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至中巡,將要獻詞之前,謝俊作爲文官之首,起身說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文曲下凡獻壽桃,賈狀元文名動天下,今又人朝、賀壽,我大明必然國祚冒盛,太后必然福壽綿延……”
“國祚昌盛嗎那是必然的!這小子簡直是個聚寶盆!”
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天啓帝感覺謝俊的話極合他的心意,不由得捋了捋鬍鬚。
而這時謝俊繼續說道:“今日太后大壽之喜,微臣本該獻詞,但有賈狀元在,微臣不敢獻醜,臣聽聞行千裡路讀萬卷書,又聽聞塞上之音頗爲鏗鏘,不知賈狀元能否將此中意味書與太后?”
謝俊這話明面上是捧着賈環,但內地裡卻是十分惡毒,惡毒點在於他要求賈環寫出鏗鏘之音,這是他研究賈環詞風的結果,他感覺賈環的詞風婉約清麗,所以才提出這樣的要求,想讓賈環出糗!
而最惡毒的點是北地多悲音,即使寫出來,也於景不符,於景不符就不僅僅是出糗了事了,輕則爲太后不喜,重了就不好說了。
而在說裡隱隱透露的諷刺——曾爲囚徒被充軍,己經算不上什麼了!
說着謝俊對着賈環微微一笑,他身材修長,形容灑脫,這一笑里居然給人以春風和煦的味道。
而賈環卻在心裡罵了句:“老匹夫!這等惡毒!”
同時心裡也有一股猝不及防的感覺,因爲他早就知道要獻詞,所以昨晚絞盡腦汁,接照前世所學,模仿了幾首,可萬萬沒料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出!
而天啓帝也知道賈環的文名,也清楚衆臣的心裡,知道謝俊所言爲真,有賈環在衆臣是不敢班門弄斧的,此時此刻他也想聽聽新詞,於是笑道:“賈愛卿,你可有此類新詞?”
要在平時賈環或許謙慮、推卻,但此時此刻推卻卻不合時宜,而且賈環也惱怒謝俊給他下套以及暗地裡的諷刺,於是起身躬了下腰,回道:“微臣不才,前幾日倒做了一首,只是……”說着賈環故作別扭的模樣。
這幅模樣落入謝俊眼裡,讓他瞬間想到的是賈環的新詞不應景或者不出彩,於是他立刻說道:“難道賈狀元不屑於爲我們一觀?”
而這時天啓帝也催促道:“愛卿無妨!快快寫來!”
“微臣遵命。”
賈環應了一聲,來到上面的案子上提筆寫道:破陣子。
見賈環提筆,衆臣立刻像鴨子似的伸長了脖子,謝俊離的近,看到破陣子的‘破’字,他淡淡的笑了——這個時候用這樣的字眼!
而在這時賈環已經繼續寫到:醉裡挑燈看劍……這六字一出,謝俊只覺得一股恍恍惚惚的金戈之氣,謝俊驀地愣了……
而這時賈環繼續寫道: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何懼白髮生!
最後一句賈環做了改動,雖然失去了原詞沉鬱頓挫的味道,但卻在一往直前中顯示出了拳拳報國之心。
謝俊看到最後,轉過了臉去,“邃使豎子成名!”
賈環寫完之後,旁邊的小太監急忙呈了上去,邊患向來是天啓帝的心頭大患,在把紙張接過來的那一刻,只是讀了第一句他便被深深吸引,而當讀到中間段落時,他禁不住唸到:“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好,好詞!”
還沒傳閱給太后,天啓帝已經讚了起來,同時因爲這首詞慷慨激昂的緣故,天啓第只覺得心中熱血沸騰嗎,贊完之後猛的站了起來,“賞……”
說道這裡,他才猛然清醒了過來,急忙將詞遞給了太后。而太后也是有一定文學修養的,看後雖然覺得這不是壽詞,但字句鏗鏘,文辭優美,拳拳報國之心躍然紙上,只是這份心意,不賞都不行,於是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賈狀元果然名不虛傳,賞!”說完把詞作有傳給了天啓帝。
而天啓帝接過後,再次笑道:“來來來,奇文共賞之,傳閱。”
衆臣閱後,自然個個是稱讚不已,隨後讚語如潮……
……
宴會一直持續着,但大臣們吃飽喝足後就可以回去了,剩下的時間乃是宮中妃子出場的時間,但由於勸酒的過多,賈環已醉……
第二天一大早洗刷完畢之後,賈環便往翰林院點卯。他現在品級不夠,還上不了朝堂議事,不過這也有個好處,那就是不用起的那麼早,剛下馬車,還沒進翰林院,一座綠呢小轎就顫悠悠的聽了下來,隨後賈環看到謝思賢從裡面走了出來……
“等着瞧吧!”
賈環心裡‘哼’了一聲,一甩袖子進了翰林院,但心裡已經決定和謝思賢父子鬥一鬥!
而這也是必需的,因爲賈環心裡明白,人就是這樣,你不出手,別人會以爲你怕了他,然後步步緊逼。並且賈環早就想教訓謝思賢一頓,但以前一沒有機會;二沒有把柄;但昨天謝俊明捧暗貶的行爲卻啓發了他,讓他想到了一條計策,或許可以搞倒謝俊,最起碼也可以讓謝俊難堪。
進去之後,賈環就直接找了柳溪,聽他安排工作,誰知柳溪見了賈環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嘆道:“好詞呀!餘味繞樑!後生可畏。”
至於對賈環工作的安排,柳溪卻笑道:“皇上專門對我說了,不授你實職,皇上另用。”
對於這一點賈環倒是有預感——天啓帝一定會讓他建焦窯,弄銀子!
沒有實職就很空閒了,隨後賈環在柳溪的談了會閒話,纔在衙役的帶領下來到了他的辦公地點,一間小小的小屋。不一會兒,賀客如潮,都是羨慕賈環德天啓帝和太后賞賜的,當然也有談論詩詞的,說賈環昨日那詞精彩的……
到了傍晚時分,一天完畢,賈環沒有立即回府,而是和柳溪一起去了沈士周府上,他此去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勸退沈士周。
之所以要勸退沈士周,這是搞倒謝俊的必須,也是爲了保護沈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