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姐夫你可算回來了
葉赫銘恩自領了軍棍,接下來的就安分了許多,隨之帶動了女真其餘各部變老實。
昨日朱景洪才下命令,要求各部停止一切進攻襲擾,連最刺頭的女真人都被壓壓制,這給朝鮮恢復秩序幫了大忙。
在朱景洪的主持下,大明各部撤離朝鮮的計劃,也被提上了日程。
最終議定的結果是,安東行都司留兩千步軍,遼東都司留三千步軍,葉赫部和海西部各一千騎兵,總計兵力七千駐紮於漢城。
安東行都司都指揮使祁延澤留下,專門負責指揮留守軍隊,配合兵部侍郎高志文矯正朝鮮。
這只是個計劃,還得上奏皇帝請求批覆,所以真要執行還得等旨意下來,但那至少是一個月後的事。
而朱景洪,已決定好十月底出發返京,原本他是打算在二十五離開,可事情太多他實在脫不開身。
爲了能留下來,輝發部董鄂部等將領,多次找到朱景洪陳情,卻還是被後者否決了。
這讓薛陳氏大喜,當即便說道:“丫頭……你能這麼想,那就再好不過了!”
雙手撐着臉,望着東北方向,那裡是朱景洪回來的方向。
薛陳氏卻以爲她不好意思,於是便又說話開解女兒。
而府城內的薛家宅邸,此刻幾個女人們也在忙碌。
此女這段時間各種花樣伺候着,朱景洪也不會白佔便宜,所以纔會妥善將其安置,至少不會讓她在接下來清算中被追究。
這麼一說,寶琴總算明白了。
朱景洪登上馬車後,便命餘海派人將金佑顏妥善安置。
斂去笑容,朱景洪說道:“就依你的意思,那朝鮮世子妃,我就不帶回去了!”
爲了自己的前程,也爲妹妹能有個好歸宿,那兄弟二人才生出了這想法。
“殿下英明!”
見朱景洪不答,高志文接着說道:“此事臣知道,朝鮮那些官員會知道,朝廷裡的人也會知道!”
“你說!”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直接黨附襄王。
沉默幾息,再三斟酌後,高志文說道:“臣確有一事不解,想請殿下解惑!”
她只比寶釵小兩三歲,二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私下裡關係親密得很。
但這些人一直追問,確實讓她感到無比惱火,所以乾脆一個人躲到了閣樓上。
趕路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這十個年輕的少女們,也在路途中結爲了好姐妹,並立誓要齊心協力榮辱與共。
隊伍中部一輛馬車內,樸真英看着遠去的城池,眼角不自覺的落下了淚珠。
這些人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打算再碰一次運氣,如果家中女兒能被朱景洪看上,其家族將少走幾十甚至上百年彎路。
前兩天她才得知家裡人不在了,眼下又要離開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兩種悲傷迭加起來也難怪她傷心。
薛陳氏走到女兒近前,拉着她一同坐到了椅子上,見寶琴眉頭緊蹙便詢問起來。
“高大人,好好在朝鮮幹,如今朝中各部院諸官,可沒人比你更適合繼任兵部尚書!”
聽到這話,寶琴最大的顧慮消失,此刻她如釋重負,心情頓時變得格外的好。
“丫頭,你爹讓爲娘給你商量個事!”薛陳氏面帶難色說道。
“娘……”寶琴起身來行禮。
朝臣的攻訐他不怕,只是若被人說淫亂朝鮮後宮,有損他耿直武夫形象,乃至於引起“國際差評”,他就不得不多加註意了。
最後道別完之後,衆人便各自退開一步,唯有高志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但其實,所謂她家裡人不在了,完全是朝鮮內臣在騙她,只爲她能全心全意伺候朱景洪,怪只怪朱景洪當夜多看了她幾眼。
金佑顏實在太好玩了,朱景洪是有收納的心意,所以人就在他的車隊中。
“王爺,你可算回來了,臣妾可擔心你呢!”
“姐夫……你爲何還不到啊!”
和張小月不同,寶琴直接進到了屋內,瞬息之間吸引了朱景洪的目光。
可隨着分別時間變長,她心裡的思念和苦楚積累得越多,最終逼得她不得不正視本心,趁認自己確實喜歡上了朱景洪。
金佑顏是被留下來,而李暉所送的十名歌女,卻跟着隊伍一起離開了。
“哦……”寶琴低下了頭,她怕自己的欣喜被發現。
有資格跟朱景洪說話的,僅高志文和都指揮使,朝鮮僅陳泰民有資格到近前。
“王府那些位分,給別人也是給,王妃爲何不給你這至親的堂妹!”
