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三十九:不可心慈手軟

“啪!!”

江戶將軍府,江戶幕府第八代將軍德川吉宗暴怒之下,一刀劈碎一個瓷器,隨後怒吼道:“爲甚麼卑鄙、骯髒、下賤的燕人會出現在福山藩?!鬆前氏就算是頭豬,據守如此雄偉的鬆前城,也該防守得住,天守閣整整二十五門巨炮對海啊!”

不怪德川吉宗如此盛怒,福山藩所在地,於後世稱爲北海道,是東瀛最大的產糧之地。

一個月前,鹿兒島遇襲的消息就已經送至江戶,緊接着,噩耗連續傳來,土佐藩高知縣被襲,德川吉宗的老家和歌山被襲,原以爲這支燕人艦隊會一路向東,直逼江戶,再如三年前那般,炮擊幕府。

爲此德川吉宗在橫濱、千葉、神奈川設下了十面埋伏,只等敵蹤出現,就以大軍狠狠重創覆滅他們!

卻未想到,等了大半個月,等來的卻是福山藩緊急求援的噩耗。

那可是要繞好大一圈……

幕府老中鬆平乘邑眉頭緊皺道:“將軍,如今看來,卑鄙的燕人用心極其歹毒,他們這一次的目的根本不是來江戶,就是爲了破壞我們東瀛的產糧之地!薩摩藩、土佐藩還有和歌山那邊都上報,卑鄙的燕人並未大肆屠戮,卻將屋宅焚燬,良田中灑下鹽或者石灰岩。還未長成的稻米,不用三天就死光了。如今他們竟然又繞了好大一圈路,只撲福山藩,雖然出其不意打破了天守閣,也只一把火燒了,搶了些金銀,並未屠戮,但依舊燒宅毀田……

將軍,太惡毒了!燕人有一句話,叫計毒莫過絕糧……

莫非,燕人已經發現了我們和英吉利、尼德蘭等西夷強國暗中聯繫,共滅惡龍的計劃?”

德川吉宗聞言一驚,隨即緩緩搖頭道:“若他們知道我們要覆滅他們,就不會只是絕糧了。”

說罷,他回頭凝視着身後一面牆的東瀛輿圖,目光落在了秋田和新瀉兩地,此二處同福山藩一併稱爲東瀛三大糧谷之地,臉色也愈發難看。

“今年難了。”

德川吉宗和老中一起說出了這句話,作爲一個農耕封建王朝,糧食就是王朝的根本,如今最大的三座糧倉都難逃毒手,其餘大大小小的出糧地也慘遭毀滅。

不過東瀛是幕府制,平時都要搞“天下普請”,讓各大名出錢出糧出力,來建設江戶,進而削弱各大名的實力。

如今江戶無恙,有實力的大名慘遭毀滅性打擊,未必是太大的壞事……

果然,就聽鬆平乘邑道:“將軍,沒了糧食,諸大名絕了後路,唯有追隨將軍死戰!燕國的江南,土地肥沃,氣候平和,不似東瀛常常天災,合該我大和所有!卑賤的燕人,如何配得上那樣好的國土?英吉利、尼德蘭他們都遠在西方,即便覆滅了燕國,也不過燒殺搶掠一番,建立幾個據點城池,而我大和,卻可以真正佔據那片土地!”

另一老中本多忠良沉默多時,道:“覆滅燕國需要時間,西夷們還在積蓄力量。再由燕賊這般猖獗下去,今年會餓死很多人。將軍,是否派軍隊前往新瀉阻擊?眼下,燕賊最多還在秋天……”

“不可!”

鬆平乘邑厲聲阻止道:“上杉氏乃天下強藩,稻米之盛僅次於福山藩,更有佐渡金山爲本,對江戶暗中不尊!這一次,唯有保全江戶實力,讓天下強藩實力受損,待明年出征,才能齊心協力,一舉覆滅下賤的燕國!”

本多忠良沉聲道:“可是實力受損太多,也會影響明年出征!”

鬆平乘邑獰笑一聲,道:“先示敵以弱,讓燕人得逞而去,新瀉的金子,會迷了他們的眼睛和心。至於我們雖然損失慘重,卻也可尋個地方先找補一下……這裡!”

“新羅?”

“沒錯!先拿新羅練兵!奪取他們的糧米,以養我們大和武士!明年再和西夷白畜合力,共報今日大和之恥!到時候,無數的良田、稻米、金銀、女人,任由我大和享用!”

德川吉宗的眼睛漸漸明亮!

