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大驢風馳電掣的奔行在郊外的道路上,春日裡蟄伏而出的小蟲子在風中飛舞,撞上墨鏡隨即被彈開。
馮茂心裡滿意,墨鏡雖然不再用於隔絕自己與同學的關係,在隔絕外界騷擾上同樣能起到很好的作用。按照門牌停在一處大宅門外,馮茂跳下車,拎了兜牛角麪包按響門鈴。
在這個時代,馮茂有很多認知沒有被改變,也有不少認知已經被改變。至少他再也不會認爲‘反季水果蔬菜’出現在菜市場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奶油蛋糕之類的見面禮經過這一路顛簸必然被毀的一塌糊塗,牛角麪包這種甜食就凸顯出方便運輸的優勢。
沒多久,管家出現在門口,他打量一番馮茂,問道:“請問是哪位。”
送快遞的!馮茂心裡面冒出這麼一個回答。他風馳電掣的騎着二八大驢的英姿應該堪比外賣小哥。不過馮茂還是老老實實答道:“我叫馮茂,按照約定前來求見謝科萊萊先生。”
管家的目光不怎麼友好,他嗯了一聲,打開了大鐵門。
謝科萊萊先生是大公領的軍隊劍術教官,大宅裡面沒啥防盜設施。想來普通人出身的小偷並沒有到這裡自尋死路的勇氣。管家把馮茂帶進一個很大的房間,就去通稟。
打量着大房間,馮茂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屋子怎麼看與索爾閣下訓練學員的房間很像。想着索爾閣下,馮茂覺得謝科萊萊先生大概是不會在自家宅子裡對馮茂下毒手。倒不是說馮茂遇險之時劍聖索爾閣下會御劍飛仙前來拯救,之前的決鬥裡謝科萊萊先生完全體現出一位劍士的風采,一招一式並不追求幹掉馮茂,而是堂堂正正的比武。
正在給自己打氣,啪的一聲,大房間屋頂的燈全都亮了。從門口進來個人,馮茂剛分辨出來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好像是個妹紙吧。來人將一把帶劍鞘的長劍扔過來。馮茂接住,就聽來人喝道:“給你十秒鐘準備!”聽聲音真是個妹紙。
拒絕好像並不容易。馮茂脫下外套扔向旁邊,外套順暢的落在一個凳子上。不等馮茂對精妙的控制感覺得意,妹紙已經揮劍殺了過來。
劍沒有開刃,應該是訓練專用。馮茂揮劍斜撩,攻其必救。本以爲可以一劍逼退妹紙,沒想到妹紙格擋之時不退反進,電光火石之間居然逼近一步,繼續對馮茂發動了攻擊。
馮茂立刻就來了精神,經過與謝科萊萊先生的決鬥之後本以爲對付同年齡的人已經可以用對付‘新手房’的態度輕鬆應對,卻沒想到同年齡的人裡面並不乏好手。
既然對手如此優秀,馮茂也不擔心傷到她,施展出這幾天的心得,與妹紙戰在一處。
馮茂越打越贊,妹紙掌握的招式雖然沒有謝科萊萊先生多,每一招卻實實在在吃透。施展時恰到好處,已經有高手的意思。假以時日,劍術成就只怕會在謝科萊萊先生之上。
妹紙一陣猛攻,見完全壓制不住馮茂。劍法雖然沒亂,卻有點心浮氣躁的意思。就見她退開幾步,右手的長劍完美的護住身前,左手擡起對馮茂就來了個鎖喉術。
這下馮茂更是訝異,這個年齡就是修士,不得了呢。但馮茂能好整以暇的應對,是他已經感覺到妹紙的超凡之力還是弱。力量加身果然如同清風拂面。
妹紙驚了,連忙加大力度,兩倍力量的清風拂面,馮茂只覺得心中自信大增。
見妹紙不依不饒,再次發力,馮茂忍不住對妹紙施展出無形的魔爪。本以爲妹紙好歹能抵擋一下,沒想到妹紙武力雖高,法術着實一般。鎖喉術到處,頃刻突破脆弱的防禦,扼住了妹紙的咽喉。
妹紙大驚,收回力量拼命抵抗馮茂的魔爪。然而超凡之力與物理規律不同,強就是強,弱就是弱。抵抗是沒有用的。
馮茂看到妹紙的臉開始變紅,正想着是不是收手。卻見妹紙放棄抵抗,拋下手中長劍。
這是認輸的動作,馮茂趁勢收回魔爪。正不知該說點啥,就見妹紙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轉頭就這麼走了。
這下馮茂反倒不安起來,自己該不該擔心一下妹紙會不會實施各種報復?
