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炎夏永晝,士隱於書房閒坐,至手倦拋書,伏几少憩,不覺朦朧睡去。夢至一處,不辨是何地方。忽見那廂來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談。士隱喜不自勝,遂不禁上前施禮“二位仙師請了。”那僧道忙答禮“久違了。”“此番與大士與真人相見,自是要拜謝二位,不知可否與我一聚?”“這有何難,待我二人將這蠢物送去太虛幻境,再與你相見。”
說着便將大袖一揮,士隱便自牀上坐起來,定睛一看,只見烈日炎炎,芭蕉冉冉,所夢之事便忘了大半。又見奶母正抱了英蓮走過來。士隱見女兒越發生的乖覺可愛,便伸手接來,抱在懷內,鬥她頑耍一回,又帶至街前,看那過會的熱鬧。
方欲進來時,只見從那邊來了一僧一道:那僧則癩頭跣足,那道則跛足蓬頭,瘋瘋癲癲,揮霍談笑而至。及至他門前,看見士隱便大笑起來:“施主,快快將那齋飯呈上來!”士隱這纔想起來方纔的夢。
亦是大笑,邀那一僧一道至家中,請廚娘做上一頓齋菜,待那一僧一道吃完後,便飄然離去,只留下三丸藥丸,說是隻要還有一口氣,只要服下這藥便可續命,只是只得與他三顆,多了便亂
了天數。
過了些時日,陳五便帶着找來的管家與士隱回話,這管家乃是陳五家旁支的一個遠親,也姓陳,雖是秀才,只因家中貧寒,他的妻子今年又要生產,老母又生了病,着實捉襟見肘,便想着找個謀生的營生。士隱見他樣貌忠厚,許了他一月五兩銀子的月錢,又叫家中下人替他請了自己家常請的仁濟堂的老大夫,又替他叫了車,請那老大夫去出診。一去才發現那秀才的老母被村裡的行腳郎中誤診了,只是幸好確診及時,並未釀成大禍,並無性命之憂。只把那秀才感動的涕泗齊下,自此以後自是衷心耿耿了。
待到秋日時節,蘇修齊見家中花園裡的菊花開得正好,又正好新得了一批揚子蟹,便讓夫人下帖子邀請士隱一家去賞菊品蟹。,
待到後日,士隱準備了一方澄泥硯,交與修齊作爲回禮。
待到走進修齊的花園,便發現那花園打理的十分精緻,士隱便問是誰一直在照料這些花草,誰知竟是蘇修齊自己。“想不到修齊你也是愛花之人啊!”士隱與修齊玩笑一番,便一齊進到那亭子中。一同作陪的還有修齊已經二十多歲的長子,及十三歲的次子。
在花園的另一邊則是女眷的宴席,那蘇修齊的妻子趙氏生的溫柔婉轉,自有一種江南女子的風流體態,婀娜多姿。其長媳也是詩書人家的女兒,生的也是嫺靜明理。封氏又是性情賢淑,深明禮儀,本也讀過些詩書。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封氏與那趙氏兩人性情相投,十分合得來,倒也沒有冷場。趙氏還有一個十三歲的女兒,與那次子是龍鳳胎。也被養的文靜知理。
趙氏說:“這螃蟹性涼,雖難得,亦不可多食。先拿五個來蒸上,待吃完了再蒸。”又吩咐一旁的下人道,“你們去告訴老爺,叫他少喝些酒,螃蟹也要看着點,不可叫他們多食。”
因英蓮實在太小,只叫她吃了封氏的一點蟹黃,嚐了嚐味道便止住了。她又正是愛頑的時候,自是坐不住,趙氏便叫丫鬟拿來她家三姑娘小時玩過的玩具與她頑。
這廂士隱與那修齊邊喝酒邊作詩,直至修齊醉倒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