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宮變

甄家的危機給忠誠親王和忠信親王帶來了很大的恐慌,他們認爲如果他們沒有了太上皇的庇護,他們不要說是享受皇室的待遇了,恐怕他們和他們全家的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這樣的認知讓他們更加堅定了他們要謀反的打算。

而隨着太上皇身體的日益衰敗,忠誠親王和忠信親王加快了他們謀反的腳步。

而皇太后因爲水溶的‘去世’已經心灰意冷,對宮裡的事務是一點都不上心,而皇后卻是因爲本身自己就是老實人,再加上皇帝對她的寵愛有限,她個人的能力有限,又沒有兒子撐腰。因而這給了甄太妃的那些舊人有了可乘之機,他們不顯山不露水的在宮中各個關鍵崗位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因爲太上皇還健在,皇帝也不好大幅度地替換掉皇宮的侍衛、太監和宮女,皇帝雖然很早就將王子騰調離了京城,但太上皇在忠誠和忠信的蠱惑下,還是安排了牛繼宗這個自家人作了九門提督,而皇上竟然同意了。更要命的是在這個非常時期,皇上竟然派了徐皇后的哥哥,這個太上皇特意安排給他的有着卓越軍事才能的將領去西北押送軍餉。

現在可以這麼說吧,皇上身邊已經沒有執掌軍權的心腹了。

牛繼宗本與甄家有親,他在忠誠親王親信親王的威脅利誘下,同意了追隨忠誠親王。

而更加致命的是皇帝安插在忠信親王身邊的一個謀士不幸暴露了,這忠信親王不動聲色,派了一個武功高強的人跟着他,在瞭解了這個人一段時間後,忠信親王和他的謀士來了一個紅樓版的‘蔣幹盜書’。於是皇帝得到了忠誠和忠信將在太上皇的葬禮上向皇帝發難的錯誤訊息。

而太醫院的一衆太醫在給太上皇作了細緻的檢查之後,對太上皇的兒子們說太上皇雖然年老力衰,但只要照顧周到,不讓太上皇受什麼重大的刺激,太上皇再活七八個月還是可以的。

於是在皇帝的又一次地帶着他的皇兄皇弟和王公大臣們給太上皇請安的時候,皇帝猝不及防的被正在給太上皇侍疾的一個小太監給殺了。

事發突然,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小太監就自殺了,皇宮裡頓時大亂。甄太妃的舊人如幽靈般,從各個角落冒了出來,他們訓練有素的護住忠誠親王和忠信親王,盯住那些忠於皇帝的侍衛。可是皇帝已經死了,那些人也十分迷茫,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該怎麼辦。

看到這些人迷茫的神色,忠信親王上前一步:“各位將軍,皇上已經駕崩了,本王認爲爲了各位的家人着想,各位應該重投明主,或者解甲歸田。”

皇帝的這些侍衛都是一些武功高強的,可是除了少數人之外,他們大多數都是有家有室的人,而且這個皇帝的疑心病很重,他總是防備着他身邊的人,也很少施恩與這些侍衛,所以這些侍衛猶豫了片刻,大多數人選擇了離開。

皇室的其他成員一看這個架勢,知道忠誠和忠信親王要造反了,嚇得一哆嗦,可是他們的侍衛都在外面進不來,叫他們立即向忠誠和忠信低頭,他們又做不到,萬一忠於皇帝的軍隊殺進來,他們附逆,決不會有好下場,可如果他們現在不低頭……

他們還在猶豫觀望,他們想着忠誠和忠信不可能現在就把他們怎麼樣,畢竟他們是親兄弟、親子侄。然而這次他們失算了,忠誠和忠信的想法卻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把這些反對我的皇室成員全部殺光,那麼那些對他們有異心的大臣,想扶持什麼人登基,都沒有人了。

於是太上皇的倦勤齋成了殺人的修羅場,那些什麼皇叔、皇兄、皇弟、皇子、皇孫們統統被忠誠和忠信親王的人殺了。即使有的侍衛拼命想保住某個皇孫,無奈別人是有備而來,只是徒增了幾個死人罷了。

忠誠和忠信的目光又投向了那些朝中重臣,首輔張老大人攔住幾位欲挺身而出的大臣,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跪下道:“殿下,老臣老了,什麼事都力不從心了,老臣請求殿下允許老臣歸田。”

“哦?張大人老了?怎麼我五弟當朝的時候你怎麼不老呢?”

“王爺,老臣——”

“王爺明鑑,張老大人上個月就已經遞交了致仕的摺子,皇上已經允了,只是最近太上皇他老人家身體欠佳,老大人尚沒有來得及歸田罷了。”

“既然張老大人已經歸田,那麼於大人你呢?”

“回王爺,老臣是朝廷的臣子,自當忠於朝廷。”

“哈哈,好,好!於大人說得好,識時務者爲俊傑。你們呢?”

