃的臉面的。原本德妃如今是康熙的寵妃,小兒子也是康熙最寵愛的兒子,偏偏康熙在這麼多的兒媳婦中除了太子妃就最寵愛這個新進門一年的兒媳婦。對這個兒媳婦的態度與對待雍郡王可不能同日而語。對待太子妃還可以說那是爲了某些政治因素,但是對這位福晉卻是真的寵愛了,至少在宗室們眼裡是這樣的。康熙看看黛玉也知道她有正事要和自己說,便側首對德妃道:“德妃你先回去吧,朕和老四媳婦兒說說話。玉丫頭你也別站着了,如今可不是一個人了。”德妃起身告辭,心中卻有些不愉,皇上和一個兒媳婦說話難道還能是什麼她這個做妻子的不能聽的麼?
得到德妃出去,黛玉纔在一邊坐下,康熙也揮手讓帳子裡的宮女太監退下只留下李德全一個人侍候。黛玉沉默的將手裡的卷宗遞了過去,輕聲道:“這是天權閣剛剛送來的,請皇阿瑪過目。”康熙結果李德全轉呈過來厚厚的卷宗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越看臉色越是陰沉。許久,康熙才道:“你有什麼看法。”黛玉有些躊躇起來,康熙道:“儘管說,朕不怪你。”黛玉輕聲道:“這次的事…顯然和蒙古有關,還有…京城裡只怕…”
“京城裡…京城裡…”康熙喃喃道,臉色黑的如墨一般,手裡握着的茶杯也抖個不停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一手將茶杯掃到了地上,嚇得李德全頓時跪倒在地,康熙恨恨的道:“他是恨不得朕立刻就死麼?就連他的兄弟也不放過?老四老十三自小就和他親近……”那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跪在地上的李德全臉色慘白,主子有些話做奴才的聽的,有些話聽不得。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過今天了。黛玉道:“皇阿瑪,此事勿下斷絕!”康熙到底是當了幾十年皇帝的人,自制力絕對不差,若不是因爲對那人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和心血斷不會如此失態。聽到黛玉的聲音康熙立刻就冷靜了下來,靠在椅子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是那個英明睿斷的康熙皇帝了,“天權和玉衡那邊是什麼意思?”黛玉垂眸淡淡道:“肯定和京城脫不了關係,但是…應該和太子殿下無關。”即使以黛玉的看法來說,這事兒也不會是太子的意思。如今的太子殿下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索額圖!”康熙咬牙沉聲道,那語氣中的殺意讓帳子裡的剩下的兩人也忍不住戰慄。
“玉丫頭!這事兒交給天樞閣去辦吧。立刻就去!”康熙吩咐道。黛玉微微皺眉道:“皇阿瑪,是不是再看看。天樞閣……”天樞閣司殺,而且是暗殺。這件事一旦交給朱赫去辦,索額圖肯定就是是個不明不白了。黛玉雖然能理解康熙恨不得殺了索額圖卻又無奈的想要替太子和仁孝皇后遮面子的想法,但是這樣殺了索額圖卻是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康熙愣了愣,有些煩惱的揮揮手道:“算了,叫人看着他。朕回京了再跟他算賬!蒙古那邊呢?和嘎必雅圖有沒有關係?”黛玉搖頭道:“暫時還沒有這方面的跡象。但是那些狼羣確實是從蒙古來的。我已經命人深入蒙古調查,我們回京時應該會有消息的。但是黛玉覺得那羣狼和控制狼的人不是重點,重要的還是與…京城裡接頭牽線的人。”康熙哼了一聲道:“當年爲了尼布楚的問題,索額圖可沒有少在邊境上待過。罷了,你讓人看着辦吧。”黛玉點點頭應了下來又道:“前段日子皇阿瑪吩咐注意沙俄那邊的情形。天權玉衡兩閣都已經着手準備了,天權閣那邊這次暗中帶來的探子可以直接進入沙俄,玉衡那邊麻煩一點,需要額外訓練,預計半年之後可以開始行動。”康熙滿意的點頭道:“行,你辦事朕也放心。如今你身子不一樣,也不必太過勞累了。這些事不急於一時。”黛玉點頭稱是。
黛玉回到營帳裡面卻很是熱鬧,胤祥帶着恪兒過來探望胤禛正樂呵呵的恭喜胤禛晉封郡王,“四哥,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原本你好幾年前就該封郡王了。”胤禛無奈的道:“十三弟,慎言。得什麼爵位是皇阿瑪的意思,哪有什麼原本就應該的?”胤祥連忙認錯,“是是,弟弟一時最快說錯話。”黛玉站在門口淺笑道:“十三弟倒是精神得很,已經可以到處跑了麼?”恪兒回過頭來看到黛玉展顏一笑,又有些埋怨的向黛玉告狀道:“太醫說了好幾次十三哥最好多臥牀休息兩天,但是他偏偏不聽,這都才過了兩天就到處亂跑。也不怕扯裂了傷口。”黛玉點頭笑道:“恪兒說的很是。”胤祥苦着臉求饒道:“四嫂,你就饒了我吧。我就是一點輕傷若是在戰場上抱一抱就可以直接上戰場了,哪裡要在牀上躺好幾天?太醫院那羣太醫就是太謹慎了,等他們點頭答應,我老十三骨頭的要發黴了。”
看着他可憐兮兮的模樣,黛玉也忍不住下了出來。走到胤禛身邊坐下,胤祥問道:“過幾天就要啓程回京了,四哥的身體要緊麼?要不要跟皇阿瑪說先留在這邊養好了傷再說?”
