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探真相幕後主使者
胤禟派去的人果然都死了。就在離京城不遠的一處偏僻的農莊裡，這是胤禟手下一個並不起眼的門人名下的莊子，原本就算真的派人查也未必查得到與胤禟有什麼關係。胤禟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還有這裡位置偏僻少有人來纔將那些人安排在這裡，說是等到風聲過了再安排他們離開京城。當然事實是不是這樣那些人自然是不知道，畢竟這裡也是個殺人埋屍毀屍滅跡的好地方。莊子並不大，稀稀疏疏的住着十幾戶人家，帶路的人帶着胤禟和胤禛往莊子最偏僻處一個不起眼的院落而去。一進院子裡面靜悄悄的，院子中間跪着一箇中年男子，看到胤禟進來更是嚇得抖了一抖上前顫聲道：“奴才辦砸了差事，求九爺恕罪。”胤禟沒好氣的一擡腳將人踢到了一邊，“廢物！滾一邊兒去！”
屋子裡依舊維持着原樣，衆人一踏入室內就看到大廳裡亂七八糟的倒着十幾個人，其中一個離門口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顯然是想要爬過來求救的。胤禛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面無表情的擡腳將他踢到邊上去。胤禟臉色有些難看，雖然說宮裡的皇子沒有哪個手上沒有幾條人命的，但是向這樣親眼看到一屋子死屍的情況到底還是沒有過的。看了看臉上沒有絲毫其他表情的胤禛，胤禟忍下了想要退出去的心思。
“一羣死人！真不明白有什麼好看的要大老遠的跑這一趟。”心情不佳，胤禟的語氣也不怎麼好。這屋子連個能坐的地方也沒有。
胤禛在屋裡掃了一圈，才擡起頭來看了胤禟一眼，淡然道：“來人。”
胤禟一怔，只見眼前青影一閃一個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已經站在了門口，對着胤禛行禮，“王爺。”胤禛略一點頭道：“看看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柳湘蓮走進大廳，俯身查看了一番地上的屍體蹙眉道：“中毒了。只是這毒……”胤禛挑眉，並沒有說話。柳湘蓮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皺眉道：“這毒應該‘七步斷腸紅’。但是按理說這種毒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纔對。”胤禛道：“仔細說。”柳湘蓮點頭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奇毒，隨便早給醫術好的大夫都能檢查出來這是斷腸草的毒。只是一般人不知道，江湖中用毒的高手卻知道，並非所有的斷腸草都是一樣的。江湖中常用的有鉤吻，黃藤等，其中以鉤吻最毒也最常見。這個毒裡面也是鉤吻，但是…其中還摻入了少量的狼毒。”胤禟有些不耐煩的道：“那有如何？”他對毒物瞭解並不多，宮裡常用的就只有鳩酒和砒霜。
胤禛道：“狼毒只生長在西北高原地區。”胤禟皺了皺眉道：“那有如何？”
“王爺說的不錯。”柳湘蓮道，稍微猶豫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件事也許應該讓王爺和九爺知道。毒藥並不是隨便幾種藥混在一起那麼簡單。這種成分的七步斷腸紅拒屬下所知只有一個人會配。”胤禛和胤禟同時看向柳湘蓮，柳湘蓮摸了摸鼻子道：“這個人姓陳名離，江湖中人稱毒秀才。據說是…天地會副首的親哥哥。”胤禟猛地站起來，死瞪着柳湘蓮和胤禛。他幾乎都要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胤禛故意做出來陷害他的了。天地會…誰不知道那是朝廷頭號的逆賊？和他們扯上關係……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胤禟有些懷疑的盯着柳湘蓮。柳湘蓮神情淡然從容，“屬下常年行走在外，自然比別人知道的多一些。不過具體的消息這方面我也不是很清楚，王爺和九爺若是想要詳細的情況只怕要另想辦法。”胤禛點點頭道：“你去吧。把這裡的事情跟福晉稟告一下。”柳湘蓮爽快的應聲，一閃身飛快的消失在門口。胤禟有些狐疑的盯着胤禛，心裡既是驚懼又是慶幸。驚懼於胤禛身邊居然跟着這樣的高手自己的侍衛居然一點也沒有發現。慶幸的是自己沒有打算趁機對胤禛不利，否則得話只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誰知道胤禛暗處到底還藏着多少這樣的人。
回到城裡已經是夜裡了，一行人險些給擋在城外進不了城。深夜讓守城門的將士開啓城門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件事，不過胤禛並沒有在意。這些小事手眼通天的八爺黨自然會負責抹平的。一進城胤禟就急忙的要往八阿哥府上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必須先聽聽八哥的意見。胤禛並沒有跟他一道回府，而是轉身去了十三阿哥府，只臨走時丟下一句話道：“你手底下的人，特別是那個莊子上的人好好查查。”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胤禟一臉若有所思的站在那裡。
