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兄弟

054兄弟

那功曹參軍直撲梨香院的時候,賈赦的確以爲是林如海出了事情,在功曹參軍就將梨香院的大門敲得哐哐作響的時候,他也不敢阻攔。

裡面正在用晚飯的林招娣林黛玉林祈三姐弟更是嚇了一大跳,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情。嚴嬤嬤將三位小主子按住了,自己出去側耳聽了聽,這纔回屋取了一樣東西,出去開門了。跟嚴嬤嬤一向配合很好的金嬤嬤則將垂花門關緊了,自己帶着人親自守着。

梨香院大門一開,功曹參軍就帶着人衝進了門,結果看見的卻是關得嚴嚴實實的垂花門。

“兀那婆子,你還不把這門也開了。”

“不知道這位大人來此所謂何事?可有聖旨?”

一個小兵指着嚴嬤嬤道:“你個臭婆娘,我們可是奉命捉拿要犯,要是有個什麼,我們就拿了你下獄!”

嚴嬤嬤道:“老身在孝穆皇后身邊伺候的時候,就是諸位殿下都要對老身禮遇三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沒有聖旨就隨隨便便捉拿官眷的道理。”

那王功曹一聽孝穆皇后,就愣住了。他是知道的,孝穆皇后本是當今皇上的側妃,元皇后在世之時就已經是貴妃了,又是當今聖上的第二任皇后,留下兩個兒子,那便是四皇子和六皇子。能請得起皇

裡出來的人做教養嬤嬤,這樣的人家絕對不是他們要捉拿的人。

“請問嬤嬤,你有什麼憑據嗎不跳字。

嚴嬤嬤掃了他一眼,拿出了手裡的印信,讓對方查驗過後,這才收回。

“對不住,嬤嬤,是我們失禮了。敢問嬤嬤,請問這院子裡住着的到底是什麼人?”

“揚州巡鹽御史林大人的公子和千金。”

王功曹肅然起敬:“原來是林如海林大人!開國至今,唯一一個一連三年都連任揚州巡鹽御史的林大人。原來是我們弄錯了。我們要找的人姓薛,據說是這榮國府的外甥。”

賈赦馬上就道:“可是叫薛蟠的?”

“正是。聽說是住在府上東北角。”

“那不是我的外甥,卻是我這位好弟弟的夫人王氏的外甥。也不是住在這榮國府東北角的梨香院,而是住在榮禧堂的東北角。”

搞了半天,原來是王功曹弄錯了方位。他連連道歉,卻還是非常堅決地請求賈赦帶路。

賈赦道:“榮禧堂是我弟弟的住處,那個院子又緊挨着他的妻妾的住所,我實在是不方便。還是讓他帶你過去吧。”

賈政不敢推脫,只得回頭帶這些人去榮禧堂。等這些都走了以後,賈赦在跟嚴嬤嬤打了個招呼,另外派了人去前面通知賈母沒有事情了,自己進去安慰受了驚嚇的林家姐弟。

卻說榮禧堂東北角的那個小院兒裡,薛蟠也得了消息,還洋洋得意跟自己的小廝道:“都說梨香院的那兩個有多尊貴呢,今天一過,說不定就是階下囚。等她們發賣了,我就買下做貼身丫頭。我還沒有正經的通房丫頭呢。”

誰知道,這美夢才做了一個開頭呢,就被人從牀上拖了下來,還在迷迷糊糊之中,就聽見他姨爹跟一個官差模樣的人道:“這就是下官妻室的外甥薛蟠。”

“金陵薛蟠?”

“皇商薛家的薛蟠?”

“知、知道小爺是誰,還,還不快滾!”

薛蟠的就還沒有醒呢,依舊大着舌頭嚷嚷,卻沒有想到那幾個如狼似虎的差役見他應了,便撲上來,將他牢牢地捆綁住了。薛蟠這下子可算是酒醒了,連聲呼叫賈政:“姨爹姨爹,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啊?怎麼好端端的,你帶着外人來綁我那?”

王功曹見薛蟠還在這裡唧唧歪歪大喊大叫,直接就讓人敲昏了,又問:“那個眉間有個胭脂痣的丫頭是哪個?”這下薛家的下人們也明白過來了,原來是之前的人命案子事發了,趕緊將香菱推了出來。

王功曹帶着嫌犯薛蟠和當事人香菱走了,賈政卻帶着滿肚子的怨氣走了,完全忘記了要去通知王夫人和薛家母女。

薛家母女跟着王夫人回來的時候,路上還是有說有笑的。她們聽了賈赦派去的人說,是那些差役們弄錯了還笑話人家不會辦事呢,卻不知道人家是衝着她們薛家這一支唯一的子嗣去的。誰叫賈赦的人跟賈赦一條心,在回話的時候,因爲上面沒有問,那人根本就沒有提薛蟠的事兒呢。

