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權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由得一愣。現在他算是明白皇帝爲什麼要貶謫忠順王了。無論是哪個皇帝,都無法容忍,一個皇子有如此大的能耐竟然把一半的朝臣全攏到自己麾下,不管是這些人真心還是假意,但畢竟這些人全部要賣他這個面子,可見忠順王現在勢力之大。
其實皇帝對忠順王早就起了疑心,只不過引而不發,想用他來制衡羽翼豐滿的太子,今天終於到了皇帝忍耐的極限,不過借這個由頭,所以纔有了這道聖旨。雖然太子也是羽翼豐滿,但是這幾十年來,一直跟着皇帝一直聽他教導,卻不是別的皇子能夠比得了的,因此對太子也比別人寬容些多。
戴權看到衆人都已經跪定,也不耽誤馬上展開聖旨,朗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忠順王行爲乖張,多有違制之處,不堪大用,深負朕望,着其閉門思過三個月。未奉朕諭,不得踏出王府一步。欽此。”
忠順王聽完皇帝的詔書,幾乎都跪不穩了。他沒想到自己只是娶個小妾,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看來這個賤人是個掃把星上身,自己剛一娶她,就被皇上下旨斥責,可是忠順王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其中有什麼不妥。
戴權站在香案後,看着忠順王還在那裡發呆,語氣冰冷的說道:“王爺,接旨吧。”
忠順王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先是狠狠的盯了一眼跪在旁邊的小妾。就是這個喪門星,給自己惹來的禍端。等一會兒接完旨之後便處理了她,省得他再給自己帶來厄運。
忠順王定了定神,擡起雙手,高聲說道:“兒臣,接旨。”
戴權轉過香案,把聖旨放在忠順王手中。
忠順王還是不相信皇帝會如此待他,畢竟在前一日皇帝還召見他,對他甚是關懷,怎麼可能第2天就下這樣的聖旨。這聖旨在大庭廣衆中當着文武百官宣讀,他以後爭奪太子之位的希望便下降許多。再遇到太子,恐怕要被他嘲笑一番。
忠順王接了聖旨便站起身來,他打開聖旨仔細觀看,這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
忠順王臉色變得蒼白,聲音顫抖的對戴權問道:“內相,這聖旨上的玉璽,莫不是用錯了?”
戴權冷冷的對他說:“王爺,這話可說不得,說輕了這是您不懂規矩,說重了這就是您大不敬,您什麼時候見過聖旨上的玉璽用錯過。”
旁邊的內閣大學士李潞,悄悄的上前幾步。向聖旨上一看,也不由得大驚失色。
聖旨上書寫的內容和戴權剛纔誦讀的一樣,只不過是訓斥忠順王讓其閉門思過,修心養性。
但是最後所用的寶璽,卻不是常用的皇帝之寶。而是很少使用的,敕正萬民之寶,這是要昭告四方的意思這一下忠順王奪嫡的希望幾乎就沒有了。也不知道皇帝這時爲太子清除異己,還是自己也感覺到了忠順王的威脅。
而忠順王現在已經沒有奪嫡的希望,哪一位皇帝都不會被先皇說成是不遵禮制,不堪大用。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忠順王以後再也沒有的希望了。將來也最多就是做一個吃喝玩樂的,太平王爺罷了。
李潞一看這種情況,再待下去自己沒有什麼好處。於是對忠順王拱手說道:“王爺,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就先告辭了。”
說完話就往外走,這時候戴權再一次說話了,“李相,先不忙的走。皇上還有幾句話,讓我帶給三位大學士和兵部的三位大人。”
一聽他這句話,三位內閣大學士李潞、嚴慕、潘永和兵部尚書霍圖,侍郎彭碧、雷英一起跪倒在地,齊聲說道:“恭聽陛下聖諭。”
戴權站在那裡,看着跪倒在地道他們,冷冷的說道:“皇上口諭:朕請你們來商議軍國大事。你們喝酒的事,朕就求你們先放一放,此諭。”
這六人聽到這話,知道皇帝非常不滿意,皇帝是不滿意他們和忠順王來往。其實他們六人和忠順王來往並不親密,這一次只不過是忠順王一力邀請。他們卻不開面子,畢竟忠順王是皇帝的兒子,而且現在發展的勢力很猛,已經能夠威脅太子的地位,萬一將來忠順王上位,自己這些人也能有個退路,所以纔來赴宴。
現在他們聽到皇帝的話,知道皇帝對忠順王猜忌以深,以後再要和他來往的話。恐怕不光是仕途,連性命也不能保全。
這六人聽完皇帝的口諭,居然都出了一身冷汗。但畢竟是多年官場歷練出來的,並沒有慌張。各自謝恩之後站起來。
大學士嚴慕從袖子中抽出幾張銀票,輕輕的走上前,假裝和戴權寒暄,輕輕的把銀票塞到了戴權手中。
戴權一接過銀票,就知道這幾張銀票一共恐怕有幾百兩。戴權也知道皇帝並不會拿幾位大學士怎麼樣,見他塞過銀票示好也就收下了,心裡對這趟差事還是很滿意,這幾百兩也不是小數目,再加上些錢,買個六七品的小官也是可以的。
