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這一劍.爹手上還是有點東西的”
“哎呦,這躲閃的走位,肯定是練過吧?”
“快快快,就差一點就要被刺中了!”
“哎呀!怎麼摔倒了呢,這麼不小心.”
榮國府的院牆上,換了身黑衣的賈琿蹲坐在牆頭上,欣賞着這麼一副《榮侯刺詹光圖》。
又是一陣嘈雜過後,得到丫鬟消息急匆匆趕來的老太太也終於把賈赦給攔了下來,順帶着也把他手中的劍給奪了過來。
嘖,沒注意,詹光竟然差點跑進內宅去.
“老夫人,救命啊!”
詹光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一邊哭嚎着一邊朝賈母膝行而去,卻被幾個婆子摁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母親,兒子今日定要把這挫鳥給碎屍萬段!”
幾個壯碩的婆子死死的摁着賈赦的肩膀以防他掙脫開來。
“逆子,持劍追着人砍,你想幹什麼,你是想氣死我嗎?”賈母一臉氣憤的瞪了一眼賈赦,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大兒子會追砍這個.這個書生,不過這書生畢竟是外人,那就先責罵一下大兒子吧。
“我想幹什麼?母親啊,你倒是問問他,兒子爲什麼要砍他啊!”賈赦雙眼通紅憤怒的朝着賈母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用劍鞘指着縮成一團的詹光大吼道。
“冤冤枉啊!老夫人,晚輩在屋子裡吃着晚飯,大老爺突然就衝進屋子裡,抽出劍來就要將晚輩砍死啊!若非晚輩身手還算可以,就要被大老爺斬於劍下了,求老太太爲晚輩做主啊!”詹光擡起頭來淚流滿面,剛剛可真是嚇死他了!
“放屁!老子爲什麼要砍伱,你個遭了瘟的狗東西心裡清楚!”
“大老爺,學生真的不知啊!”詹光咬死了不知道賈赦在說什麼.
“你個狗日的”賈赦怒髮衝冠,雙臂一晃瞬間掙脫了拉着他的兩個壯碩的婆子,抄起劍鞘來就要給詹光開瓢.
“逆子住手!”老太太也上來火氣了,這已經不是護不護這書生的問題了,這是關係到她老婆子顏面的事情,若是在自己的阻攔下,賈赦還不顧勸阻打了這書生哪怕一下,那自己所剩無幾的威嚴往哪擱?
“老太太,你莫要阻兒子,兒子這次定要打他個滿面桃花開!”賈赦依舊要打詹光,自從賈琿一通連招把大房和老太太、二房切割開,而老太太還毫無辦法後,老太太在他這裡的威望也降到低谷了。
“逆子,逆子!快,速速把我的大妝和丹書備好,老婆子要進宮告你賈赦賈侯爺忤逆不孝!”
“呵,母親這是幾天沒出門了?難道不知道二位聖人去終南山訪道去了?”
“什麼?你.”
“哎呀,老祖宗,老祖宗你怎麼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老祖宗昏過去了!”
“母親,母親!”
“快,快去找太醫院找太醫來!”
“快去請琿大爺!”
院子裡再次熱鬧了起來
“這裝暈裝的好做作,爲何還要扶着額頭身子擰半圈趴在身後婆子懷裡呢?”見到賈母有些浮誇的裝暈的場景,賈琿撇了撇嘴。
他何嘗不想當一個孝順孩子,添個仁孝的名聲呢?
奈何自己需要孝敬的幾個長輩實在是讓他提不起孝敬的心思,自己從小跟着老太爺住在梨香院裡,而老太太則是住在榮禧堂西北角的一個院子裡,見面次數甚至沒有見到二叔多,還是親情有,但不多
再就是老太太.一向是瞧不上庶子的,尤其是自己這種姨娘都不是的通房丫鬟生的庶子了,平時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敷衍還有輕視,看的自己渾身不舒服
唉.
賈琿嘆了口氣,從院牆上跳了下來.
“啊呀!”
一個站在院牆處的小丫鬟完全沒料想到身後會有一個黑衣大漢突然竄出來,在黑衣大漢略過自己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一剎那,被嚇的花容失色癱坐在地一股熱流打溼了衣裙,好在黑燈瞎火的看不出來
“鬼、鬼啊!”
一聲尖叫讓在場的衆人全部望了過來.
