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選趣事（一）
黛玉和胤禛直到正式需要皇后出席的前一天才回到宮裡，之前的瑣事都交給齊妃李氏帶着三個嬪打理去了。原本胤禛後宮裡就沒什麼人，黛玉這個皇后管理起後宮來就更容易了，基本上和原本太子府裡差不了多少。只是多了寧壽宮壽康宮兩處的太妃們和慈寧宮的太皇太后需要照應一些罷了。皇后願意把選秀的事情交給自己負責，李氏等人自然也是暗暗欣喜的，四個人更是賣力的操持起來。橫豎看皇上的意思，對選秀也並不太熱衷。何況她們這些人本身就不得寵，倒也不必擔心新入宮的妃子和自己爭寵了。
黛玉一回到宮裡，李氏就帶着其餘三嬪前來拜見，“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固倫公主請安。”
黛玉微微擡手，含笑道：“免禮。大家都坐吧。這幾日辛苦你們了。”李氏笑道：“爲皇后娘娘分憂是奴婢們的榮幸，不敢言苦。”黛玉點點頭，道：“選秀的事情進行的如何了？”李氏看了看其他人，見她們都沒有出面的意思，只得自己稟告道：“回皇后娘娘，一切都還順利。初選過了的秀女們都在延禧宮住着，只等明兒皇后娘娘和皇上親自看看。只是不知……”黛玉淡淡一笑道：“先將秀女們的名冊拿來我瞧瞧。”一邊的鈕鈷祿氏連忙奉上名冊，黛玉一邊翻看，一邊對四人道：“皇上的意思是這次宮裡就儘量不要進人了，先緊着各位王爺還有宗室未婚的貝勒貝子們。這幾天出宮的太妃們也都不會了住在寧壽宮，看那意思也是要給幾位爺挑幾個人的意思，你們回頭將冊子送過去讓太妃們看看。還有就是十六爺十七爺今年都改大婚了，也要留兩個好的。”
聽了黛玉的話，在場的幾人心中都是一動。她們在宮裡空佔着妃位嬪位，卻沒有半點寵愛。若是自家族裡的姐妹進來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轉。但如果夠進了衆位王爺的府邸卻也是個助力。特別是胤祿，本身就有貝勒的爵位，雖然被過繼給了莊親王，卻鐵定了將來是個鐵帽子王，如果成了未來的莊親福晉那可未必就不如在宮裡體面了。黛玉目光淡淡的從鈕鈷祿氏和喜塔臘氏身上掃過，兩人不由得一個激靈，連忙道：“謹遵娘娘懿旨。”黛玉點頭道：“別的王爺選的都是側福晉格格就不用說了，十六爺十七爺一定要好好挑選人選，皇上最兩位爺都極爲重視，若是選的不好，不止本宮和皇上不滿意，只怕太上皇也是不依的。”李氏自己族裡並沒有姐妹應選，倒是有些超然世外的模樣，連忙笑道：“皇后娘娘和皇上愛重兄弟，兩位爺的嫡福晉自然是有皇后娘娘親自挑選的纔好。奴婢們笨拙，哪裡能做王爺福晉的主。”黛玉看了李氏一眼，這兩年李氏倒是還算安分，做事也規矩了許多。這也是當初其他三個包括兩個滿八旗貴女都是嬪而她卻被封爲妃的原因，想必她自己心裡也是清楚地。
“罷了，這些日子辛苦辛苦你們了。慕雪，回頭將江南進上來的新緞子給齊妃和熹嬪她們送過去。”
“是，奴婢遵命。”
四人皆是大喜，連忙謝過。她們雖然不受寵，但是黛玉在用度賞賜上面卻是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們。而且胤禛和黛玉都是治下有方的人，當初在雍親王府和太子府裡奴才們也不敢因爲這個就輕視怠慢她們。如今到了宮裡，皇后和皇帝的賞賜就是面子和尊榮。就算不受寵，只要經常收到賞賜宮裡的宮女太監也沒人敢帶，怠慢她們。
遣退了李氏幾個，弘晏摟着黛玉的手臂撒嬌，“額娘，要給十六叔和十七叔選福晉麼？十六叔不是跟外公去江南了麼？”
