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有強烈刺激性的氣味鑽入鼻腔，本來還直挺挺躺在牀上的盜賊，突然就跟詐屍了一樣，從大寫的I變成了L。
“啥玩意？咋…咋這麼得勁！”
秦大雷左手伸直腦袋後仰，儘可能的遠離瓶口，在聽到胡安的這句話後，他整個人如遭雷擊，不敢自信的回頭看去。
這他喵的還是人類嗎？秦大雷現在非常懷疑，這變態其實是某種擁有變形能力的異類，種族癖好是聞臭氣。
要知道那恐怖的惡臭，比身體組織腐爛分解產生的屍臭還要兇殘數倍，他隔着那麼遠都受不了，結果這貨居然一臉享受。
“喂！你這什麼眼神？”胡安被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識的就想往後縮，旋即又感覺不對，自己慫個毛啊？於是睜大眼睛回瞪了過去。
秦大雷搖了搖頭，從石化狀態解除，繼續忙活手裡的工作，他已經打定主意，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最好還是不要和某個變態接觸，以免再遭到精神污染。
狗頭人巫師的臭味抗性，比喜愛摳腳的盜賊差了許多，在聞到臭氣醒來後，腹部咕嚕咕嚕的一陣痙攣，直接來了發酸液噴射，幸好秦大雷早有準備，一個華麗的側閃完美躲避。
胡安看着從牆上滑落的嘔吐物，臉上表情精彩萬分，就像踩到了狗屎，一臉嫌棄的說道：“咦~好惡心啊！”
“再噁心也沒你噁心。”秦大雷暗自腹誹，表面上則不予理會，時刻牢記着自己的誓言，和變態盜賊保持距離，無論是哪一方面。
然而這可能嗎？答案當然是不可能！
狗頭人巫師擦了下嘴，喉嚨裡酸酸的有些難受，輕輕撓着脖子問道：“有水嗎？我想漱漱口。”
秦大雷摁緊軟木塞，收好陶瓷小瓶，指着房門說道：“出去後左轉走到底，那裡有洗手間，我們在船上，大概明晚能到幽暗城。”
狗頭人巫師輕輕點頭，翻身下牀推門離去，船艙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胡安背靠着牀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蘋果，此他正小口小口的啃着，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點聲音，難道這也是盜賊的技能？
時間一秒秒過去，秦大雷坐在牀上翹着二郎腿，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忽然間他想起了一件事。
“胡安，你那個偷取記憶的道具，能讀取記憶嗎？”
盜賊停止啃咬果肉，將嘴巴從蘋果上移開，腦袋向右偏轉，望向角落裡的卓爾，用肯定的語氣問道：“你想讀取他的記憶？”
秦大雷點了一下頭：“沒錯！他或許知道我的同伴被關在哪。”
“咔嚓！”胡安又咬了口蘋果，汁水從嘴角滑落，一邊嚼一邊說道：“現在就可以，那東西一直在我身上。”
“一直藏在你身上？”秦大雷顯然是不信的，被關了好幾個月，怎麼可能藏得住寶貝，難道卓爾自帶傻鼻天賦？
“神奇道具大多來自秘境，它們在被發現特殊之前，和普通物品沒有區別，無論什麼檢測手段都是白費功夫。”
胡安說着吐出舌頭，又白又黃還有口水和果渣殘留，看的秦大雷一陣皺眉：“你幹嘛？”
胡安翻了個白眼，抓着舌頭解釋道：“我的舌頭就是那件神奇道具，原來的被我割掉了，這是後來縫上去的，當然不是縫衣服的針線。”
“WTF？把自己的舌頭割了，縫一個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玩意上去？”秦大雷打了個寒顫，胡安在他心中的變態程度，又上升了好幾個臺階。
“吱呀~”
房門被人推開，狗頭人巫師走了進來，對着自己的嘔吐物遙遙一指，橘黃色火焰憑空燃燒，濃烈的酸臭味瀰漫開來，還好這間屋子是靠窗的。
狗頭人巫師的到來，並未影響兩人的談話，胡安一個三分拋投，將蘋果核丟出窗外，接着用牀單擦了擦手，隨後翻身下牀來到角落。
另外兩人疑惑的看着他，只見胡安蹲下身去，從上衣口袋中摸出水果刀，隔空比劃着說道：“偷取記憶需要用鮮血作爲媒介。”