“奴婢、小的給琿大爺請安!”
“琿哥兒!”
認出來人身份的衆人紛紛朝着從暗處走到明處的賈琿見禮,至於賈琿爲什麼會從牆角出現.
大家心知肚明,全都默契地忽略了這點。
“太尉,求太尉給學生做主啊!”詹光雖然猜測賈赦拿劍砍自己肯定與賈琿脫不了干係,但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保命要緊,萬一太尉能說句公道話呢?
。。。
不管賈母是不是裝暈,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在院子裡躺着也不是個事兒,再者,還要老太太出錢呢
吩咐幾個婆子讓她們把賈母擡到她的院子裡,幾個婆子連忙應諾,剛要擡人,賈母就“悠悠轉醒”,一臉疲憊的看着在場的所有當事人
老太太既然醒了,那就不需要去太醫院請太醫了,而且長安也沒有太醫院,只有隨行過來的幾個太醫,還都各自跟在上皇與上皇后身邊.
幾個婆子扶着賈母就來到了正堂內,幾個有眼力見的丫鬟小廝連忙把點心和茶水備好,各自放在了一言不發的衆人手邊的茶几上。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賈母盯着賈琿看了有好一會兒了,一直在示意讓他先開口,但見賈琿一直在那裡悠哉悠哉地喝茶,只能暗罵一聲不懂規矩,無奈自己開口了。
“怎麼,剛纔一個兩個的吵得那麼兇,還要殺人。現在一個個倒是老實了,不說話了?”賈母環視一眼,大兒子賈赦還是滿臉通紅目露兇光,而自己在賈琿那裡的權威性幾乎喪盡,肯定命令不動他,所以.
“詹先生”
那就先挑個軟柿子捏吧!
“可不敢當老夫人一聲詹先生,您稱呼晚輩爲子亮就好!”詹光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着賈母行禮,就是表情十分苦澀.
“好好好,子亮啊,可否告知老婆子,我這逆子爲何要持劍追趕你啊?”賈母慈祥的點了點頭。
“這”詹光十分糾結,說吧,萬一氣壞了太夫人,不光自家明公,就是榮侯把自己當場砍死都沒人說什麼,自己身上這個秀才的功名在這種頂級武勳面前一點作用都沒有,最大的作用就是讓他們把自己當人看.
更別提身邊還有當朝的太尉了!
別看太尉與太夫人關係緊張,但關係差歸關係差,可絲毫不影響太尉殺了自己表孝心啊!
可不說吧,那太夫人也包不住自己,遲早會被大老爺砍死的.
停頓了幾個呼吸的工夫,正當賈赦要開始口吐芬芳之際,詹光做出了選擇
“太夫人,事情是這樣的.”
詹光不敢有絲毫隱瞞,這件事情太尉一清二楚,也就是追捕過程可能不太清楚,所以他老老實實的把這件事的起因、經過、結果、後果與後續的處理方案和盤托出.
“老天啊,我的兒啊!”
聽聞若是交不上二十萬兩的罰款,自己的寶貝二兒子就要被殺頭,賈母驚呼一聲就癱坐在交椅上痛哭了起來,絲毫沒有想起自己手上還有一百多萬兩資產這件事情
癱在交椅上哭嚎了好一陣子,直到詹光都要尷尬地把地磚摳出一個洞來了,也不見賈赦與賈琿過來勸她一句.
哼,大房這羣忤逆不孝的東西!哪有我那好兒子一家人貼心?
呸!
裝作哭累了重新坐穩,賈母開始不停的抽泣了起來,然後緩緩減弱,直至沒有了哭腔
大房的兩個混賬父子還是一句都沒吭聲!
“琿哥兒,你二叔在北平受苦受累爲朝廷辦事,如今面臨牢獄之災,你不幫忙疏通就算了,爲什麼連錢都不願意出,你到底還有沒有心啊?”在場賈琿最有錢,於是賈母開始朝着賈琿哭訴了起來.
“不是,老太太,這都能怨我嗎?是我讓二叔辦不成差事的嗎?”賈琿一臉驚奇的看着賈母。
“難道不是嗎?那可是你親二叔啊!你若是能從搜尋幾個治水名家讓他們跟着你二叔一起去,難道你二叔還會落得這副下場嗎?”老太太憤恨的朝着賈琿喊道。
嘖.
