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層內,中間的位置本是留給太子,今日他不來便是朱景洪落座。
在他左右,分別是樂安王朱景清(老八)、寧遠王朱景深(老九)、會昌王朱景濤(老十一)、靜海王朱景浩(老十五),以及丹陽公主駙馬黃安,忠順王世子朱景沢。
朱鹹銘共有十五子三女,其中老大、老二、老十、十二早薨,廣陽王朱景潤被削爵圈禁。
老六朱景淵在金陵,老五雲陽王朱景澤、老七興山王朱景治身體不適,老四太子有事推脫不來,所以今日就來了這些人。
三位兄長在前,朱景洪卻坐到了主位,現場所有人都不覺得有問題。
一則朱景洪爵位更高,二則他的功勞極大,坐在主位當之無愧。
“殿下,今日六支隊伍,可謂羣英薈萃,必是一場盛會!”忠順王世子陪笑說道。
在他一旁,駙馬都尉黃安說道:“此言是極,我等能有幸得見,全仰承十四爺啊!”
“誰在叫我?”
聲音從樓下傳來,自然是發自朱景淳。
他帶着朱雲笙夫婦上樓,剛好聽見了這句閒話。
“十三哥到了沒?”
一聽聲音,朱景洪就知是朱雲笙,於是轉過頭看了去。
朱雲笙幾人雖出現,但朱景洪的目光,卻看向了其後的湘雲,不免感慨這丫頭嬌美了許多。
“十三哥,見了妹妹……也不說打個招呼!”
朱雲笙進入閣樓內,在場其他人都各自起身,其中就包括她的幾位庶兄。
朱景洪隨口答道:“前幾天才見過,招呼什麼!”
朱雲笙笑道:“這話也就你說得出來!”
“走……湘雲,我們上樓去!”
言罷,朱雲笙就帶着湘雲離開了,樑毅則是留在了二樓,跟衆人相互見禮問好。
衆人依次落座後,朱景洪方問道:“十四弟,人都到齊了,球手也都準備好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朱景淳乃是召集者,此刻徵求他的意見也屬應當。
“那現在就開始?”
“依你!”朱景洪平靜答道。
於是朱景淳便命人去傳話,很快兩支隊伍就上了場,先是向閣樓這邊行了禮,然後各自翻身上馬開始擊球。
都是年輕人,都想在這關鍵時刻露臉,所以比賽一開始就很激烈。
雖然不能上場,但身處在這熱烈的賽場,二樓的男人們也都被帶動了情緒,一會兒拍掌叫好,一會兒噓聲一片,一會兒搖頭擺腦。
男人們的注意力都在賽場上,三樓的一衆女眷們,只有幾位年少郡主縣主們,守在欄杆前盯着賽場上。
在場王妃、公主、郡王妃、年長郡主們,則都聊着各自府裡的瑣事,只時不時的看一眼賽場上。
毫無疑問,親王正妃寶釵,此刻也是坐在主位上。
在她左側位置,坐的便是朱雲笙,右側則是丹陽公主朱雲涵。
再遠一些的位置,則是郡王妃和郡主們。
今日寶釵並非獨自前來,黛玉和寶琴也跟着來了,此時碰着湘雲便到了角落敘話。
此前在坤寧宮時,黛玉和湘雲朝夕相處,二人之間感情可謂深厚。
寶琴雖與湘雲不太熟,但在襄王府也見過了幾次,加之性格年紀相仿,倒也能夠聊到一起去。
“你今天是怎了麼,總覺你怪怪的!”黛玉極爲納悶兒。
這話一出,湘雲神色就更怪了,但她也不好解釋怎麼回事,畢竟今日要發生的事太難爲情。
“林姐姐,你在襄王府住多久了?”湘雲鬼使神差問道。
“大概……”
黛玉剛想要說,但一想到確實待太久了,沒名沒分的也不好說,於是她就把話憋了回去。
“莫不是想我了?想讓我去陪你?”黛玉反問。
“你若願意,那我求之不得!”湘雲答道。
“我倒是願意,只怕寶姐姐不肯放人!”
黛玉話音才落,就聽寶琴說道:“哪裡是我姐不願放人,明明是我姐夫捨不得!”
話音裡的酸意,黛玉湘雲都聽出來了,於是她二人都露出了笑容。
且說桌席這邊,寶釵看着手中茶湯,聽着左右幾人在談話。
“說起來也真是,他們兩家爲鄰數十年,竟爲了這些小事置氣,竟是大半年沒來往了!”