黛玉也看着胤禛,胤禛擺手淡然道:“不是說還要再過幾天麼?到時候也好的差不多了。何況這塞外是養傷的地方麼?”胤祥一想也是,雖說是皇家該有的都不缺,但是塞外到底不比京城方便。
“聽說那個孛日帖赤那和塔娜格格也要跟我們回京城?”胤禛問道。
胤祥道:“可不是麼。嘎必雅圖王爺跟皇阿瑪說要直接傳位給孛日帖赤那,不過皇阿瑪說孛日帖赤那還年輕,可以先到京城歷練兩年。而且孛日帖赤那現在都還沒有嫡福晉,皇阿瑪的意思是回京就給孛日帖赤那指婚。那個塔娜格格倒是自己要跟着去的。”胤禛皺眉,道:“孛日帖赤那的嫡福晉至少也該是個和碩格格。”胤祥一愣,臉色頓時一變。和碩格格是親王嫡女的封號,但是京城裡如今的宗室根本沒有適齡的格格出嫁,而宮裡也只有恪兒和袁貴人的十四格格了。恪兒還要年長兩歲,這樁婚事八成就要落到恪兒身上。想起孛日帖赤那那古怪邪氣的模樣,再想想被指婚蒙古的格格們的日子,胤祥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恪兒有些不安的看看其他三人,原本還有些不明白他們的話,此事看看胤祥的臉色也頓時明白了過來,臉色也跟着白了起來。卻還是強笑着對胤祥道:“十三哥,你別擔心了。二姐三姐四姐六姐他們不也是…恪兒身爲皇室格格,原本這就是分類之事。”
三人相顧無言,卻是,康熙長大的女兒裡,如今除了指婚舜安顏的九格格以外,其他的全部遠嫁蒙古了。但是這能一樣麼?黛玉輕聲道:“十三弟你也彆着急,皇阿瑪未必會把恪兒指給孛日帖赤那。”其實說這話黛玉心裡還真是有些沒底,如果真把其他宗室親王的格格指給科爾沁蒙古康熙只怕還有些不放心呢,自然還是自己的女兒最好。胤祥輕嘆一聲,如果皇阿瑪真的要指婚他們也是無可奈何。撫嫁蒙古從大清開國開始就是愛新覺羅家格格無法推卸的責任和義務。看了看恪兒,胤祥道:“四嫂,以後你多教導恪兒一些吧。”胤祥和恪兒的額娘敏妃是個清靜不爭的,對恪兒的教導也沒有太多的用處。這一年胤祥也早看出來了,他這個四嫂可不只是好看而已,手腕心計樣樣不缺,恪兒若是能夠學的五成就足以自保了。
京城裡,毓慶宮。
索額圖急匆匆的走進毓慶宮太子的書房卻被門口的人攔了下來。此事索額圖已是心急火燎對着那人就是一腳踢過去,“狗奴才,你敢攔路?”那小太監也冤枉的很,卻不得不攔着道:“索相恕罪!太子殿下有要事…您不能現在進去啊。”索額圖不耐煩的道:“現在能有什麼要事?本官也有要是!還不進去通報!”小太監爲難的看着他道:“這……”
“這什麼這!滾開……”一腳將人踢到一邊,索額圖正想推門,裡面隱約傳來一絲絲曖昧的聲音,索額圖自然不會不知道那是什麼聲音,頓時氣得臉色發青,重重的哼了一聲才朗聲道:“臣索額圖求見太子殿下!”又過了好一會兒,胤礽才從裡面走了出來,雖然稍有整理卻還是一副儀容欠佳的模樣。胤礽顯然也不在意這個,懶洋洋的坐在大廳裡的榻上笑道:“舅公,你這時候怎麼進宮來了?”索額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太子一眼,看看四周沒人才沉聲道:“都什麼時候了太子殿下還在這裡…”胤礽挑眉道:“什麼什麼時候?這不是好好的麼?如今皇阿瑪不在京城,孤想要輕鬆一下也不成?”索額圖沉聲道:“殿下,出事了!”胤礽一怔,這纔看清楚索額圖的臉色,微微皺眉道:“出什麼事了?”