隨着他話音一落，卓爾肩頭處就多了到血口子，接着胡安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之後他便進入了奇怪的狀態，腦袋上仰眼睛翻白，嘴巴張的老大，還時不時的抽搐一下，喊他的名字也沒反應，就跟中了邪一樣。
兩人乾等了大約十分鐘，胡安依舊在那凹造型。
“不會出事了吧？”秦大雷推了推老巫師，後者搖了下頭：“不知道。”
就在兩人遲疑要不要弄醒對方時，胡安突然打了個激靈，脫離了那種詭異的狀態。
他撐着膝蓋從地上站起，扭頭看向秦大雷，神情有些落寞，好像沒有獲得想要的信息。
然而接下來他的話，卻讓兩人格外懵逼，這不是找到了嗎？
“那個小胖子就關在地牢最下層，我曾經住在他上面。”
狗頭人和秦大雷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但胡安不說，他們也不好意思問，這或許涉及到了什麼秘密。
兩人錯開視線，秦大雷低頭沉吟片刻，給出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先去拿盒子，然後再尋找凱恩大人，千萬不能貿然行動，我們的戰鬥力遠遠不夠。”
胡安已經收拾好情緒，他弱弱的舉起右手，問道：“那個…能告訴我凱恩大人是誰嗎？”
“紅龍，我們皆效忠於他。”秦大雷沒有隱瞞，這算是一個警告，意思是你別想搞小動作，不然到時候被龍息燒死，可別怪我們不救你。
“什麼？”
盜賊的表現很正常，他彷彿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驚叫着跳了起來，差點就撞到房頂。
………
貨船航行在大河上，距離出發已過去整整一天，期間風平浪靜沒出現任何意外。
秦大雷和狼人正站在船頭甲板上，一邊喝酒一邊閒聊着。
“哦，對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剛剛收到消息，幽暗城附近水域有巡邏隊，貨船要繞道行駛，差不多下午四點左右，你們就得下船離開，之後順着河走就能到幽暗城。”
狼人酒量不行，醉醺醺的說道，全然忘記之前就說過了一遍。
秦大雷翻了個白眼，揚起頭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麥芽酒，這是從陸地上進口來的，味道談不上有多好，他一點都不喜歡喝。
但身爲一個男人，喝酒是必須掌握的技巧，至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啊~”
哈欠聲從後方傳來，兩人停止交流轉身回望，看見了一個碩大的腦袋，正是巨人沃爾瑪。
“有酒嗎？給我來一點。”
“都睡了一天了你還喝，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要下船了，到時候可沒人擡得動你。”
沃爾瑪撓了撓頭，勉強算是聽了秦大雷的話：“那不喝酒也行，給我弄點吃的吧，肚子有些餓了。”
“大人您稍等，我這就去吩咐廚房。”狼人酒意全消，一溜煙的跑進船艙，因爲目的地隔的比較遠，所以貨船上是有廚房的。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間來到下午三點過，再有將近一個鐘頭，他們就要下船步行。
衆人收拾好不存在的行李，全部來到左側船舷，無聊的聽着盜賊吹牛逼，這貨口才倒是挺好，不去說相聲有點可惜了。
“……看見這個傷疤了沒，當時我直接徒手抓向她的直劍，血都飆到了我眼睛裡，什麼都看不見，全靠着敏銳的第六感，以傷換命一刀捅死了那個（女表）子。”
胡安話剛說完，沃爾瑪便毫不留情的當場揭穿：“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這是抓獨角獸時被它捅傷的嗎，難道我記錯手了？”
“咳咳！”胡安咳嗽一聲，只當做沒聽見，自顧自的壓低嗓音，故作神秘的講起了下一個故事：“你們見過龍蛋嗎？”
狗頭人巫師來了精神，好奇問道：“巨龍蛋？”
胡安本想說沒錯，但他突然想起了沒見過的凱恩，於是話到嘴邊立馬改口，擺手笑道：“雙足飛龍的蛋。”