黛玉含笑看着女兒，點頭道：“對啊，你十六叔今年都十七歲了，還忙着給你阿瑪辦事。這次再不選福晉下次就要再等三年了。到時候密太妃可是不依的。”弘晏弘曜和胤祿胤禮年齡本就相差不大，從小也親近，弘晏清亮的水眸精光一閃，“額娘，晏兒要去幫十七叔十六叔看看福晉。”黛玉平時並不拘着孩子，摸摸弘晏的小腦袋道：“去自然可以，但是不許胡鬧，別嚇着秀女們。”弘晏連連點頭，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宮裡太無聊了，她還是喜歡在潛邸或者在圓明園的日子。
從永壽宮出來，弘晏歡歡喜喜的帶着人往啓祥宮找弘曜去了。弘曜今年雖然纔不過十一歲，卻已經得了胤禛的允許只需沒三日去上書房上一次課，平時是不是的丟給他一些差事去辦。因爲從小就在江南跑來跑去，應付起胤禛交給的差事倒也有模有樣。朝中不少人便時常恭維是爲大阿哥天縱奇才云云，使得胤禛擔心他少年得志容易心生驕縱，便時時敲打比起從前更加嚴厲起來。弘曜面上雖然不顯，心裡卻把那些阿諛奉承之輩恨得咬牙切齒。
“哥…”弘晏進來的時候弘曜正跟賈蘭說話，賈蘭連忙行禮。對於賈蘭弘晏也是熟悉的，揮揮手示意他免禮。弘曜看着妹妹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俏臉溫和的笑道：“不是剛跟額娘回來麼，怎麼來我這兒了？”對於這個雙生妹妹，弘曜是從小到大十分愛護的。這兩年不在京城，再回來一看妹妹已經長成了個俏生生的小美女，很讓弘曜生出幾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情來，雖然弘晏年紀還小，弘曜卻已經開始習慣性的對周圍年紀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男性提防起來。
弘晏瞄了一眼書房裡，除了賈蘭以外還站着一個俏生生的小宮女正在磨墨，不由得皺了皺眉。
弘曜對宮女道：“你先退下吧。”
那小宮女有些不甘，卻到底不甘違逆弘曜的意思，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弘晏鳳眼輕挑，看着弘曜笑道：“哥哥這裡什麼時候多了個這麼美貌的丫頭了？”那小宮女的容貌可是在水準上上的，就是比起皇瑪法後宮的年輕妃子也不差什麼。而且那含羞帶切的神色可不像是伺候人的，別以爲太子府裡清淨弘晏就什麼都不懂，嫺皇貴太妃可是把她當心肝寶貝的疼着，宮裡的事情見得多了。那樣的宮女壓根就不像額娘會給哥哥的，讓阿瑪看見直接就送慎刑司去了。弘曜笑的有些懶洋洋的味道，道：“人家也是費了不少心思才送進來的，留着看看唄。”賈蘭在一邊解釋道：“大阿哥路過御花園看到齊妃娘娘宮裡的管事姑姑欺負那個小丫頭，就順手帶回來了。”
雙胞胎心有靈犀，弘晏哪裡能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你自個兒小心些吧，讓皇阿瑪知道你現在就會憐香惜玉了，回頭收拾你。”一提起最近一直對自己沒好臉色的阿瑪，弘曜頓時變成了苦瓜臉，真的不是他要那些混蛋多嘴的啊啊啊！賈蘭笑道：“公主放心吧，皇上已經知道這事兒了。只是說讓大阿哥自己看着辦。”弘晏挑了挑眉，不再理會這件事，“哥哥，咱們去看看今年的秀女吧。”
弘曜連連搖頭，“妹妹，你想害死哥哥？”以他的年齡，最少也要下一屆選秀才會指人，其實按自己的想法，下下屆也可以。反正皇阿瑪自己也是二十多才大婚，也沒有立場管他。但是若讓皇阿瑪知道他現在就跑去偷瞧秀女，弘曜完全能想象自己被大堆的差事淹沒的模樣。弘晏委屈的望着弘曜，“自從哥哥從江南迴來…就不疼晏兒了…”眼睛裡，可以的水光閃了閃，弘曜立刻舉手投降了。他的寶貝妹妹啊，從小愛睡覺不可理他他也要天天守着的寶貝妹妹，額娘肚子裡一塊兒長大的，比那三個小弟弟妹妹更心疼的多。難得妹妹來求自己一件事，怎麼可以拒絕？弘曜毅然決定，爲了妹妹的笑容就讓自己被阿瑪的差事淹死吧。
