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司棋代弟求饒 街邊得拖槍掛印

第27章 秦司棋代弟求饒 街邊得拖槍掛印

“公子!”見李惟儉依舊笑吟吟的,琇瑩就氣惱道:“那姓薛的真是欺負人!”

“哪兒欺負了?人家方纔明明道惱來着。”李惟儉說道。

琇瑩這憨丫頭信了李惟儉的話,兀自忿忿不平道:“還沒欺負?方纔分明沒將公子放在眼裡。也虧得公子脾氣好,換了我哥哥,只怕早就打過去了。”

瞧着小姑娘氣哼哼的模樣,李惟儉笑着說:“這話當我面兒說就成了,可莫在外面亂嚼舌頭。”

“哦,知道啦。”

李惟儉面上渾不在意,在角門翻身下馬,將兩匹馬交給門子,又與門子說笑了兩句。今兒卻是古怪,素日裡那門子得了好處,雖客氣卻少有恭敬,也不知怎了,李惟儉瞧那門子總覺着這會子極爲恭敬。

他納罕着繞賈府去到私巷的側門兒,心中卻想着薛蟠此人。無怪薛蟠有呆霸王之稱,莽撞無智,仗着家世行事無所顧忌。當日李惟儉出手相援,事後薛蟠一口一個‘恩公’‘義士’的,只怕是將他當做了談資。

至於心裡頭,這呆霸王從未將他視作‘恩公’。

李惟儉轉念一想,這廝在金陵打死人都能脫身,舅舅王子騰又升了官兒,也無怪橫行霸道。或許在薛蟠心裡頭,賈史王薛四家纔是正經兒親戚,北靜王、馮紫英等纔算是朋友。

至於他李惟儉,八竿子打不着,不過是來攀附賈府的窮措大一個,又算哪門子的親戚?

世人從來都是‘先敬羅衫後敬人’,李惟儉從未指望旁人高看自己,但貶低自己還想踩上一腳?不把他掀翻了,他李字倒過來寫!

他面上照舊掛着笑意,與琇瑩自側門進得賈府,行不多遠便進了居停的小院兒。

紅玉耳朵好似比旁人靈一般,早早兒迎將出來,說過兩句問候的,包打聽一般說起了府裡頭的大事小情。

“今兒寶二爺領着個秦二爺去見了老太太,說是改明兒那秦二爺要去義學讀書呢。寶二爺在老太太跟前兒也吵着要去義學,老太太耐不住央求,到底應承了。”

“秦二爺?”李惟儉略略詫異。

紅玉就道:“是東府蓉大奶奶家的兄弟。”

他自然知道是秦鍾,卻沒想到這會子寶玉與秦鍾就攪在一處了。

那紅玉又道:“寶二爺說來日要去尋了二老爺,得了二老爺準話兒纔好去義學。”

“嗯,”李惟儉進到正房裡,便見晴雯、香菱兩個丫鬟放下手頭活計迎了上來。他褪下外裳,說道:“還有旁的嗎?”

“還有一樁,”紅玉搶過外裳,迭放着說道:“后街住着個叫潘又安的小廝,今兒得了差遣跟着單大良去辦事兒,結果路上被衙役給拿了。”

“拿了?”

“聽說是巡城御使老爺當街就給拿了。”

李惟儉施施然落座,抄起晴雯送過來的溫茶緩緩呷了一口,待放下茶盞,心頭已有了幾分猜想。

巡城御史不過正六品,雖說清貴,卻哪裡會無緣無故得罪了賈家?想起先前兒嚴希堯的點撥,不問自知,這定是少司寇的手筆!

他面色舒緩下來,頷首道:“我知道了。”轉頭看向晴雯:“去取一兩銀子來給紅玉。”說着又看向紅玉:“以後府裡大事小情兒你都盡心打聽着,再打聽着有用的,老爺我還賞!”

“哎?哎,謝四爺賞!”紅玉喜滋滋的屈身一福,起身就道:“四爺還不曾吃過吧?我去廚房取了晚飯來。”

返身,紅玉腳步輕快的娉婷而去。

晴雯癟着嘴剜了紅玉一眼,深吸一口氣,衝着呆呆的香菱道:“香菱,去打水來伺候着公子淨手。”

香菱低聲應了,也出了正房。於是房裡便只剩下李惟儉與晴雯。

小姑娘略略猶豫,還是道:“公子,這幾日姨太太來,下頭的丫鬟沒少得好處。琇瑩得了一隻金鐲子,前兒紅玉也得了一副珠釧——”

李惟儉笑着道:“怪哉,姨太太怎麼沒許你好處?”