“臣等自是追隨於大人。”

“好,好。太后娘娘呢。”

“你問的是本宮嗎?本宮是你們父皇的妻子,是從乾清門擡進來的。”

“好,兒臣尊娘娘做母后太后,只是兒臣要說的一句話,不管娘娘信不信:水溶弟弟是被甄茹害了的不假,但這只是甄茹這個賤人自作主張,與甄家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娘娘也許不知,這其中還有我們這位好五弟的功勞呢,甄茹身邊的貼身嬤嬤就是五弟大管家的妹妹;水溶的兩個哥哥的去世,我們也難過,畢竟他們也是我們的親弟弟,他們的死雖然我們的母妃也參與其中,但主要動手的卻是父皇和太子的人,信不信由你。”

沈太后知道已到了這個地步,忠誠和忠信沒有必要騙她,況且甄太妃再是受寵,自己畢竟是皇后,如果沒有當年皇帝的默許,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將自己的兩個兒子就那麼無聲無息的殺死的,自己以前雖然也想到這些,只是,只是自己一直不想承認罷了,想到過去種種……太后覺得自己的心好冷,好冷。

忠誠和忠信見沈太后的神情,知道她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於是他們也就不再這上面糾纏了。畢竟他們已經對兄弟不義了,不想再對父母不孝了,再加上沈太后的孃家還是比較厲害的,他們現在還沒有站穩腳跟,現在與沈家爲敵還是屬於不智的。反正這個太后是無兒無女的,對他們也構不成威脅,這樣至少將來在史書裡自己的行爲不會那麼難看了。

發生瞭如此的血案,在倦勤齋的宮女、太監、太醫早嚇得縮成一團,只有戴權和兩個小太監仍堅守在太上皇的牀旁,忠誠和忠信原以爲戴權是個貪婪的小人,如今見他這樣,他們到也對他高看幾分,語氣也就客氣了幾分:

“戴公公,父皇可好些了嗎?”

“回王爺,還請王爺讓幾位太醫老爺繼續替上皇看病。”

“戴公公所言甚是,李醫正,快給上皇看看。”

“是,王爺。”

幾個太醫知道自己的命暫時保下來了,幾人連滾帶爬的到了太上皇牀前,開始了他們的本職工作。

經過了一番的診治,太上皇終於醒了過來,只是太上皇已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了。

太上皇看到陪在自己身邊的只有忠誠和忠信,他不可置信地四處又看了看,沈太后走上前來:

“上皇不必再看了,你的其他皇子皇孫都被這些亂臣賊子殺光了,只剩下忠誠和忠信了,你看,你臨了看到了你希望的那樣,你的那個最愛的愛妃馬上就要被追封太后的尊號了,你將來可以和她死同穴了,你最寵愛的兒子也要登基了,上皇,你終於要如願以償了。哈哈,哈哈。本宮累了,上皇陛下,本宮累了,你好好躺着吧,本宮回去休息了。”

沈太后笑着走了。

忠誠和忠信看着自己已經成功了,卻不急着登基了。事實上他們兩個人都對皇位虎視眈眈,忠誠年長,覺得理所當然應該是他繼承皇位,而忠信卻認爲現在我們都是經過宮變繼位的,根本就不應該再講究什麼長幼次序,而且這場宮變可以說是他一手策劃和實施的,忠誠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憑什麼要把拿生命賭來的皇位讓給他啊。

他們兩人在謀劃這件事起就起了爭執,眼看着他們又要火併起來,他們的謀臣馬上出了主意:

“兩位王爺,這登基是普天大事,應該讓欽天監算了良辰吉日纔是。”

“是啊,兩位王爺,這等大事還要太上皇老人家的聖旨纔是。”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是不是還是想着大行皇帝啊?告訴你們吧,大行皇帝的皇子已經全部死了。”

“嘶——好狠。”所有人一起閉上了嘴。

不過忠誠和忠信他們還不想就此火併,他們想着也許能說服對方,畢竟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畢竟他們在這非生即死的戰場一起戰鬥過。他們採取了他們謀臣的建議,他們讓欽天監算了良辰吉日,又讓禮部安排登基大典,封后大典等等。

但是此時忠誠和忠信畢竟才掌握大權,並不能立即控制整個京城,那些沒有進宮的皇子皇孫,聽到風聲迅速的團結起來,他們攜帶着家人衝出了京城,忠誠和忠信有心追趕,無奈他們在京城還沒有站穩腳跟,且他們認爲逃出去的都是些無舉足輕重的人物,暫時放了這些幸運兒一馬也無關大局。

忠誠和忠信成功了,甄家是最高興的。

雖說忠信對於甄家並不看好,但如果沒有甄家前期的幫助,他們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現在是非常時期,他們需要像甄家這樣與自己利益完全一致的同盟。

兩人商量了之後,封前甄貴太妃爲孝賢聖母皇太后,甄應嘉是大行皇帝聽信奸臣讒言陷害的,現爲其恢復名譽,封承恩公,官拜文華殿大學士,兼任吏部尚書、太子太保。

甄應嘉立即穿上新的官服,帶着僕從,大張旗鼓的來到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