雖然已經深夜，但是胤祥府裡卻依然沒有平靜。胤禛先去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胤祥，才起身出門往黛玉暫住的客院而去。客院裡燈還未熄，胤禛剛一踏入院子就讓兩道灰色身影擋住了去路，待攔路的兩人看清楚來人之後方纔默然退回了暗處。胤禛推門進去，黛玉果然還坐在燈下蹙着秀眉翻着厚厚的摺子。胤禛走上前去，輕聲道：“怎麼還沒睡？”黛玉苦笑一聲，道：“睡不着。十三弟如今生死未卜，下午青宛暈過去了，太醫說她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只是受了傷有受了驚嚇，如今胎位不穩需要好好休養。”胤禛點點頭在黛玉身邊坐下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休息。這一下午，黛玉雖然一直呆在十三阿哥府上哪兒也沒去，卻也累得不輕。靠在胤禛懷裡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輕聲道：“下午四哥讓柳湘蓮傳回來的消息我讓人去查了。那個七步斷腸紅確實是出自陳離之手。只是這個人雖然和天地會有些關係，卻從未參與過天地會的活動。不僅醫毒雙絕而且輕功還不弱人也狡猾。只是他從來沒有找過麻煩，所以我們也沒有主動找他麻煩。下午我查看了近來的消息，有消息顯示半個月前此人有北上的跡象，但是具體有沒有進京還不得而知。四哥…這事兒好像很麻煩。最重要的是十三弟，孫太醫說金針鎖穴最多也只能維持兩天。下午我另外從林家請了兩名擅毒的大夫，和孫太醫會診過了，他們傾盡全力也只能爭取三天時間。如果三天後找不到解藥…就算有辦法保住十三弟的命他整個人也要廢了。就算快馬加鞭報信，三天內齊布琛也敢不回來。”何況，若是不知道毒性，就算是齊布琛也未必就一定能制的出解藥。
胤禛沉默了片刻道：“咱們只能儘快想辦法找到陳離了。讓老八他們一起找。京城就這麼大一片地兒，只要他人在京城絕對不會找不到！”黛玉點頭，有些懊惱道：“可惜之前的卷宗裡沒有陳離的卷宗，只能儘量將他的一些習慣和特徵說得清楚一些了。我讓慕蓮他們也一起找。”胤禛頓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找到陳離，爲胤祥解毒。至於其他的東西都是次要的。如果將來皇阿瑪怪罪下來他一併領罪就是了。胤禛喚來了人去給胤禩和胤禟報信，黛玉也一面將剛吩咐人送來的粥盛好了放在胤禛面前，才道：“四哥覺得這事幕後之人…會是誰？”
胤禛沉默不語，兩人都是心知肚明，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那些所謂的江湖中人能夠完成的。若是那樣，皇室宗親不知道已經被次殺了多少了。可是若是有皇室的人蔘與，那麼皇室子孫和天地會勾結…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要讓天下百姓笑掉了大牙了。過了許久，胤禛才輕聲問道：“今天下午有沒有人來探望過十三弟？”黛玉擡頭看着他，靜靜的道：“十四弟來找十三弟喝酒，被我擋回去了。”胤禛嘆了口氣，將她摟入懷中，低聲道：“我知道了。不用擔心，十三弟不會有事的。”
八貝勒府，夜深人靜書房裡依然亮着燈火。郭絡羅氏進來看到坐在角落裡面色疲憊的胤禟有些驚訝，她並不知道胤禟這個時候怎麼會在這裡。看了看胤禩有些沉重的臉色，關心的問道：“爺，可是出什麼事了？”胤禩微微皺眉，淡笑道：“我和九弟有些事情商議，你先回去休息吧。”郭絡羅氏道：“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今兒也這麼晚了九弟就在府裡住下吧？我讓人去準備客房。”胤禟正在出神，彷彿沒聽見她的話。胤禩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過，聲音微沉了些道：“九弟在府裡早就慣了，你不用管他。一會兒他自己找個房間將息一晚就是了。你先回房吧。”郭絡羅氏有些黯然的退了出去。他知道胤禩所作所爲並沒有什麼不對，女人原本就不該管太多男人的事兒。但是在見過胤禛是怎麼對待黛玉的這些年，無論是誰心裡都會有些不舒服。京城裡誰不知道雍郡王愛妻如命，福晉說一他絕不說二。卻也從來沒有人說過雍郡王懼內的傳言。即使這些年雍郡王府跟八阿哥府一樣沒有進過新人，沒有再生子嗣，卻從來沒有人說過雍郡王福晉半點不是，有的也只是羨慕和嫉妒。而自己…她自問對胤禩千般上心，但是這些年來七七八八的流言蜚語就從來沒有少過。
回頭再看了一眼燈下胤禩俊美的容顏，郭絡羅氏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肯定，這個男人不愛她。她甚至懷疑他根本不會愛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只除了他自己。
