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聽到賈璉如此相問,鳳姐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反問道:“二爺的意思呢?”賈璉嘆道:“這家的確是不好當的。你不管了也罷。只是你平日裡總不討好大太太,如今過去,只怕她要爲難你。”

鳳姐聽了賈璉這話,臉上也顯出煩悶之色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住在這邊也總不是回事。先不論老太太說不說,就二太太和寶妹妹這兩人都容不得咱們的。況且當初管家時,只怕得罪了不少人。在這裡住着恐怕也住不長的。”

賈璉聽了這番話微微點點頭,卻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屋裡轉着圈。鳳姐也不打擾。只看着賈璉,看他還有什麼辦法。

賈璉一直也不說話,只在那裡踱着步。鳳姐實在看不下去了,便開口說道:“你也別總走來走去,好歹說句話呀。”

賈璉停住腳步說道:“能怎麼辦?現在也只能先回到大房再說了。只是到那邊,你也小心些,對太太好一些纔是。”

鳳姐點頭說道:“我知道,可是咱們怎麼去說呢?”賈璉想想說道:“倒沒什麼,明日我去見大老爺,給大老爺說一聲也就是了。你也帶着巧兒去給大太太請安吧。”

鳳姐答應後,又裝做無意地問了聲:“二爺,還有一件事,林妹妹走時,只說了放在老太太那裡的大概二百萬兩銀子,就不拿走了。”

鳳姐話一說完,賈璉嚇得臉都有些變了,問道:“林妹妹真是這樣說的?”鳳姐看着賈璉表情,心裡更是寒了。便點點頭。賈璉問道:“那老太太和二太太沒說什麼嗎?”

鳳姐說道:“老太太倒是看了二太太一眼。當初這銀子是你拿回來的,而且官中只交了八十萬兩,那一百來萬兩,應該是你給了二太太的,光建這園子的時候,銀子都花的差不多了。”

賈璉當然知道這些的,關鍵是自己拿的二十萬兩,並沒有告訴給鳳姐,若是這次讓鳳姐知道的話。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不過聽鳳姐的意思,二太太肯定是不拿出來的,那麼自己自然也不能拿出來。

賈璉想到這裡,心裡定了定,然後說道:“既然不管這府裡的事了,那麼這些咱們也不必理會。讓平兒收拾一下東西,明日等我稟報父親後,咱們就搬回去。”

鳳姐見賈璉還是不肯說出來。鳳姐心中的怒氣頓時涌上心頭。強忍着不發出來。臉上的笑意也有些勉強了。賈璉哪能看不出來。

賈璉也有些心虛,走到鳳姐跟前,摟住鳳姐道:“怎麼了?”鳳姐強笑道:“沒什麼,只是想着咱們倆人這幾年這麼辛苦地打理這個家,臨了卻只白白辛苦了。”

賈璉聽後只做無奈地說道:“也罷了。以後不管這些事也就是了。”鳳姐是左試探右試探賈璉就是不肯說出來。鳳姐灰心了。從此也竟和賈璉隔了心。

二人同牀異夢地過了一夜。到了第二天,賈璉去了賈郝那裡,給賈郝說了後,賈郝聽後冷笑道:“回來也罷,原想着老太太是個明白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了。你們就在這邊料理料理事情吧。什麼時候搬回來?空房子倒是很多。你們自己選吧。”賈璉沒想到賈郝如此好說話。便趕忙答應了。說是一收拾好就搬回來。

鳳姐也帶着巧姐和平兒去給邢夫人請安。邢夫人當着旁人的面還是不給鳳姐好臉色。鳳姐只曲意奉承。邢夫人才藉機臉色好看了些。

讓屋裡人都下去後,邢夫人愛憐地問道:“多會兒搬回來,房子早就預備好了。只是對外還要裝裝樣子纔是。”鳳姐說道:“太太放心。我明白的。剛好那邊也得收拾東西,也得些日子,”

邢夫人想了想說道:“那你們收拾吧,等收拾好了直接過來也就是了。”鳳姐答應後。就帶着巧姐和平兒行了禮便回去了。

回到家後,鳳姐讓小紅將巧姐帶出去玩。讓平兒收拾着東西。又囑咐豐兒去給秋桐說一聲。讓她也收拾着。秋桐一聽就有些不高興了。可是以往對鳳姐的敬畏,也不敢讓秋桐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嘴裡只罵罵咧咧的。小丫頭也只秋桐的脾氣,什麼也不敢勸。

平兒和鳳姐邊收拾着東西,邊說着話。平兒看着鳳姐從早上到現在心情都不是很好,也有些擔心。只說着別的話,讓鳳姐高興。

可是鳳姐哪裡高興的起來。如今賈璉是肯定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辦法謀個出路纔是。鳳姐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平兒說着話。但是心思顯然沒有放在那裡。

平兒見狀搖搖頭。便繼續收拾着。而門外秋桐嬌滴嘀地叫道:“二奶奶在屋裡嗎?”平兒聽後見鳳姐還是沒回過神來,輕輕地推了鳳姐一下向外呶呶嘴說道:“奶奶,秋姨娘來了。”

鳳姐回過神來,說道:“進來吧。”秋桐聽到鳳姐的發話才自己掀了門簾進來了。鳳姐看着秋桐妖嬈地模樣,心裡就有些厭煩,但是還是問道:“不好好在屋裡收拾,來找我什麼事?”

