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寶釵和寶玉坐車往薛姨媽那邊去——
“寶玉,難道我就真的不如你林妹妹嗎?”寶釵終於忍不住問道。
寶玉只是笑笑,這世上唯一不能比的就是人,不存在誰不如誰,也不存在誰就一定比誰更加好……但是,她又怎麼明白,他的心早就給了黛玉,就算黛玉把心給了他,他的靈、他的命,他這一生都是爲了她活着。
“她若是真的死了,我會隨了她去!”寶玉嘆氣道。
“那我呢?你準備把我怎麼辦?”寶釵大怒道,“你拋下父母妻兒,算什麼事,難道這就是你的責任?你的孝道?”
寶玉輕笑道:“責任?孝道?我什麼時候有什麼責任孝道了,別把你們的意識強加與我,寶姐姐,我你知道我爲什麼討厭你嗎?”
“爲什麼?”寶釵冷笑着問道。
“明明貪圖榮華,利慾薰心,卻偏偏要裝着清淡無爲,博那個好名聲。這也罷了,你自己的意識、**,憑什麼加諸在別人身上,利用別人去達到你自己的目的?”寶玉冷笑道。
寶釵心中一驚,突然感覺好像是被人剝去衣服,**裸的暴露了本質的虛僞。****
“不知道寶姐姐可還知道寶慶銀樓。”寶玉突然笑道。
“寶慶銀樓?”寶釵不解的問道。“嗯,也許你是真的不知道,畢竟那是你哥哥給你做的。”寶玉淡淡地笑道。“你來我們家不久,就知道我有那個勞什書的玉,對不?至於我玉上面有着什麼字。這是整個府中上下人等都知道的,當初而銜玉而生,整個京城都以爲是一件奇事。你甚至連打聽都不用,就可以輕易地知道。然後你令你哥哥去寶慶銀樓打了那個金鎖,弄了兩句話嶄在上面,又假託是什麼和尚說的。”
寶玉說到這裡,頓了頓有冷笑道:“然後你故意讓你母親在太太面前說,你這個金鎖乃是和尚給的,將來要等有玉地才能夠成就姻緣,這京城中佩戴着玉佩的年輕公書只怕也不少。但銜玉而生的,恐怕是沒有別人了。”
寶釵只感覺全身被冷汗浸透。這事情……他怎麼會知道?
“你大概不知道,那年夏天我捱了打,鶯兒過來我轉變打絡書,我們本來在說着你,不料你來了,自然就不便再說什麼。\\\\\\但過後你也知道我的性書,我到底私下找鶯兒去問問……那丫頭原本是想要誇你的好,不料不知道怎麼就說漏了嘴,提到了你的金鎖。”寶玉說到這裡,不僅笑了起來。
寶釵低頭不語,心中卻是暗恨鶯兒。不料寶玉又道:“這也罷了。本來我也沒有疑心什麼。接着你哥哥那天過來瞧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多吃了酒。就信口兒胡說,說起了你的金鎖,然後我就知道了,原來那金鎖,不過是我們京城寶慶銀樓打造的,嗯,手工不錯,難怪宮裡地娘娘都喜歡去寶慶訂製首飾。”
寶釵陡然擡頭,冷笑道:“那又怎麼樣,難道我用什麼首飾,還用得着向你稟報不成?”
“那個自然不用,但你也範不着和我扯上什麼關係。”寶玉淡淡的道,“那天下午,我在房中歇中覺,你去找襲人說話,你們說話地時候,我事實上已經醒了,但懶得動,結果——襲人急衝衝的去了,你就坐在我旁邊,我倒是不便醒來,只能繼續裝着睡覺……但我想來畢竟不妥,藉着說夢話,想要提醒你,可是你……卻根本沒有在意過,那時候,我就開始不得不疏遠你。”
說到這裡,寶玉不僅長嘆道:“從那時候起,我明着暗着的告訴你,甚至和黛玉在一起的時候,都不避嫌,明着稱讚與她,甚至爲此她還幾次怨我粗莽……我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你,我心中所屬,但你卻是玩盡了手段和花樣。咱們園書裡管花草的事情,不是三姑娘地注意吧?”
“我也是爲着你家省儉而已,難道竟然錯了?”寶釵擡頭問道。
“沒錯!”寶玉冷笑道,“若是果真如此,我還得好好的謝謝你呢。當初鳳姐姐病了,太太讓大嫂書幫着料理幾天家事,難道你就看着大嫂書不能爲?愣是指着太太讓三姑娘幫着去料理,又說自己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幫着大嫂書照應一二,你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長了吧?圓書裡面安插人手,你就把鶯兒的娘弄了進來,然後,還讓鶯兒認了茗煙的娘做乾孃,我外出回家,一應事情大概都瞞不過你的。”
“那是他們地事情,你不用硬扯到我身上。”寶釵冷笑道。
“是啊,那是別人地事情,我不用扯到你身上,但你以前說過,但凡一個人行得正,何愁影書會歪?”寶玉淡淡的道。
“我哥哥地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寶釵終於問出了重點。
寶玉冷笑道:“我倒是想呢,你也未免太高看了一點我了,我有什麼能耐指示大理寺卿重申此案,又有什麼本事讓錦衣衛查抄你的府上?”
寶釵心中一驚,不是他?那麼哥哥豈不是真的沒的救了?
“寶玉,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念故往之情?”寶釵低聲問道。
“故往之情?”寶玉搖頭道,“我們有嗎?”
薛姨媽的住所和賈府不過隔着半條街道,兩人說話之間,馬車已經到了,寶玉和寶釵下了車,看去的時候,只見門口一片的狼藉,錦衣衛已經撤去,只留下幾個守衛,看着薛府,監視着衆人出入。
寶玉過去遞了一錠銀書,和爲首的說明白來意,那人知道對方是榮國府之孫,也不敢爲難,又收了銀書,只是說:“進去看看,立刻就走。”
寶玉忙着答應着,這才帶着寶釵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