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新朝

不談賈府的糟心事, 林黛玉這裡也在替自己的弟弟煩心,雖然大仇得報,不過不知怎麼回事, 林愉卻被冠上了克妻的名聲, 眼看着弟弟已經十九了, 可是並沒有合適的姑娘。

水溶卻不以爲然:男孩子, 三十結婚都不算遲, 小舅子今年才十九,你着什麼急啊;太后娘娘也認爲皇后你如今地位穩固,林愉雖然現在才能不顯, 但那孩子聰明好學,如今又有名師指導, 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好姑娘多的是。

林黛玉聽了這母子兩的話, 想想也是,自己確實有些着急了, 這也許就是皇上說的一孕傻三年吧。

那林愉自找到自己的家後就心情十分激動,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母已不在人世,而父母之所以離世,竟是因爲那個代替自己的孩子夭折了,悲傷過度造成的, 想想自己這些年的遭遇, 林愉對自己的養母產生了怨恨的情緒, 只是世人注重孝道, 自己若是尋她報仇, 難免將來會授人以柄,脅迫自己, 甚至累及自己的姐姐皇后娘娘。

想到自己的姐姐,林愉心裡一陣溫暖,原以爲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人,自己爲了給岳家報仇,已做好了成仁的準備,沒想到竟然遇見了自己的家人,還給自己報了仇,自己也終於過上了自己本來應該過的生活。

雪雁如今也早已回到京城,她已嫁人生子,她的丈夫是林府大管家的兒子,如今大管家年紀也大了,就在姑蘇繼續經營林家的產業,雪雁夫妻就來到了京城。

在雪雁的安排下,林愉身邊是丫鬟、婆子、小廝齊全,林黛玉和水溶怕他對上流社會不熟悉,讓戴權在以前的幾家老王府中選了一個舉人出身的座師做了林愉的老師。

這位老師姓姜,雖只是個舉子,卻學識淵博,且出身名門,只是後來父兄在早年的奪嫡中站錯了隊,以至於家道中落,這姜先生也就無意功名,只想着能教出一個好學生,而林愉以前雖然只是個廚房的小廝,但這是書院的廚房,林愉又知道自己是官宦之後,所以他一直留心那些先生和學子的言行舉止,再加上林愉實在是聰明,所以林愉學起來十分快,這讓林黛玉很是欣慰。

如果說以前的林愉是個璞玉,那現在的林愉已經起了質的變化,他頭戴白玉冠,身穿精緻的銀灰色的長衫,腰間繫一條同色的絲條,絲條的一邊掛着一個羊脂玉環,外罩一件玉青色的大氅,真正是翩翩俗世佳公子。

但儘管如此,林黛玉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自己的弟弟在以前是生長在一個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的粗俗的家庭,她擔心他不能正確的處理好各方面的關係,不知道貿貿然從一個無錢無勢的窮小子,變成了一個身纏萬貫的國舅爺,且現在家中又沒有長輩約束,他會不會因此變成一個如薛蟠一般的不可一世的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

好在這時候還是水溶請了人出面,給了姜先生更多的權利,甚至讓林愉拜了那個姜先生做義父,讓姜先生全家住到了林宅,以便更好地教育林愉。

水溶登基後,雖然因爲守孝,對朝政的改變似乎不大,實際上朝政已有了一些變化,比如百姓告官,任何一級的衙門俱沒有權利不受理,且不是先打殺威棒,而是在查證了是誣告後,纔能有權利處理。

這個政令剛開始受到了一些朝臣的反對,可水溶態度強硬地說百姓本就卑微,對父母官與其說是敬,更不如說是畏,所以民間早就有冤死不報官的說法,如今我們再這樣將有冤情的百姓用釘板用殺威棒拒之門外,於心何忍,難道諸位大人當年做官的時候沒有爲民做主的想法嗎?還是現在做官了就想着官官相護。

“皇上聖明,只是這樣一來地方官員和刑部官員的事務要增加許多。”

“想要做朕的官員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嫌苦就上摺子致仕。朕要的是爲民爲朝廷辦事的官員,不是那些只會風花雪月的風流雅士。”