說話的是丹陽公主朱雲涵,她已是三十多的年紀,保養得當和少女時差不多。
其他人紛紛出言附和,但寶釵只是聽着並未說話。
事實上,她在大多數聚會的場合,說話的時候都不太多。
正所謂言多必失,此刻單純聽聽就好,需要注意的事多留心即可。
當然要做到如此隨心所欲,關鍵是需要有足夠高的地位,纔不用去去奉承巴結別人。
當今天下,需要她奉承巴結的婦人,除了皇后也再無別人了。
“嫂子,前些日子給送你胭脂,你可用過了?覺得如何?”
微微擡頭,寶釵答道:“近些日子,諸事纏身,還未來得及用!”
“倒是那些釵飾,極爲巧奪天工,實乃珍品!”
本來朱雲笙還挺失望,聽到後面這一句她安了心,於是便解釋起飾品來歷。
打開了話題,二人就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同時也引領了現場談話主題。
很快衆人在妝飾上聊了起來,寶釵便自然而然脫離出來,恢復了少說多聽的狀態。
女人們談話都很安靜,而樓下則是咋呼個不停,動靜之間實爲有趣。
現場一共六隊人,上午也只比過了四場,只把前三的隊伍賽出,第要評一二三下午還得再賽兩場。
上午比賽結束,朱景洪自是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他要跟參賽的軍官和勳貴子弟們見一面,地點自然是選在了賽場上。
雖然是臨時組隊,但在場衆人多在軍中任職,此刻以各隊爲單位整齊站在賽場上。
帶着幾位庶兄弟和駙馬們,朱景洪出現在了賽場之上。
“參見殿下!”衆人紛紛行禮。
“免禮!”朱景洪站在隊伍前方。
對面七十多人目光灼灼,站在前方朱景洪如閒庭散步,神色淡然的開始訓話。
他的訓話並不非常正式,除了點出剛纔比賽的亮眼之處,便是誇讚衆人精氣神俱佳。
這邊正在訓話時,寶釵等一衆女眷,已經下了樓往宅院去了。
走在前方,寶釵淡然笑道:“湘雲你最好動,騎馬打球這些,想來你極爲喜歡!”
“嫂子這話說得沒錯,昨天她到我府上做客,一聽今天有馬球比賽,哭着喊着求我帶她來!”
說完這話,朱雲笙半帶抱怨道:“哪知她來了,跟林丫頭們聊得高興了,就把我忘在腦後了!”
“公主,我哪敢把您忘了,你顧着跟人說話,我哪敢上前攪擾!”湘雲連忙分辯。
衆人說着話,很快來到了內宅飯廳,這裡已經準備好了菜餚。
她們是在內院吃飯,朱景洪等人則在外面,男女大防維護得很嚴格。
吃過午飯,大概休息了半個時辰,下午的賽事再度開始。
天公不作美,天空飄起了大雪,給賽事增加了些強度,同時也讓比賽變得更精彩。
又是兩個時辰後,這場比賽正式結束,出人意料的是閒散勳貴,們得了頭名。
頭名當然有彩頭,主要是賞賜一些器物,東西都是由朱景淳準備。
依次頒發之後,現場氣氛無比和諧,又與衆人閒談一番後,這些人便各自告辭離開。
朱景洪幾人卻不會走,只因晚上朱景淳還安排了宴會,他們大概是明天才會歸府。
衆人散去,他們幾個也在朱景淳邀請下,打算去到別院內喝茶聊天。
至於寶釵等人,下午她們就根本沒來,而是在內宅圍爐煮茶,繼續聊着京城裡的八卦。
衆人才從側門進到別院,哪知朱雲笙竟等在這裡,便讓朱景洪幾人深感意外。
“三妹,你爲何會在此處?”
沒答朱景浩的問話,朱雲笙直接說道:“我找十三哥有話說,你們沒事就先回吧!”
衆人只得離去,其中也包括樑毅。
待衆人離去,朱景洪方問道:“三妹,有話你就快說吧,一會兒我們還有事呢!”
“十三哥,我想送你一件珍寶!”
“珍寶?”
這個說法,很容易勾起朱景洪的興趣,於是他接着問道:“是何珍寶?”
“美人!”
“哦?”
朱景洪斂去了笑容,他着實不大高興得起來,只因爲自家妹妹學壞了,竟用這些手段來腐蝕他。
察覺到情況有些跑偏,朱雲笙連忙轉頭往北側巷子喊道:“湘雲,你還不趕緊出來!”
聽到是湘雲,朱景洪心思爲之一變,剛纔的事已無心追究,順着朱雲笙的目光看向了巷子裡。
“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告訴十三爺,你是如何輾轉反側……”
湘雲即便再抹不開面,此時也不得不現身,然後跺着腳鬧道:“公主,你別胡說造謠!”