或許,今年會有許多人餓死,但那又如何?不過些許賤民罷了,各大名自去鎮壓就是。

待到明年……一切都會好的!

……

“轟!”

“轟轟轟轟!!”

戰艦上一排排艦炮如不要錢似的,對着佐渡島岸防揮灑着炮彈。

正值夕陽西落,海天之間皆爲血色。

佐渡島本不過是東瀛一流放罪犯的囚島,後來發現了銀山,之後更是發現了含金極豐富的金山,此處便成了天下強藩上杉氏最重要的財富之地,防衛森嚴。

只是再怎麼防衛森嚴,在絕對的巨炮攻擊下,也只能被破防。

閆三娘一身皮甲在身,手持單筒望遠鏡,面上沒有絲毫表情,風吹日曬雨淋之下,儘管有賈薔送她的珍珠粉護膚,可肌膚仍不可避免的粗糙起來,膚色也更暗了些,但這些絲毫不爲其放在心上。

她凝神的眺望着佐渡島的岸防,眼見岸邊如同被犁地般,由炮火洗禮了遍後,未死的倭國武士哭爹喊孃的逃跑,嘴角不由揚起。

自從打下漢藩開始用漢藩極精良的鐵礦石開始鍊鐵,再加上科學院那邊對子藥的改良,大燕的火炮威力提高了一倍不止。

這一次出征東瀛,一來是給賈薔出氣,二來籌錢,第三,就是檢驗戰力,以備同西夷決戰!

就目前來看,無論火炮的射程、射速還是威力,都超出現下東瀛火炮良多!

見大局已定,閆三娘不再關注岸防,而是遠眺起不遠處的佐渡山。

那是一座,金山!

京城裡天子缺錢缺到甚麼地步,再沒人比閆三娘更清楚了。

因爲德林水師就是吞金巨獸,花錢花到閆三娘自己都不安的地步。

然而賈薔卻寬慰她:“船堅實些,火炮勇猛些,火器精良些,你就更安全些,我也放心……”

閆三娘不通文墨詩詞,但她卻堅定的認爲,這句話就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

她不是蠢人,不是哪個男人隨便三言兩語就能哄騙相信的娘們兒。

她卻相信賈薔,願意爲他搏命,因爲賈薔從來不只是嘴上說說,而是以天下至尊,勒緊了褲腰帶,省出銀子來爲她打造出一支當世強軍!

這樣的男人,她甘願爲他賣命!

“靠岸,出征,凡阻攔者,屠!”

“殺!!”

……

西苑,涵元閣。

黛玉到來時,只尤氏一人迎了出來,臉上滿滿都是尷尬,見禮賠不是道:“沒想到皇后娘娘駕到,臣妾這裡……”

黛玉着一身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身前身後有女史提着玻璃宮燈,紫鵑陪伴一旁,見只尤氏在,笑問道:“三姐兒呢?”

尤氏面色微變,解釋道:“三姐兒回來就睡下了,剛讓人去喊了,這會兒馬上就要到了……”

話音剛落,果然就見尤三姐從偏殿趕來,只是一張臉上不着粉黛,眼睛也明顯紅腫,倒還是依規矩與黛玉見了禮。

黛玉見之笑道:“就知道你這會兒不受用,起來罷,哭狠了皇上又該心疼了。就這樣,方纔還數落本宮不公道……”

這事自然是不存在的,儘管先前黛玉的處置法子明顯偏向鳳姐兒,難言“公道”二字。

可這世上又豈有絕對的公正?

黛玉打六歲進賈府,吃穿用度延醫請藥都由鳳姐兒直接過問甚至親自服侍,即便是因爲討好賈母的緣故,那也是關心備至。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的情感,若果真爲了尤三姐而處罰她讓她沒臉,那難道就是公道?

賈薔理解她,一句不是都沒說,原是打定主意下來後他再寬慰一二,不過黛玉不願他爲難,便親自來了這一遭。

尤三姐被叫起後,垂着那雙哭腫成爛核般的眼眸站在那,黛玉見之微笑道:“好了,我和鳳丫頭多少年的情分,本宮年幼失恃,寄身賈府,幸得老太太疼愛。只是老太太春秋已高,不能親自顧全,所以我受鳳丫頭照顧良多。若因一次荒唐事就重罰她,本宮豈不成了無情之人?不過她那件事做的着實不穩妥,本宮也有失責之處……”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讓尤氏心肝顫動了,忙悄悄拉扯了下尤三姐,讓她知道好歹,隨後忙賠笑道:“娘娘哪裡話,真真是太外道了,原是一家人,常言說的好,便是牙齒和舌頭還有打架的時候,更何況是人?且娘娘先前已經斷過公道了……”