御花園裡，秀女們三五成羣的坐在一起說話閒聊。因爲如今的後宮中並沒有多少嬪妃和皇子格格，皇后特意恩典秀女們可以在御花園遊玩，這也讓以往只能呆在自己住處的選秀多了幾分趣味。秀女們徜徉在金碧輝煌的宮廷裡，欣賞着御花園裡的奇花異草如畫風景，不由得都對着紫禁城多了幾分嚮往。更重要的是當今皇上才年方而立，後宮中更是空虛，若是能夠入駐後宮，將來自然是榮華富貴更是光耀門庭的事。
“聽說皇上對皇后娘娘可是十分寵愛呢。”也有人對此十分擔心。
“寵愛又怎麼樣？皇上還不是要選秀納妃？皇后娘娘孃家單薄，皇上自然還是要倚重咱們八旗大族的。”說話的女子一臉驕傲，美麗的容顏煥發着自信的光彩。坐在她身邊的秀女拉了她一把，輕聲提醒道：“在宮裡別胡說，皇后娘娘不是咱們可以議論的。”女子不服的辯道：“我又沒說什麼，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她身邊的女子沒有在說話，自己低下頭喝茶，掩去了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屑和輕蔑。
太湖石後面，弘晏靠着弘曜好奇的打量着坐在亭子裡的幾個秀女，指了指那個一臉傲然的美麗女子道：“哥哥，那是誰？哪家的？”弘曜無奈的摸摸鼻子，“你怎麼會認爲我知道她是哪家的？”跟在他們身後的弘晏身邊的大宮女，也是暗部負責保護弘晏的簫雲上前低聲道：“回格格的話，那位秀女是富察家的格格。”弘晏眨了眨眼睛，道：“富察家？是十二嬸的姐妹還是侄女兒？”簫雲道：“是十二福晉的堂妹，鑲白旗蒙古都統富察馬武大人的小女兒，是庶女。”弘晏挑眉道：“原來家世不錯啊，難怪一個庶女就敢這麼囂張。不過既然不是嫡出的，管她是誰的女兒也配不上十六叔和十七叔了。”弘曜低聲道：“富察家前幾年一直被皇瑪法壓着，看皇阿瑪的意思是想用他們。他們家已經出了一個嫡福晉了，皇阿瑪不會把她指給皇叔皇伯們。要不是送暢春園裡去就是指給宗室貝子貝勒了。倒是她身邊那個丫頭有點意思。”弘曜盯着的正是方纔勸富察氏的女子。
簫雲顯然準備的十分充足，立刻補充道：“那位是郭絡羅氏的格格，和八福晉出了五服了。她阿瑪是三品武官。據說性情十分賢淑溫順，齊妃娘娘幾位對她影響都不錯。不過…這次郭絡羅氏有兩位格格入選，是兩姐妹。倒是忘了這位是姐姐還是妹妹了。”
弘晏將整個御花園的秀女們都打量了一邊，無趣的挑眉道：“一點意思也沒有，這些格格倒是一個比一個端莊賢淑的樣子。”弘曜笑道：“這裡到底是御花園，不管這些格格在家裡是什麼性子，在這裡總是要做做樣子的不是麼？”
弘晏眯着鳳眼想了想，脣邊泛起一絲甜甜的笑意，讓弘曜不由得背脊升起一股涼意，警惕的盯着她道：“你可別胡鬧，額娘知道了會生氣的。”弘晏笑的十分和藹可親，“我纔不會亂來呢，我幫十六叔試試這些秀女，阿瑪不會怪我的。”弘曜一臉無奈，阿瑪是不會怪你，他只會怪我沒帶好妹妹好麼？誰不知道，在皇阿瑪眼裡只有女兒纔是親生的，兒子那就是撿來的，怎麼嚴厲怎麼來。
“簫雲，過來我跟你說……”
弘晏一臉明媚乾淨的笑容對着簫雲招手，簫雲也是饒有興致的湊上前去聽自家格格的耳語，不時還露出興致勃勃的笑容，又有些猶豫的道：“格格，這行麼？皇后娘娘那裡……”弘晏笑道：“放心吧，皇額娘那裡本公主一力承擔！”
見自家格格如此保證，簫雲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其實她在這陰沉沉的宮裡也覺得很無聊啊。對着弘晏和弘曜福了福身，簫雲轉身消失在假山堆後面。弘曜無奈的看着已經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妹妹，輕嘆着揉揉妹妹的小腦袋，“你呀，小時候乖乖巧巧的，長大了反而調皮了？”
弘晏眨了眨眼睛，瞧瞧探出小腦袋專注的盯着不遠處的御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