十一月十三,朱景洪的隊伍到了金州,在城外受到了熱情迎接。
這其中,樸真英交到了最好的朋友,此女名叫李慧真,其父官居禮曹判書。
只是跟這些人廢話,朱景洪確實沒啥興趣,所以他沒耽擱多久就進了城,然後如往常一般下榻薛家。
高志文之所以說這麼多,是因爲他也瞭解到消息,因爲沒給朱景洪使絆子,朝廷裡已有人對他不滿。
眼下卻要糾纏人家丈夫,這讓寶琴多少有些內疚,在她看來這是不道德的事。
正所謂“曾經滄海難爲水”,雖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其中蘊含的道理是一樣。
在寶釵從京城返回,等待朱景洪迎親的那段日子,是她陪這位姐姐度過了最後少女時光。
一連走了七天,朱景洪的車隊才進入遼東,然後朱景洪就奔着金州去了,接下來他將沿着海岸,一直趕路到了北平。
“若是尋常女子,殿下想要也就罷了,可朝鮮世子妃乃罪人之婦,殿下納入府中豈合法度?”
她雖聰明,可畢竟少歷世事,所以不懂母親話裡的深意。
薛陳氏只能進一步說道:“你若能得襄王青睞,於你和你父兄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
待薛陳氏離開後,徹底甩下包袱的寶琴,全天都心情舒展眼帶笑意。
“孃的意思是,既然襄王殿下喜歡,你何不設法跟他一起去京城,如此也能看望你寶釵姐姐!”
高志文接着說道:“臣聞殿下,自朝鮮王宮帶走一婦人,此人乃是朝鮮世子妃,不知是否屬實?”
一開始寶琴還騙自己,覺得朱景洪只是聊得來的好朋友。
最開始寶琴還盡心講述,可後來發現這些人目的不純,她就不想再多說了。
“娘,我若跟在姐夫身邊,只怕寶釵姐姐會不高興!”
至於張小月,因其暫時沒有名分,所以只能站在房門外。
一時間,甄琴變色諾敏側目,寶琴立刻羞澀低下頭去。
朱景洪嘆了口氣,答道:“先生此言,着實讓我感動,可難得有人跟我說這些!”
“娘,您的意思是……”
這話讓寶琴越發羞澀,一時竟不知如何答話,只能老老實實坐在原地。
除了長史官王培安,從未有文官如此設身處地爲他着想,這讓朱景洪多少有些意外。
“高大人還有話說?”朱景洪笑着發問。
這丫頭平日看起來機靈,爲何我話都說到這一步她還不明白……薛陳氏心裡很着急。
甄琴在糾結明天穿什麼,諾敏則是在想如何拴住朱景洪,張小月則是反覆調整身段,要給朱景洪表演新練的曲子。
“娘,您有話直說便是!”寶琴答話道。
明軍衆將和女真諸將,以及朝鮮諸文武大臣,全來到了城門處送別朱景洪。
畫餅的技能,幾乎已成朱景洪的本能,但這種手段確實能拉近關係。
“哈哈哈……多謝了,多謝!”
至於其他九人,則沒有這般悽慘,因爲這些人都是兩班貴族出身,家裡人非常支持她們去大明。
這讓寶琴略帶羞澀,但還是帶有欣喜問道:“姐夫你可算回來了!”