索額圖小聲道:“皇上在木蘭圍場遇到狼羣圍攻……”
胤礽心中一緊,握着茶杯的手也不由得攥緊,“皇阿瑪…怎麼樣了?”這一刻,胤礽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樣的。到底是希望皇阿瑪平安歸來還是希望皇阿瑪真的出了什麼事?如果皇阿瑪真的出了事…那麼…那麼他就是…胤礽打了個激靈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緊緊盯着索額圖的臉,只聽索額圖道:“四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拼死護駕,皇上已經平安無數、四位阿哥也沒事。四阿哥封了郡王,其他三位阿哥封貝子。晉封的旨意大概過幾天就會傳回京城。”胤礽微微鬆了一口氣,心中卻同時也一絲淡淡的失望。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胤礽道:“既然皇阿瑪沒事,四弟他們也沒事,那還能出什麼事?”索額圖沉默不語,但是身邊凝重的氣息卻讓胤礽也無法忽視。
驀地,胤礽心中一顫手裡的茶杯落地,摔出清脆的碎裂聲。上好的官窯瓷器頓時四分五裂,胤礽有些驚恐的等着索額圖道:“你…難道這事兒和你有關?!”索額圖沒有否認,胤礽的俊秀的臉上頓時沒有一絲血色,手指有些顫抖的指着索額圖道:“你是不是瘋了?”索額圖道:“太子殿下,我也是爲了你!”胤礽冷笑道:“爲了孤?你是想逼死孤吧?你以爲這件事瞞得過皇阿瑪麼?”胤礽臉上閃過一絲絕望,頹然搖頭道:“瞞不過…皇阿瑪肯定已經知道了!”如果他和皇阿瑪說這不是他做的,皇阿瑪回信麼?滿朝上下誰不知道赫舍裡家就是太子最親密的支柱?他的那些兄弟會放過這麼好的攻訐他的藉口麼?想到這裡,胤礽忍不住想要發抖。
索額圖看着太子的模樣皺了皺眉,一把拉起胤礽道:“太子!我們還有一搏之力。”胤礽看着他,索額圖決然道:“皇上現在不在京城,京城的一切都是太子說的算…只要我們……”索額圖低聲在胤礽耳邊說道。話沒說完,胤礽一把推開他道:“你瘋了!”索額圖咬牙道:“我沒瘋,不然咱們都得死!”太子搖搖頭,不過一瞬間竟然已經滿頭大汗,半晌才道:“你先回去,這事我要好好想想。”索額圖道:“太子殿下,此事宜早不宜遲。若是晚了……”胤礽突然瞪了他一眼,厲聲道:“回去!”索額圖怔了一會兒,終於長嘆一聲無奈的道:“微臣告退。”皇上從小教了太子很多東西,文韜武略,智謀心計,卻唯獨沒有將自己的膽識和氣魄交給太子。想想當今皇上八歲登基十幾歲奪權親政。太子…還差得遠呢。赫舍里氏的榮華富貴到此爲止了吧?
回到府中,索額圖無力的揮退了所有人獨自在書房裡靜坐。門口一聲輕微的響動,索額圖擡頭看去,門口不知何時站着兩名灰衣男子,“你們是什麼人?”兩名男子並不答話,只是側身讓開了門口,一名紅衣冷眼女子走了進來,女子眼神冰冷的看着索額圖道:“皇上有命,即日起,索大人身體不適,便在府中修養吧。”
索額圖駭然,無力的癱坐在椅子裡,道:“你是皇上的人?”
朱赫道:“暗部天樞。索相等着皇上回來吧。我們奉命若有異動殺無赦。”
殺無赦!三個字狠狠地砸在索額圖的心頭上。沒想到他跟隨皇上幾十年,得到的卻是這三個字。突然想起一年前林如海對他說過的話——“索相,太子…畢竟只是太子。”
“皇上容不得權臣。”
“皇上更容不得一個覬覦他位置的兒子。”
林如海早就料到這一天了麼?果然…我們這些人裡面,還是他最聰明啊。點點頭,索額圖道:“請姑娘轉告皇上,此事屬索額圖一人所爲,和赫舍裡家與太子殿下沒有半點干係。請皇上明察。”朱赫看了他一眼,既不點頭答應也不拒絕,對着身邊的兩個男子打了個手勢,轉身離去。兩名男子很快也退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門,書房從新恢復了之前的寧靜。只剩下索額圖一聲無奈的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