看着郭絡羅氏將門關上，然後門外傳來離去的腳步聲。胤禩纔看向胤禟，手裡拈着一張紙箋道：“四哥剛命人傳過來的。讓我們幫忙找一個人。”胤禟接過來看了一遍，神色動容，“好快的速度。”下午纔剛剛提到陳離的名字，這纔回來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將陳離的生平相貌特徵習慣喜好都傳了過來。胤禩也有些感慨道：“是啊，我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已經高看四哥了。沒想到我們還是低估了他。什麼叫深不可測…這纔是真正的深不可測啊。”現在自然不是他們感慨的時候，找不到陳離，救不好十三，撇不清他們和天地會的關係大家一起完蛋。胤禟收起紙箋道：“八哥放心，我現在就讓人通知京城和附近的所有鋪子注意一下。只要他在京城絕沒有咱們找不到的。”九爺的生意遍佈京城，各行各業均有涉獵。除非那人天天窩在犄角旮旯裡別出來，否則就沒有他們找不到的。京城，畢竟還是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地方。
“八哥，這次的事你覺得…是誰在幕後指使的？”胤禟穩不住問道。
胤禩輕輕挑眉，輕嘆一聲道：“九弟，咱們卻得不是幕後嫌疑人。而是…證據。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咱們，即使咱們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又能怎麼樣？跟他當場對峙？你覺得他會承認麼？”胤禟輕哼一聲，道：“總脫不出那幾個人！大哥還是三哥？”胤禩搖搖頭道：“跟大哥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了。他想不出這樣的主意，也做不了這麼精細。三哥麼…他手裡至少有二哥三成的勢力，再加上他自己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懷疑他有那個膽子？”這些年胤祉一直依附於太子，如今雖然有些坐不住了但是他的性子也不想能有如此決斷和心智的人。除非他身後還另有高手指點。胤禟並不喜歡猜謎，翻了個白眼道：“總不會當真是老四故意算計咱們的吧？”胤禩挑了挑眉道：“可能性很低。如果真的是四哥他直接將事情捅到皇阿瑪面前去就是了。皇阿瑪現在的脾氣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咱們都絕沒有好果子吃。”
“那……”胤禟有些啞然了。胤禩皺了皺眉，淡然道：“剛剛四哥派來傳話的人說了一句話。他說…下午十四弟去找十三弟喝酒。”
胤禟不屑的挑眉，道：“找老十三喝酒？這些年老十四早就恨不得喝老十三的血了吧。”話剛說完就頓住了，有些遲疑不定的望向胤禩。胤禩淡淡一笑道：“是與不是…明天自然就知道了。”被胤禩一點撥胤禟腦子也轉的快多了，皺眉道：“萬一他……”胤禩平靜道：“反正也瞞不住。萬一真的被皇阿瑪知道了只要其他人不落井下石，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最有可能落井下石的自然就是胤褆和胤祉，對於這一點胤禩還真是有些沒有把握。但是現在卻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第二天早朝過後，康熙難得的將衆皇子召集到乾清宮裡問話。掃了一眼底下的衆皇子康熙皺了皺眉道：“老十三怎麼沒來早朝？”胤禛從容道：“回皇阿瑪，十三弟身體不適無法早朝請皇阿瑪見諒。”確實是身體不適，現在還昏迷不行呢。康熙挑眉，道：“身體不適？老十三身體一向可好得很啊。好端端的怎麼病了？”胤禛淡然道：“十三弟也是人，自然也有病了的時候。”康熙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揮手道：“也罷，昨兒纔剛傳來十三媳婦有喜了，就讓他在府裡好好歇歇吧。回頭給十三媳婦的賞賜再給老十三加一份。”胤禛拜謝道：“多謝皇阿瑪體恤。”
康熙有跟着問了一些衆皇子這段時間的政事幾個小阿哥的學業就連幾個成年阿哥府裡的家事也略問了幾句。自從太子被廢了之後皇阿瑪就有些不待見他們這些兒子，每次見了總是免不了嗤上幾句，今天倒是難得的和顏悅色。
等到李德全提醒皇上該進些點心了康熙才住了口，看了看衆皇子道：“罷了，朕也有些乏了。你們該辦差的辦差，該學習的學習去吧。”
胤禩和胤禟均悄悄鬆了一口氣，正要告退，只聽站在前面的三阿哥道：“皇阿瑪，兒臣有事要稟。”
“哦？有什麼事說吧。”康熙道。
胤祉道：“啓稟皇阿瑪，兒臣聽說十三弟……”話剛說了半句就停了下來，胤祉皺了皺眉側首看向站在身邊的胤褆。胤褆搶先一步朗聲道：“皇阿瑪，兒臣正好也有事要稟。”康熙挑眉，看了看兩人道：“你先說罷。”胤褆笑道：“其實兒臣想說的和三弟是一樣的。不想被三弟搶先了一步。兒臣聽說十三弟病得頗重，剛剛還跟三弟說想要親自前去探視一番。”康熙點頭道：“難得你們關心兄弟，去看看也好。只是莫要擾了十三養病。”胤褆恭聲道：“兒臣遵旨。”
胤祉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胤褆，張了張嘴還想上前說話，身後卻被人輕輕拽了一下。胤祉也算得上學貫古今，並不是笨人，心知事情有些不對勁，反正自己想要稟告的事情也不是非要這個時候不可。便也跟着胤褆躬身一拜道：“兒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