嚴慕一見帶戴權的銀票,心中馬上就安定下來,戴權就是皇帝的晴雨表,有時候戴權收了銀票,那麼就沒有什麼大事了。
嚴慕這纔開口問道:“內相,今天發生了什麼事?讓皇上大動干戈。”
戴權向四中看了看,然後拉着他向旁邊又走了幾步,這才輕聲說道:“邊關八百里加急,皇上找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結果一問,都在忠順王府吃酒。皇上當場就勃然大怒,這才下了這幾道聖旨。”至於詳細的情況卻不敢和他們多說。
嚴慕聽了戴權的話,心裡也是一突,邊關竟然有八百里加急,本來應該由兵部尚書和他們一起參閱後,再去見皇上的。
看來是下面的人,找不到他們又怕壞的大事。便按照規定直接越級承報給皇上,這才讓皇上大動雷霆。看來一會兒見了皇帝要小心了,不然皇帝一惱,幾十年寒窗苦讀就毀於一旦。
李潞、潘永這時候也走上前來,對嚴慕問道:“嚴相,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和我們說一說,不然一會兒見了皇上,咱們都不好交代。”
嚴慕想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現在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皇上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奏報,咱們這幾個負責的人卻一個也找不到,皇上這才雷霆大怒,不過我想沒有什麼大礙,咱們現在趕快進宮,和皇上認個錯,然後把這件事處理了。想來沒有什麼事的。”
其他二人聽了這話,也是頻頻點頭。這件事他們確實有錯,在上書房至少應該留一個人。現在三個人都來赴宴,卻出了這個差子。
不過對於久經官場的他們來說,這一次也不算什麼大事,要說起來他們也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一會兒進宮向皇上認個錯。把邊關的事情解決了,也就沒什麼事了。
戴權見事情都已經辦完,面對六位大人說道:“幾位大人是隨我一起回宮,還是要再待一會兒。”
這6位哪裡還敢再待,都紛紛說道:“皇上那裡還有軍國大事,不能夠耽誤。趕快走,不要再讓皇上久等。”
於是這六位紛紛告辭,忠順王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想着自己以前給戴權送了多少金銀珠寶,這時候他該回報自己了,於是趕快過去拉住戴權,不知所措的說道:“內相,你救救我,咱們以前可是關係不錯的。”
戴權皮笑肉不笑的說:“王爺,您是天潢貴胄,奴才只是個閹人,哪裡能幫得了你?你還是另請高明吧。”說完一甩袖子,就往外走。
看到戴權向王府外走去,六位被宣召的大人也趕緊跟上他出了忠順王府的大門。
忠順王還想去追,卻被王府的長使攔住,忠順王看被攔住怒不可斥,眼睛狠狠的瞪着長史,讓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長史好像沒有看到忠順王的眼神,而是恭敬的說:“王爺,陛下的旨意上說,讓你閉門思過三個月。您剛剛接了旨,現在就出門去追幾位大人。讓有心人知道了,到時候王爺該怎麼向陛下回話?”
忠順王聽了他的話,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下子讓他清醒過來,雖然清醒過來卻沒有了剛纔的精氣神。一下子癱軟在地上,這時候那新納的小妾趕緊過來扶他。
忠順王一把把她推開,怒聲對她說道:“都是你這個喪門星,如果不是娶你,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來人,快來人。”
忠順王這麼一喊,馬上就有幾個王府的護衛過來,忠順王面色扭曲,眼睛瘋狂的說道:“把這個賤人給我做成人彘,我要讓她一輩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時候王府的長史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勸住道:“王爺不可,這樣太過了,有傷天合。到時候被御史參參一本,恐怕到時候王爺也吃罪不起。”
忠順王這時候,怒氣大起,指着這個長史的鼻子罵:“你是個什麼東西?敢管我的事情,信不信我讓你和她一樣?”
那長史被他氣笑了,他就不明白,原先那麼精明的忠順王,剛受到一些打擊就有些失去理智了。哪像那些成大事的前人,有着百折不撓的勇氣。
竟然如此,也沒有必要再和他周旋了,那長史便傲然的對忠順王說:“王爺怕是氣糊塗了,我也是十年寒窗考中的進士,只是被皇上派來輔助王爺的,雖然是王爺府中的長史,但也是朝廷的命官。王爺要處置微臣,恐怕還要得到陛下的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