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行刺(上)

出入皇宮無數次,還是那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山石花草還是一般無二,一座座宮殿如百年前一般悄然聳立,連宮裡的顏色都同以往一模一樣。

似乎一切都沒有變過,一切都恬淡美好。

可誰又知道這平靜的背後蘊藏着多大的風浪,若不是皇上出手迅疾,此刻住在皇宮中的還不知是誰呢。

從來都沒有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罷了。

前世聽說過無數遍的話,此刻賈琮才真正體會到其中的意思。

這些日子若不是皇上不眠不休殫精竭慮,抵擋下這一波驚濤駭浪,哪兒來的這番歲月靜好?

若是天下當真亂了,他與黛玉又怎麼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又怎麼會有後代?

越是這麼想,賈琮越發對皇上萬分感激與惦念,他不由得就加快了腳步,飛快往宮內走去。

不多一刻功夫,熟悉的勤政殿終於出現在眼前,還是那熟悉得紅牆黃頂,可於賈琮此刻來說,此刻的光景竟然恍如隔世一般。

他一陣一陣的後怕,若是這番爭鬥輸了,那此時又會是怎樣,自己可還能安好麼?黛玉又會是怎樣呢?

輕輕推開大殿的門,吱扭扭悠長的門戶推動聲音響起,一縷明媚的陽光透入勤政殿。

大殿內一片沉靜,書案前伏着一人,頭低垂,臉幾乎都要趴在書案上,正專心致志看着桌子上攤開的一大卷奏摺。

他佝僂着後背,瞧上去老態龍鍾,頭髮多半已經斑白了。

“皇上……”

賈琮哽咽。

這就是天下人都豔慕的九五至尊麼,如此辛勤而蒼老?

皇上才五十歲吧,看上去卻像是七八十歲的模樣。

“嗯……琮兒?”

皇上聞言忙扭頭望過來,目光中滿是喜悅溫厚。

“好孩兒,快過來,快過來,叫我好好瞧瞧你!”

月餘未見,於皇上也如同隔世,他心裡一樣說不出的驚慌害怕,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就會滿盤皆輸。他這一個來月是怎樣熬過來的,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

見到賈琮還是如同往常一般秀美俊秀,還是笑臉盈盈,他此刻終於是放下了心。

一切都還沒有更改,一切如舊,那一場風浪自己終於是挺過去了。

“皇上……萬安……”

賈琮頭一次心悅誠服,恭恭敬敬跪了下去,衝着皇上磕了一個頭。

“好孩兒,快起來,你這是做甚麼,你什麼時候給朕磕過頭……”

皇上急忙過來攙扶賈琮,卻見到他滿臉的眼淚,不由得嚇了他一大跳:“孩兒,我的好孩兒,你哭什麼,是誰欺負你了不是,是不是你那個林姐姐欺負你了……”

聽皇上這麼一說,賈琮不禁破涕爲笑,轉念又想起黛玉恐怕有身孕的事情來,當下忙就抹了一把眼淚笑道:“哪有,她怎麼會欺負我,眼見我們也要是當爹孃的人了……”

皇上一聽頓時大喜,忙一把扯住賈琮追問道:“好孩子,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要當爹了,那我不是要當祖父了麼……”

賈琮見他聽了這消息似乎比自己還要高興,當下忙就笑道:“如今還不大清楚呢,似乎是,您老人家的兒媳婦今日一大早就難受,她們說的是恐怕有喜了……”

不待他說完,皇上立刻扭頭就大聲叫嚷道:“傳,傳,快傳太醫……”

外頭站着的太監一聽皇上聲音惶急,都是嚇了一大跳,忙跑進來,待弄清楚了原委,這才忙一路小跑着去傳太醫給黛玉診治去了。

這裡皇上滿臉喜容,一把拉着賈琮就笑道:“好孩兒,這下可是好了,如今……”

話還未說完,突然就聽殿門一響,賈琮扭頭看去,卻見是一個面孔陌生的太監鑽了進來,只見他跪在地上就回稟道:“皇上,不知皇上要傳的哪個太醫?”

皇上聽了登時滿臉的不耐煩,皺眉道:“糊塗東西,你說該傳哪個,可不是平日給皇后、貴妃們診治的霍太醫……”

皇上滿臉不耐煩,賈琮一眼看見那太監神色不對,當下心中疑雲大起。

誰知那太監聽了皇上的訓斥,當即更是起身往前走了幾步,一行走一行說道:“皇上,那霍太醫此刻卻不在宮中,可要另換一位太醫麼……”。

賈琮更是疑竇叢生,忙就起身攔住那太監喝問道:“你擡起臉來,叫我看看,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那太監聽賈琮這麼一問,當下更不答話,繞過賈琮就往前撲。

賈琮只見寒光一閃,那太監竟然從懷裡掏出一柄匕首來要行刺皇上。

此刻皇上也知道是來了此刻,一揚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方硯臺就砸了過去。

誰知這些日子皇上太過疲累不說,再則他年紀也大了,這一下又是事出緊急,哪裡能砸得住人?

那此刻身子微微一閃就躲過了襲來的硯臺,當下更是合身直撲過去,一面低聲叫罵道:“無恥的狗皇帝,你拿命來!”

本來這大殿也沒多大,那刺客又是有備而來,這一撲過去登時就到了皇上近前,手臂揮落,眼看匕首就要刺入皇上胸口。

誰知皇上此刻也不知是嚇得還是氣得,居然在這當口兒就一動不動,任由刺客屠戮了。

那刺客見狀更是大喜,眼見匕首就要透胸而入,他的手臂卻死死被人抱住了,再難前進一分一毫。

原來卻是賈琮這時候正好撲過來,抱住了他的手臂。

見皇上兀自傻愣愣站着不動,賈琮登時大急,忙就高聲呼喝道:“皇上……皇上…!快走……快走!”

皇上怎麼會不知道走?只是此刻他半邊身子不知爲什麼突然一陣一陣痠麻,根本就無法挪動半步。

賈琮這裡見皇上皺眉咬牙,滿臉的苦楚之色,想動卻動彈不得,登時心裡更着急。那刺客見了卻是心中大喜,忙就奮力掙脫,又想要再次行刺。

賈琮怎麼會讓他傷到皇上,當即死死抱着,一轉身就把皇上護到了身後。

那刺客原本身負武功,這一次行刺更是把所有身家性命都賭上了,因此他一運功,對着賈琮狠命砸了幾拳,用力就想要把他甩開。

賈琮怎麼肯鬆手,拼命只是抱着此刻,一面回頭叫皇上快跑,一面又大聲叫道:“刺客,抓刺客,有人行刺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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