賈琿看出來了,老太太在聽到好兒子賈政此刻正是面臨生死危難之時,開始喪失理智了
“不是,老太太,這能怪我嗎?這種任務但凡是個有手有腳頭腦清醒的都不會辦成這幅鳥樣,只要不作妖,按部就班的把錢交給當地吃水上飯的幫派,或者直接給掛在工部名下的工匠來修,那都不會出任何問題,這簡直就是白撿來的功勞啊!”賈琿激動點着桌子朝着賈母說道。
“什麼?你說你二叔腦子糊塗?你個不孝的孽障!”
這.沒法說理啊!
見老太太活生生成了一塊滾刀肉,賈琿一下子也沒轍了
“母親你簡直是”
“住口,你個喪良心的孽子,你的兄弟,你的親弟弟如今身陷囹吾,就要被殺頭了,你竟然還坐得住,怎麼就不會幫他把罰款交上去?怎麼不去給他疏通關係救他出來?我看你是想讓我兒去死啊.”說完,賈母再也忍受不住,捂着臉痛哭了起來。
詹光身子已經僵住了,他能感受到,統共三道兇狠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讓他一動都不敢動.
“這話說的,老太太,難道二叔家沒錢還是老太太您把體己花完了?憑什麼讓我大房出這冤枉錢?”
“呃——”聽見賈琿說起她的體己來,還在捂着臉痛哭的賈母突然就一個大吸氣不哭了.
兩個畜生東西,原來是盯上老婆子的體己了!
“老爺啊.你快把這兩個孽障帶走吧.這兩個喪良心的畜生盯上老婆子的體己了.老爺啊.”停頓了幾個呼吸,賈母再次哭了起來。
只不過這次就沒有剛剛的自然,尤其是還帶着詞,瞬間就讓三人尷尬的想在腳下的磚上鑽個洞.
“老太太,別裝了,你有多少體己我都已經打探清楚了.”賈琿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爲了二十萬兩銀子,甚至十萬兩銀子的事搞這一出,簡直就是墮榮國府的顏面雖然賈政這件事本來就夠丟臉的了。
可現在又不是原著裡的那種情況,在外無權宛若空中樓閣,在內無能致使家奴欺主近乎搬空榮國府.
現在可是賈家權勢的又一個高峰啊,太尉啊,左軍大都督啊!
就算老太太和二房與自己不和,可那又怎樣,他們就不是自己的親戚了?
二房也就算了,光是通過老太太借自己的勢來辦事的人又有多少?
賈琿可是知道,老太太可是倚仗着賈琿的權勢,給好些老親家的子弟安排到南方的普通衛所裡當官混資歷去了,也就是這些衛所不如九邊的衛所重要,也需要有人去補缺,所以兵部和都察院就沒搭理。
左右也就是一些內陸衛所,這些人過去也就是收些山賊土匪的保護費,喝些兵血,甚至收費標準這麼多年下來也已經形成一套潛規則了,所以放誰去不是去?翻不起風浪來,沒必要因此得罪現今權勢如日中天的太尉.
“老太太,您光是現銀就有六十多萬兩啊!更別提其他的金子還有古董珠寶什麼的,這些也價值五十多萬兩了吧?您說,總共一百一十多萬兩的資產,出這二十萬兩又有什麼困難的?
就是不想全出,那您和二房一人出十萬兩又能如何?二房銀錢是不多,但也有三十多萬兩的身家,出十萬兩餓不死人!”賈琿直視着賈母。
“所以,您明知道孫兒和二房的關係不睦,爲什麼還要讓孫兒出這二十萬兩銀子,讓孫兒在王氏面前跌份?”
聽到賈琿說出自己的體己有一百一十多萬兩之時,賈母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她的體己確實有這麼多,伴隨二聖西獵前她纔剛剛清點過可.
他是怎麼知道的?內鬼?
“琿、琿哥兒,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這般清楚?小時候你二叔多疼你啊”眼見體己就要保不住了,賈母試圖再嘗試一下感情牌
“打住,老太太,一家人?二房當我們大房是一家人過嗎?今日我賈琿把話就放在這了,若是二叔出事需要我走動關係,或是出百萬兩級別的錢,否則,我一文錢都不會出!我有些睏乏了,告退!”
不等賈母再發話,賈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榮禧堂
都快要亥時了,自己還要去羅剎美人那裡學外語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