所以,回到自己院子的薛姨媽薛寶釵被院子裡的人心惶惶給嚇了一跳,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趕緊去找王夫人,卻沒想到王夫人根本就不在榮禧堂,而是被賈政叫去了外書房。

原來從梨香院回來的賈赦有心提點提點弟弟——當然在心存偏見之人的眼裡,把他的提點當成噁心也是有的——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裡去,而是先來了自己的這位親弟弟的外書房。

賈赦現在住的院子是從榮國府的後花園裡隔斷出來的,自然是位於榮國府的東北方的位置。而賈赦另外有外書房,就在馬房的後面,位於榮國府的東南方,與之相對應的正好是賈寶玉的絳芸軒和賈政的外書房。當然,因爲賈赦是榮國府的正經爵爺,所以他的書房看着就要比賈政的書房大。

賈政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會來自己的外書房,趕緊出來迎接。賈赦看見賈政身後那一溜兒的清客,抽了抽嘴角。賈赦有世交故友,也有美人古董,唯一沒有的,就是清客。看着賈政身後的那一溜兒清客,賈赦第一反應就是,賈政每年花在樣清客上面的銀錢可以買多少古董,又能夠給兒孫留下多少東西。

見自己哥哥不說話,賈政還以爲怎麼了:“大哥,您這是……”

“二弟啊,我今兒個來是有些事情想跟你私底下談談。這些人……”

那些清客見此,趕緊起身告辭。

進了屋子,賈赦往四周看了看,道:“二弟,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坐在一起說過話了?”

賈政想了想,道:“自打寶玉出生以後就沒有了。”

“是啊。寶玉出生,這掐指一算,都已經九年了。”

“大哥,我知道寶玉……”

“好了,你當我是爲了寶玉來找你麼?雖然老太太和弟妹天天將寶玉是個有來歷的掛在嘴邊,可是你以爲我會在乎一塊石頭?那塊玉那麼大,就是大人含在嘴裡也不容易,何況一個纔出生的嬰兒?”賈政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賈赦盯着賈政道:“二弟,我來找你其實是告訴你一件事情。石家完了。”

賈政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石家哪個石家?”等想明白了,更是跳了起來:“難道是繕國公家裡?可是出了什麼事兒麼?”

“想必你也聽說過,繕國公有個同胞弟弟,養了個女兒,就比寶玉大三歲,聽說很出挑,甚至還有貴不可言的傳聞。”

賈政點點頭,表示他聽說過此事。

“我聽說,有人在聖上跟前說:‘自古以來,尊貴當屬君王,天子腳下尚且稱貴不可言者唯女主武王。’大概一個月以前,這位石姑娘就沒了,聽說是被灌下了毒酒,連夜埋了。繕國公的弟弟前幾天也被擼了官職功名,就是繕國公也被罰了。”

見賈政還是沒轉過彎來,賈赦怒極,道:“二弟,你怎麼還不明白?石姑娘不過是個女子,尚且落到如此地步,還連累的父母家人。寶玉是個男兒,弟妹還到處宣揚有來歷的,那豈不是把寶玉生生地放在火上烤啊!你要知道,天底下有來歷的人,都在那裡呢!你由着弟妹胡鬧,就不怕寶玉遭了殃?!”

賈政這才明白了,慌得拉着賈赦的手道:“大哥,大哥,那我該怎麼辦?大哥,我就這麼一個嫡子了,你也知道的,我也沒什麼能耐,求求你想個法子,救救寶玉吧。他也是你侄兒啊。”

賈赦掙了幾下,沒有掙開,只得道:“如果不是爲了寶玉,如果不是因爲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我還用特地來跟你說這個嗎?你記着,要先跟弟妹打好招呼,以後到了外面,也不要說寶玉的那塊玉是胎裡帶出來的,就說,就說那段時日家裡事事不順,爲了哄老太太開心,才弄出這麼個東西,討個彩頭而已。別的什麼都不要說。至於寶玉,先在老太太跟前呆着,不要出去應酬,也不要讓他出去作耍,等風聲冷了再說。以後,以後也不許他在外面拿着那塊石頭招搖。”

賈政趕緊點頭。事關寶貝兒子,賈政自然上心。

賈赦接下來又道:“雖然我不怎麼管事兒,但是我的消息卻比你靈通一點,因爲那個薛蟠,家學裡很不成樣子。我們賈氏一族好些正經的孩子,都被他勾搭壞了,倒成了那個薛蟠的契兄契弟。既然你有心送寶玉去家學,就應該好好管管纔是,別讓個外人毀了寶玉。”

臨走的時候,賈赦還道:“這次外甥外甥女因爲那個薛蟠可是受了委屈了,二弟不要忘記給人家送點子東西壓壓驚。”

賈政在屋裡的轉了好一會兒,纔想明白了哥哥的話,趕緊挑了八色禮物給梨香院送去。自己卻派人去叫王夫人。薛家離榮禧堂近,他還不想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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