雙足飛龍凱恩曾經見過一隻，他們是亞龍中的第一梯隊，相對來說也很稀有，種羣數量大概在100~200之間，成年後即是鑽石。
秦大雷背靠着金屬欄杆，對於從胡安嘴裡蹦出來的字，他是一個也不信，全當聽故事會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看似最扯的故事是真的，當然其中有改編過的誇大成分。
“說來也是巧，當時我遇到那顆龍蛋也是在船上，它大概有這麼大。”胡安說着比了個手勢，和鴕鳥蛋差不多，給衆人看過之後，他又接着說道。
“蛋殼表面附着着波浪花紋，聞起來有股咖啡味，你們知道咖啡是什麼嗎？那是一種泥巴色的飲料，喝起來超級苦，反正我是不喜歡。”
這說着說着話題就跑偏了，衆人立馬投去了不滿的視線，他們纔不關心什麼咖啡不咖啡。
“嘿嘿~”胡安訕笑着縮了縮脖子，將話題引回正軌：“當時我剛晉升黃金不久，準備坐船去東大陸看看，大概是七八年前吧，具體時間記不清了，不過那艘船的名字我還記得，叫飛翔的大南瓜，很奇怪對吧？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你又跑題了！”秦大雷沒好氣的提醒了一句。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飛翔的大南瓜是一艘純金屬的魔法艦，能夠海空兩用，當時我只買得起二等艙的票，有個紅皮膚的高山人室友，飛龍蛋就是他給我的，當然過程沒那麼簡單。
這傢伙跟我們現在差不多，也是被人追殺，身負重傷……
巴拉巴拉說了十多分鐘，故事終於講完了，結局是高山人自知逃脫無望，在臨死之前將飛龍蛋，送給了這位在船上認識的新朋友。
“還有點時間，換個故事繼續講吧，正好給我們打發打發時間。”
胡安聽出了秦大雷話中的不信，其他他都無所謂，但唯獨這件事他需要鄭重聲明下。
“沃爾瑪，告訴他們我的外號！”
巨人這會正掏着耳屎，一門心思全撲在上面，沒工夫整他玩，隨口回道：“飛龍胡安。”
盜賊一臉得瑟的挺起胸膛，但沒能持續幾秒，他激昂的心情瞬間就滑落谷底。
“我之所以和你們回來，小部分原因是報恩，大部分原因是救我兒子。”胡安口中的兒子，自然就是那隻雙足飛龍，他還在艾哈邁德·格里高利的手中。
“啪啪！”秦大雷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氣道：“放心，我們會救他出來的，一定！”
又過了十來分鐘，狼人來到了船舷上，對衆人點頭示意後，開門見山的說道：“小木船已經備好，上面放了一些食物和酒水，各位有緣再見。”
“你還是想辦法趕緊離開吧，錢與命比起來並不重要，可以試着賄賂你的上級，只要有小命在，大可以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秦大雷最後勸了一句，與狼人揮手告別，帶着衆人離開了貨船。
小木船的作用類似救生艇，巨人是絕對坐不了的，只能游泳過去，對此沃爾瑪表示無所謂，正好可以洗個澡，如果運氣不錯的話，或許還能抓條魚。
地下河的流速比較快，衆人費力的划着木槳，嘿咻嘿咻了十多分鐘，總算是成功靠岸。
“這幾個包袱你們背一下，我現在不太方便。”
三人點頭表示明白，少女和狗頭人巫師背起來比較吃力，特別是前者，她只是個普通人，且身體長期營養不良，但性格卻出奇的堅韌，咬着牙不喊累不喊苦。
這是一種雙肩包，軍綠色的樣式非常醜，裡面沒有分層，糧食和酒水塞得滿滿當當，主要是巨人胃口大。
秦大雷少了一隻手，走兩步肩帶就得滑脫，雖然可以單手提，但問題他還要在前開路，這片是沼澤地，棲息着數量極多的兩棲類魔獸，拎着這樣一個大包，行動起來非常礙事。
至於爲何不讓沃爾瑪來扛？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作用，我負責保護隊伍安全，背行囊包袱這種小事，難道也要我來做？
“嘩啦！”
巨人破水而出，口中咬着的大魚正不停的甩着尾巴，企圖逃離淪爲零食的命運，然而這是不可的。
右手扛着大劍，左手抓着魚尾巴，沃爾瑪大笑着擡起下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