“給了的,我沒要。”晴雯就道:“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琇瑩、紅玉得了姨太太好處,只怕——”

“我知道了。”李惟儉道:“晴雯果然是個讓人放心的。不過嘛,琇瑩、紅玉前腳兒得了好處,後腳兒都跟我說了。”

晴雯自嘲一笑:“原是與四爺說了啊,這倒顯得我枉做小人了。”

“哪兒的話?晴雯這般忠義的,可是打着燈籠都難尋呢。”

小姑娘被誇得紅了臉,心頭氣惱頓消,囁嚅道:“四爺就會拿話兒哄人。”

晴雯別過頭去,心裡卻極熨帖,見李惟儉活動着脖頸,咬了咬下脣,便繞行到其背後,探出一雙素淨小手輕輕拿捏着。

李惟儉乾脆闔了雙眼享受。過得半晌,先是香菱打了溫水來,跟着紅玉又提了食盒回來。

幾個丫鬟鋪開碗碟,李惟儉正要動筷,忽而就聽得外間有叫門聲兒傳來。紅玉出去瞧了,回來面上古怪道:“四爺,二姑娘身邊兒的司棋姐姐求見。”

“司棋?”

李惟儉心中納罕,既不記得司棋這丫鬟,更不知爲何來尋自己。

他放下筷子道:“許是二姑娘有事兒?請她進來吧。”

紅玉應了一聲,須臾便將司棋引了進來。

李惟儉坐定了看將過去,便見隨着紅玉進來個高大豐壯的女子,一襲藕粉色襖裙,外罩繡花暗紅褙子,散挽雲髻,鬢邊斜插了一根清素銀簪,七分顏色的面容上滿是急切。

李惟儉瞧其面色,心中正暗忖着到底何事,就見司棋急走兩步噗通一聲跪在了面前。

“儉四爺,求求您放過我表弟吧,他不過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儉四爺開了恩,來日我叫他做牛做馬報答儉四爺!”

“哎?你這是做什麼?”李惟儉連忙朝紅玉使眼色:“快把她拉起來。”

紅玉、香菱兩個上前攙扶,奈何這司棋實在高壯,兩人拉扯幾下竟沒將那司棋拉扯起來。

李惟儉就道:“伱這話沒頭沒尾的,我都不知你表弟是誰、犯了何事,不若你先起來說明白了?”

他話是這般說,心中卻有了猜想。那姓潘的大抵是那日堵門引開自己的小廝,八成兒就是這司棋的表弟。

那司棋聽了話也不曾起身,只跪在那兒細細說來。

果然如李惟儉所想,潘又安便是司棋的表弟,在賈府充作小廝,因着年歲小也沒正經差事,只是跟着各處管事的幫閒。潘又安許是覺着李惟儉是個沒根腳兒的,得了賈薔許諾,這才冒充門子誘騙李惟儉走側門遭了埋伏。

說過了情由,司棋又是一個頭磕在地上:“求儉四爺看在我表弟年歲小的份兒上,饒過他這一遭吧!” 李惟儉沉着臉沒言語,一旁的晴雯早已忍不住了,輕哼一聲道:“年歲小?錯非我們四爺練過武藝,琇瑩帶了飛鏢,你猜五個打三個最後會是誰傷了誰?你輕飄飄一句饒過就饒過?好大的臉面兒!別說是你,便是二姑娘來了也沒這般道理!”

李惟儉心中暗暗給晴雯點了個贊。這會子就需要晴雯這般的替自己發話,他一個主子,總不好爲難個小……大丫鬟。

司棋急道:“我也知自己沒那般大臉面,實在是……實在是沒了法子。儉四爺,但凡您鬆鬆口兒,饒我表弟一遭。往後……往後您說什麼我都應着!”

什麼都應?

這話一出口,莫說是晴雯,便是紅玉也拉下了臉兒來,惱道:“瞧你年歲長喊你一聲司棋姐姐,你好歹要點兒臉面,這般沒頭沒尾的話以後少在我們四爺面前說。知道的是你跟潘又安有私情,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四爺欺負人呢。你走吧,別逼着我罵人。”

“我,我不是……”

司棋抹着眼淚,哀求地看向李惟儉。

李惟儉就道:“旁的且不說,抓了你表弟的是巡城御史,我不過是個秀才,又哪裡搭得上巡城御史?我看你還是再想想旁的法子吧。”

司棋癱軟在地,半晌,爬起來又給李惟儉磕了一個頭,說道:“千錯萬錯都是我表弟的錯兒,他如今到不得儉四爺跟前兒,我就替他給儉四爺磕頭賠罪了。”

“哎……”李惟儉只嘆息一聲,沒言語。

司棋起身,茫茫然好似行屍走肉一般行了出去。

人一走,晴雯便冷着臉子道:“以後院兒門把守好嘍,有人來求見四爺先問明白了爲着什麼事兒,省得沒臉子的糟心貨來煩四爺!”

紅玉被叱了一嘴,心頭生着悶氣卻不好辯駁,這事兒到底還是她辦差了。

李惟儉勸說兩句,抄起筷子一邊兒吃飯,一邊兒隨口說了個頑笑,頓時逗得幾個丫鬟忍俊不禁,這且按下不提。

………………………………

轉過天兒來是休沐日,這天嚴希堯休沐,欽天監休沐,工部火器試射場同樣休沐。

李惟儉卻一早兒吃過早點就出了門兒。他前腳兒剛走,後腳兒同喜便來小院兒過問儉四爺在不在,得知已然出了門兒,頓時失望而歸。

潘又安被巡城御史拘拿,薛姨媽又怎會無動於衷?