黛玉擺手道:“並不是如此,雖我有我的難處,可也不能叫你們吃了委屈。再說你們母親進宮來,算是親戚登門,我原就該出面。只是那幾日着實太忙,沒有顧上,已是失了禮數。偏鳳丫頭不知想了甚麼,昏了頭,來了那麼一出。私下裡本宮已經教訓過她,也再沒有下次。只這般也不足夠,我就假公濟私,在皇上跟前爲你們母親討了個封。雖不高,三品淑人,只略表天家失禮之情罷……”

話音剛落,尤氏、尤三姐就忙跪下謝恩,尤其是尤三姐,又落下淚來,因先前感到不公羞辱而產生的怨氣一掃而空。

黛玉笑道:“這是皇上的恩賞,不是本宮的,本宮另有一份。因知道你們母親仍住在國公府後街,雖只老太太一人,也不大合適。且如今皇上已歸宗天家,不好再佔用賈家的宅子。正巧本宮母親當初留下了一些家裝與我,裡面正含金城坊的一處二進宅院,離西苑也不遠,不到半個時辰的路,就送與你母親居住罷。”

尤三姐這下真的吃不住了,跪倒在地嗚嗚哭了起來,有先前的委屈,更有此刻難以名狀的感動。

“快起來罷,都是一家人。往後多同姊妹們一道頑,你操持着這麼些事,她們也都有求到你頭上的時候。”

黛玉微笑着叫起。

尤三姐被尤氏扶起後,低着頭小聲道:“雖娘娘仁慈賢德,只妾身這出身……”

黛玉好笑道:“出身是從前的事,如今你們都爲皇妃,誰還比誰低一頭?我勸你最好別再有這般心思,不然小十九將來可要受委屈。該怎樣就怎樣,哪有那麼些講究……”頓了頓又奇道:“你方纔同鳳丫頭言辭交鋒,刀光劍影的,也不怎麼落下風,怎還有這樣的心思?”

尤三姐也是極聰穎之人,知道黛玉疑她不老實,扮可憐,便如實道:“她不同,她是再醮之婦,沒甚了不起的。”

黛玉聞言一怔,再看一旁尤氏臉都青了,不由大笑起來,心裡也是鬆了口氣,是個直腸子就好辦了。

“好了,往後日子還長,大家慢慢處罷。如今這一大家子,說破了天,打根兒起就是一家子,所以凡事不要太爭強。受了委屈也別忍着,來尋我就是。明兒你且休沐一日,出宮去看看你母親罷,將好信兒告訴她,並代我向她問好。”

說罷,黛玉轉身離去。

等她走後,尤三姐方禮畢直起身來,看着夜幕中已經瞧不見的鳳輦,眼神複雜道:“怪道皇爺當眼珠子一樣疼,果真是神仙一樣的人,我不及太多……”

尤氏仍在生氣,聞言冷笑道:“你自然不及許多,但又有甚麼相干,你及我許多就是,我也是再醮之婦!”

“……”

尤三姐臉上終於露出笑臉,湊到尤氏跟前,皺鼻子笑道:“你就是再醮之婦,便宜你了!”

“呸!”

尤氏繃不住一下笑了出來,啐道:“我把你這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浪蹄子,看我今兒怎麼拾掇你!”

尤三姐解開心事,極是高興,見尤氏抓來,一扭身躲開跑了出去。

一朵雲彩不知從何處飄來,擋住了皎皎明月。

夜空下,偌大一座神京城漸漸陷入寂靜……

……

馬六甲古城。

城主府內,齊筠神情哀絕的看着躺在軟榻上的齊太忠,眼淚如決堤之河水般落個不停。

一代布衣傳奇,與兩代帝王成爲莫逆的齊太忠,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並無太多疾病,就是因爲太老太老了,這個時代能活過一百歲的着實鳳毛麟角。

而齊太忠還不是纏綿病榻好死不如賴活着活的,是精氣神十足常往返於秦藩、小琉球和揚州間的瀟灑活着。

今日自覺到點了,便將兒孫們都召集來,做個告別……

然而也並未多說甚麼,齊太忠的目光依次從四個兒子、十來個孫子面上劃過,最後落在了齊筠面上,這個讓他最得意的孫子。

見祖父眨了眨眼,齊筠立刻會意上前,側耳伏在齊太忠嘴邊。

就聽齊太忠最後叮囑了句:“不可,心慈手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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