“只是他是我姐夫,我有這般心思真的好嗎?”寶琴心中反問自己。
換句話說,即便他不願承認,人家也認爲他是襄王一黨,要想盡辦法來收拾他。
正統十三年,十月二十八,漢城北門。
和上一次不同,這次來的姑娘對自身任務很明確,所以會盡心盡力去達成目的。 想要留在朱景洪身邊,首先要做的就是投其所好,所以這些人都來向寶琴打聽。
畢竟這是自己親孃,她安排的事做女兒的遵行,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這可以讓寶琴減輕對寶釵的道德包袱。
十一月十二,金州。
無論朝中對他如何貶低,他始終是大明朝的親王,是平定朝鮮的功臣,所以金州地方官不敢怠慢他。
且說寶琴這邊,和此前一樣,和薛家交好的本地仕紳們,都把家中女兒送了過來,此時都聚集在寶琴這裡。
朱景洪微微一愣,隨後便示意高志文到一旁去。
母女二人又聊了一陣,最終薛陳氏才道出此行目的。
朱景洪進了屋子,甄琴是第一個貼過來的,於是朱景洪順勢將其攬入懷中,然後替他量起了身體。
被她一番灌輸後,寶琴總算過了心裡那道坎,並問出了最後一個疑慮。
二人又客套了幾句,然後這番談話纔算結束。
“當真?”寶琴還是不信。
這些話,其實不是薛祈的意思,而是寶琴兩位兄長攛掇薛陳氏來說。
此刻她心情很奇怪,既覺得母親讓攀附朱景洪不道德,又希望此時她能多說幾句。
因戰事已停,金州已大致恢復了安寧,得知朱景洪這兩天要返回,金州府的官員們都忙起了迎接的事。
.тt kΛn .co 寶琴當然不會說實話,便找了些理由搪塞過去,而薛陳氏也沒有發現異樣。
不愧是科甲正途,久歷宦海的老油子,高志文這番話簡直鞭辟入裡,讓朱景洪是心服口服。
正常來說,似朱景洪這樣的武夫,不可能是寶琴心儀之人,可感情這種事情就是沒道理可講。
但他明白朱景洪意思,所以答道:“殿下實在是擡舉臣了!”
“王爺此去,戰功赫赫……恭喜王爺!”諾敏上前搭話道。
遇到朱景洪這般耀眼的男子,寶琴心中自是裝不下旁人。
“我何必騙你!”薛陳氏無奈道。
而當他生出這個想法,更換了思考角度之後,高志文才發現朱景洪優勢有多大,說不定這位爺真能當皇帝。
對此朱景洪還不知道,畢竟每天他要忙的事太多,餘海提到他也沒放在心上。
這就叫投襄一念起,剎那天地寬。
聽到這個問題,薛陳氏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後說道:“丫頭……你爲何會這麼想!”
“你爹說……伱兩位哥哥如今還沒立起家業,如今恰逢襄王殿下到訪,這便是個機會……”
現任兵部尚書還不到六十,聽到朱景洪說這麼一句,高志文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二人走到一邊後,朱景洪笑問道:“高大人有何指教?”
“想來殿下知道,朝廷上有許多人想伺機彈劾您,這些人無所不用其極,殿下何故要授人以柄?”
除了扯皮駐軍的事,關於朝鮮如何供應軍糧、如何裁撤軍隊、如何懲治叛賊等事,朱景洪也召集了好幾次議事。
原因很簡單,留下的葉赫部與海西部,與朝鮮相隔有近千里之遙,留守朝鮮不會尾大不掉。
說到這裡,高志文拱手行禮道:“如此種種皆是大過,既不合殿下英武正氣,也會受朝臣攻訐彈劾,殿下當慎重處置!”
到了這個時候,已無需談任何實事,說的都是送別的客套話。
“哦?”
寶釵、黛玉、楊靜婷、迎春……都是一樣陷了進去,寶琴不過重蹈覆轍罷了。
“老實說,似你這般人品模樣,尋常男子又豈能配得上,侍奉襄王殿下才是好歸宿!”
“請殿下借一步說話!”
“我……我……我聽爹孃吩咐!”寶琴囁嚅道。
“機會?”寶琴感到好奇。
高志文答道:“殿下國之干城,臣豈能坐視旁人陷害!”
也就是此時,寶琴來到了屋外,因其是王妃的堂妹,所以她在這戒備森嚴的府裡,稱得上是來去自如。
見寶琴還是不說話,薛陳氏追問道:“琴丫頭,你意下如何?”
“二則其爲外臣之婦,今受殿下隨意凌辱,各藩屬土司部盟何感?豈不以爲大國恃強凌弱,毫無天朝上國煌煌氣度!”
這是寶琴的心裡話,話一出口她就發現了不對勁,畢竟這話裡的意思太露骨。
“誒……這怎麼能叫擡舉,你有能力這是事實嘛!”
正當她內心煎熬之時,忽聽樓下傳來腳步聲,幾息後寶琴之母薛陳氏來到了樓上。
寶琴啊寶琴,你好歹也是正經姑娘,家裡教導了這麼些年,豈能出言如此輕浮……寶琴心中數落着自己。
見小姨子這矯情模樣,朱景洪只覺得格外養眼,於是面帶微笑輕聲問道:“丫頭,看來你很想姐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