會同了吳海平,二人打馬而走,待離賈府遠了,吳海平才湊過來低聲道:“公子,那倆青皮出了外城半道兒耍詐,被我用刀鞘戳了肋巴扇,這才老老實實回了家。”

“他倆家裡什麼情形?”

“上有老,下面兒還有幾個弟妹,跑不了。”

“家裡不富裕?”

“破破爛爛,住着大雜院倒座房,七、八口子擠在三間房裡,沒眼瞧。”

“辦得好。”他心中有數了。

端坐駿馬之上,李惟儉思忖了一番,說道:“先去能仁寺逛逛,過兩日林姑娘生兒,總不好再如上次那般倉促了。”

二人打馬而走,不過一炷香光景便到了能仁寺左近,兩側街面兒上早早就有籠子裡裝了貓兒、狗兒、鳥兒的小販,逢人便叫賣一番。

李惟儉略略遊逛,說來也巧,正撞見個賣貓兒的,那籠子裡有一隻白毛兒黑尾,頭頂黑塊的貓兒。

李惟儉當即勒馬停下,那小販順着其目光一瞧,當即將那貓兒拎起來,兜售道:“公子好眼力,這拖槍掛印大將軍可不常見,小的幹這行兒三年多,還是頭一遭收到這般貓兒。”

《相貓經》有云:“白額過腰通到尾,正中一點是圓星。”謂之拖槍掛印,得此貓主貴!

李惟儉翻身下馬,上手接了那貓兒,那貓兒也不知足不足月,上了手便乖乖趴着,略略撓了撓下頜,貓兒便呼嚕有聲,顯是極爲親人。

李惟儉見獵心喜,與那小販討價還價一番,生生拋費十二兩銀子纔將這拖槍掛印買下。

他本想着尋不着可心的貓兒、狗兒,便去尋一尋旁的物件兒,這下倒是省心了。

到得嚴家時不過辰時剛過,李惟儉與嚴奉楨說了會子話兒,嚴奉楨卻急着去打造那螺旋膛線的銃管子,乾脆撇下他急急而去。

李惟儉看着劉家父子打了半晌井,約莫着臨近午時,這才尋了管事兒的遞話,求見嚴希堯。

等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午時二刻,管家送走了前一位訪客,這纔將李惟儉引進了書房。

李惟儉進門便瞧見嚴希堯提着筷子對着一碟子瑤柱躑躅不已。嚴希堯見李惟儉見了,只是略略頷首,極不見外地夾起一塊瑤柱,思忖了下,又重新放回碟子裡,嘆道:“此物鮮美,奈何吃了遭罪。呵,我好歹還比大司空強一些,他是丁點兒也吃不得啊。”

李惟儉上前見了禮,笑着說道:“此物內有餘毒,大人能不吃還是不吃吧。若想菜餚鮮美,也不是沒旁的法子。”

嘌呤沒法兒解釋,只能說成是餘毒。

“哦?”放下筷子,嚴希堯看將過來。

李惟儉就道:“採海腸曬乾研磨成粉,融於水再熬煮,析出顆粒。待做菜時放上少許,鮮美遠勝往常。”

“果真?”嚴希堯大喜道:“回頭兒我吩咐人試試,若果然如此,我必記復生人情!”

見嚴希堯說得如此鄭重,李惟儉心道,這位少司寇還是個老餮啊。

他笑着道:“大人一試便知。京師中魯菜師傅,多用海腸研磨成粉,炒菜時放入少許,此爲不傳之秘。不過單單如此怕是不能去了海物餘毒,唯有熬煮一番析出顆粒纔可祛除。”

“好好好,復生莫要外道,快快落座。來人,快上茶來。”

李惟儉拱手道謝,泰然落座。待僕役上了香茗,品着香茗與嚴希堯閒談兩句,這才說道:“大人,說來也巧,昨兒我回程時恰巧撞見了那日埋伏時走脫的兩個青皮。”

“哦?”

“這二人也是可憐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七、八口人擠在三間倒座房裡,爲了餬口真是什麼活計都肯幹啊。”

嚴希堯眯眼笑將起來,好似彌勒佛一般,說道:“復生知道的遲了,據我所知,巡城御史詹崇早就得了此線報,最遲明日便要動手拘拿那二人啊。”

李惟儉聞弦知雅意,說道:“詹御使好手段,順天府辦不得的案子,詹御使出手便有迴響。”

嚴希堯就笑道:“這天下的案子又有哪一樁不棘手?只看辦案之人忠心不忠心,用心不用心啊。”

李惟儉立馬拱手道:“受教了,大人果然公忠體國。”

定時不知道怎麼了,又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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