誰知朱景洪搭話道:“我倒想聽聽,她爲何輾轉反側!”
“十三哥,方纔都是玩笑話,實則是因湘雲想學馬球,所以纔來勞煩你!”
“當今天下以你騎術最佳,做她老師豈不輕而易舉!”
“我乃當朝親王,讓我給她做老師……得加錢!”
突如其來的三個字,差點兒讓朱雲笙閃了腰,緊接着她噗嗤一聲笑了。
“加錢卻不必了,白送你個美人,難道還不夠?”
說話之間,朱雲笙已經拉着湘雲,直接往朱景洪懷裡推去。
湘雲本能的想要反抗,可她意志不是非常堅定,以至於半推半就之間,竟真的靠在了朱景洪身上。
“也罷也罷,左右無事……教教她也無妨!”
聞言朱雲笙笑道:“湘雲,還不謝謝你十三爺!”
湘雲此事羞得不行,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低着頭木訥的樣子,讓朱景洪想起了迎春。
說起迎春,朱景洪就想到她身着道袍時的聖潔模樣,那真是別有一番意趣。
什麼東西在動……
湘雲才發現了變化,就被朱景洪牽着往外走去,這驚得她“啊”的驚叫了一聲。
看着她二人離去後消失,朱雲笙便轉過了身去,朝着巷子另一頭走了去。
到了第一個路口,朱雲笙纔打算轉彎,樑毅便出現在她的眼前。
“爲討好你十三哥,把相交莫逆之閨蜜推給他,你這手段未免太下作爾!”樑毅神色不滿道,剛纔的情況他都看在眼裡。
朱雲笙不以爲意,緊了緊身前的斗篷,徐徐說道:“一則是人家姑娘願意,並非是受我強迫,我這是成人之美!”
“其二,你說得對,我就是討好十三哥,但也算爲的這個家,你憑什麼來說我?”
樑毅此前在湖南越權行事,招致大敗損兵折將,即便他是駙馬都尉,按律處斬也不爲過。
因爲朱雲笙求情,他得以被輕輕處罰,但已惹得很多人不滿。
朱雲笙如今所做之事,確實是爲夫妻未來奮鬥,所以樑毅此刻無話可說。
“走吧……我得去陪六嫂,你得跟兄長們多相處,往後纔有你的好處!”
樑毅沒有說話,他承認朱雲笙非常賢惠,對他和他父母也比較尊重,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再說另一邊,朱景洪遣散了隨行宦官,自己去從馬棚了牽了一匹馬。
沒錯,就是一匹馬!
“雲丫頭,過來……我抱你上去!”
抱我上去?湘雲驚到了,此時越發羞澀,頭都快貼到了胸上。
朱景洪也不耽擱,沒等湘雲發出迴應,就橫抱着她直接放到了馬背上。
果真是長大了……朱景洪心裡感慨了一句。
而緊接着,他也跟着上了馬背,直接把湘雲護在了懷裡。
然後他從馬鞍上取了球杆,遞到湘雲手中說道:“我來騎馬,你來擊球……如何?”
感受着眼前的過度親密,湘雲臉紅得跟染色了一樣,接過球杆後微微點了頭。
“駕……”
朱景洪一拉繮繩,馬兒頓時加力往前衝去,帶得湘雲只往後緣,二人之間貼得更緊了。
馬兒疾馳跳躍狂奔,讓湘雲在朱景洪懷中扭來扭去,好幾次他二人都親到了。
最關鍵的是,朱景洪在扶她的時候,也摸到了不該伸手的地方……
只過了十幾分鍾,湘雲就大致適應了情況,在朱景洪的提示下開始擊球。
“啊……慢點兒!”
馬兒跳得太厲害,讓湘雲再度打脫了杆,甚至還差點兒掉了下去。
好在朱景洪動作快,一伸手把她拉了回來,但因用力太猛的緣故,又讓湘雲往後仰了去,此刻幾乎是躺在他懷裡。
二人四目相對,氣氛有些旖旎,即使是在風雪之中,即使此刻馬兒還在奔跑聳動。
看着湘雲紅撲撲的小臉,以及那羞澀而躲閃的眼神,朱景洪微微俯下腰去。
湘雲不自覺的伸手,想要把朱景洪推開,可轉瞬間她被朱景洪往上提起,四片嘴脣便貼在了一起。
這一刻,湘雲腦子宕機了,伸出的手緩緩放下,最終緊捏住了朱景洪的衣袖。
風雪漫天二人相擁,隨着馬兒走向了遠處,隱約可見有幾處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