到底沒有官員致仕。水溶又會在朝堂上隨意地對大臣進行各種提問,有幾位大臣不得不上摺子要求致仕了,其中就有那個八面玲瓏的吏部侍郎曹彥大人。幾次之後,再沒有大臣敢對自己負責的政務有所懈怠,慢慢地水溶把各部官員的職責一點點分清,一個官員的責、權、利的條例也逐漸形成,地方上官員的考覈的方案也出爐了。理順了這些,水溶開始了他登基後的第一次科考,而被寄予厚望的新的學校在於賀的主持下已經準備就緒,只等着春闈之後開始招收新生。

後宮的生活也是非常和諧,沈太后是個開明的女子,現在她是這天下真正的最尊貴的女人,原來以爲自己再也不會和自己的兒子生活在一起,現在卻不僅兒子回來了,還有兩個聰明可愛的孫子,她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原來那種憋屈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好日子,沈太后當然慈愛非常,尤其是對着自己可愛的孫子,她自林黛玉回宮後,除了一些重要的日子,其他時間都免了林黛玉的請安,而是自己去坤寧宮看小水釗,後來有了小孫子,更是不辭勞苦,直接將水釗接到了慈寧宮自己親自教養,在林黛玉的月子裡是幾乎日日去坤寧宮,弄得先皇后的宮裡一片酸意。

這日又到了給太后娘娘請安的日子,徐皇后帶着一串妃嬪給太后請安,因不見黛玉,徐後不免問道:

“母后,林妹妹呢?”

沈太后尚未開口,賈元春有些坐不住了,她對林黛玉是意見滿滿,說起來她們是嫡親的表姐妹,指望她能對自己照顧一二,卻不想第一個打壓她的人就是自己的親表妹,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她有些急不可耐了:

“太后娘娘,論理這話不該臣妾說,林皇后也太會恃寵而驕了,以前太后您念着她要生育皇子,免了她請安,如今小皇子已兩個多月了,她還不來,就有點過分了。而且臣妾聽說林皇后早就給大殿下安排肉食了,這未免有些不合禮數,我們大華朝的規矩,皇子是不能嬌慣的。”

“老五家的,你太軟弱了,哀家這裡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胡言亂語的,十一家的來不來給哀家請安是哀家說了算,不是一個婢妾可以置喙的。而且大殿下的肉食是哀家安排的,小孩子要好好長大,不吃肉怎麼行?我想太上皇在天之靈決不會爲難自己的親孫子的,只有皇子們的教育問題更不是一個後宮婢妾可以隨意批評的。”

“母后息怒,臣妾回去一定好好管理好這些妃嬪。”

“算了,老五在的時候你就老實,她們對你有時連大面上都不顧,以前哀家總是護着你,如今十一回來了,她們就以爲哀家顧不上你了,又蹬鼻子上臉了。罷了,哀家再替你管教一下這些不上檯盤的東西。”

賈元春一聽太后娘娘語氣知道不好,她忙站了起來:“太后娘娘,臣妾知錯了。”

“你知錯了?哀家看未必。來人。”

“娘娘。”

“將貴妃以下的座位全部撤了,以後哀家宮中沒有她們的座位。”

“是,娘娘。”

沈太后此言一出,徐皇后、吳貴妃也坐不住了,她們忙站了起來。

“你們坐下吧,哀家這是告訴那些東西,即使在皇宮,嫡就是嫡,庶就是庶,還有在哀家面前不是什麼人都能自稱‘臣’的。”

那些沒有了座位的妃嬪們狠狠地瞪了眼賈元春,只得躬身侍立在徐皇后身後:

“婢妾謹遵太后娘娘教誨。”

賈元春的事傳到了林黛玉耳中,林黛玉只是一笑,她知道這是太后娘娘在給她出氣,其實對賈府的人好多林黛玉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恨意了,比如賈母、王夫人。

不管如何賈母都真心愛過自己,雖然這個愛比不過賈府和賈寶玉,但林黛玉理解,因爲在她的心中,賈母也比不過林家和林海、賈敏;至於王夫人,她們之間原就沒有血緣關係,再加上她和自己母親不和……

但她對於賈政和賈元春卻不想原諒,一個是自己嫡親的舅舅,一個是自己嫡親的表姐,王夫人也許是內宅婦人不知道倭寇的兇殘,但賈元春和賈政不應該不知道,他們用了林家的錢財,卻將林家的主人逼上絕路,讓林黛玉原諒她們,林黛玉做不到;即使林黛玉不報復他們,但幫他們恢復以前的榮光,林黛玉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