秋桐說道:“二奶奶,怎麼這會子說要搬走呢?”鳳姐淡淡地說道:“這事不是你要操心的,你只管伺候好二爺,爲二爺留個後纔是正理。”秋桐聽到這裡,心裡便有一肚子怒火。

鳳姐斜着眼瞧着秋桐的模樣問道:“又怎麼了?”秋桐委屈地說道:“二爺已經有好些日子不到我房裡來了。就算是讓我有孩子,我也不可能一個人就能懷上呀。”

鳳姐一聽更是不愛聽了,說道:“往日尤姨娘在時,你不是整天都能把二爺拉進你房裡嗎?這會子又沒人和你爭,你倒不如那會兒了?這又能怪得了誰。”說完後,也不理秋桐。只吩咐平兒拿什麼東西。

秋桐見鳳姐不理自己,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只得說回去看着丫頭收拾,便走了。平兒平日裡也看不慣秋桐的作爲,見她走了只搖搖頭說道:“每天總愛這麼生事,也不累。”鳳姐笑道:“不理她也就是了。生氣倒真的划不來了。”

平兒聽後也輕笑一聲說道:“奶奶倒是想明白了。”鳳姐將目光投視到遠處:“不想明白又能怎樣。在這個家裡我又怎麼要求的太多呢?”

想當初剛嫁過來時,自己何嘗不是懷着女兒家的夢想。可是隨着自己當上管家奶奶後,心也變了。變硬了,只知道攬權奪錢。到現在賈璉也和自己生分了,兩人竟有些不像夫妻了。

鳳姐不願意再往下想了,如今只做好打算。謀好退路也就是了,雖然自己也做了不少欺瞞之事,但是大部分也都是二太太授意的。與自己也無多大幹系。

鳳姐見平兒還在不停的收拾,便問道:“收拾的怎麼樣了?”平兒看了看說道:“都差不多了,還有就是這些擺設,奶奶打算怎麼辦呢?”鳳姐看了看擺設後,說道:“這些擺設只要是咱們的,你就收了起來,不是咱們的依舊放在這裡也就是了。”

鳳姐聽着平兒的問話,雖然是回答了,可是有些不解,平兒平日裡做這些也都習慣了,今日爲何這樣問?鳳姐看着平兒,平兒指了指架子上擺的一對美人擁梅瓶。雖不是很名貴,但是這是老太太給的。

鳳姐說道:“這個就放在這裡吧。咱們家又不缺這東西。”平兒答應後,將這個做了記號。又逐一的看着架子上的擺設,把這邊的也都做上記號。鳳姐看平兒弄得差不多了。讓平兒休息一會兒。

平兒笑道:“我再看看奶奶的首飾衣物吧。把這些弄好後,也就差不多了。”鳳姐搖頭說道:“也不急在這一會兒。休息吧。”平兒聽鳳姐這樣說,也只答了是,便走到鳳姐跟前。陪着鳳姐說話。

而寶釵這邊自接了榮府的賬目後,細細翻看,這不看還好,一看竟讓寶釵的心都涼了半截。沒想到榮府只是個空架子。若不是從黛玉那裡得了些銀子,家裡早就敗了。

寶釵恨恨的將賬冊合上。自己和媽媽想盡辦法就是看在榮府的權勢和財富上。可是費盡心思嫁了進來,竟是如此局面。這府裡如今也只有權勢可以用了。但是這權勢卻要讓自己拿嫁妝出來。

寶釵縱然有千般不願可是還得按着賈母的想法走下去。自此寶釵更不想放手。她要牢牢地將權勢拿在手裡。任誰也是不給。寶釵靜下心來,又翻開賬冊細細地看着。

邊看邊盤算着,如今府裡開銷只多不少。園子裡雖然只有三姑娘和四姑娘住,但是隻要園子開着就有花銷,當務之急只能將園子關了,省些費用。而且鐵檻寺已是榮府家廟,那攏翠庵裡也可少些費用。

這樣下來,用現有的銀子還能維持着些,等秋季的租子收上來,又可以繼續維持了。吃的上面,除了老太太和二太太,還有寶玉的不能減以外,三妹妹將份例減上兩例。四妹妹已經開始唸佛,那麼也就不給她上葷菜,只用素菜又可以省下一部分。

那周姨娘和趙姨娘本就不足爲慮,量她們也不敢說些什麼出來,環兒這邊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待見,只怕自己的決定,只會讓太太滿意幫着自己的。寶釵定下了主意後。下來就該想想如何處置襲人了。

襲人如今在這院子裡作威作福。早已讓其他丫頭不滿了。現在自己若是尋個錯將她趕出去,那麼既可以除去眼中釘又可以讓丫頭們感激自己。兩全其美的事,自己又怎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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