妹紙出了門,管家從門口進來,用公事公辦的無聊語氣說道:“老爺在客廳等馮茂先生。”說完,轉身就走。
沒多久,馮茂再次站在謝科萊萊先生面前。兩米的身高,健壯的體魄,馮茂重新感受到壓迫感。如果是在沒有超凡之力的地球,謝科萊萊先生捏自己大概跟捏個小雞差不多。
收下馮茂的禮物,謝科萊萊先生請馮茂坐下說話。兩人聊的話題自然直奔索爾閣下。聽馮茂說着索爾閣下的近況,謝科萊萊微微點頭。又聊一陣,馮茂說起受訓時候被索爾閣下打得在地上痛到氣都喘不過來。謝科萊萊忍不住大笑起來,笑了一陣,他壓低聲音對馮茂說道:“我曾經在閣下那邊受訓,你也知道閣下每次只訓練一人,我以爲只有我才被打成那樣。沒想到閣下訓練咱們果然是一視同仁。”
方纔聊天的時候謝科萊萊語氣神色中頗有戒備,此時謝科萊萊再沒有那種疏遠的感覺,應該是通過細節確定馮茂的確是在索爾閣下那邊接受過訓練。
馮茂本就想結交謝科萊萊,也笑着說了自己報仇打混混的事情,說完之後嘆道:“我當時覺得自己好像哪裡做錯了。就去找索爾閣下請教。索爾閣下說,教導我是要讓我變強,不是讓我成爲一條只會咬人的瘋狗。又說能夠隨時真正控制自己的人就是強者。哪怕這人從未修煉過搏鬥或者任何武藝,閣下都會認爲那人是強者。這番指導,我牢記在心。”
謝科萊萊深以爲然的連連點頭,“索爾閣下對劍道乃至人生的理解極爲端正。”
接下來的對談就輕鬆起來,兩人再說幾句,謝科萊萊說道:“聽說方纔你和我的長女比試了一下?”
“令愛天資絕佳,未來必成大器。”馮茂讚道。
“我的老師蒙哥先生也這麼說。他說我的劍術太過匠氣,伊萬娜的天份遠在我之上。馮茂兄弟,你的天份也勝過我許多。”謝科萊萊自豪的答道。
這邊正一唱一和,就聽門外傳來不滿的聲音,“父親,你並沒有輸給這小子,何必說的這麼客氣。”
門一開,走進一位穿着正式禮服的小美女。馮茂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勉強認出這個好像是和自己比劍的妹紙。但不久前妹紙是男孩子般的短髮,此時就見她的頭髮梳理成漂亮的髮辮,髮辮又漂亮的編在頭上。難道還有能轉瞬長出長髮的法術麼?
“哼!沒見過假髮麼?”妹紙嘲諷的懟道。
“哦。”馮茂這下才把心放回肚裡,看來自己對法術的基本判斷還勉強在線。
“馮茂兄弟,這是我的長女伊萬娜。”謝科萊萊起身介紹道。
馮茂也站起身,伸手想和伊萬娜握手,卻只遭到個白眼。馮茂順勢收回手掌,自我介紹介紹,“你好,我叫馮茂。是醫學院的學生。”
“哼!”伊萬娜明顯還在生氣,不過轉瞬間她卻展顏一笑,看着就跟沒事人般有禮貌的應道:“我是謝科萊萊閣下的女兒伊萬娜,現在是在家的修士。”
賓主互相介紹萬,就去了餐廳。主位上坐着謝科萊萊,管家將馮茂對引入座位,就見伊萬娜與馮茂對面而坐。在兩人與謝科萊萊之間竟然一邊空了兩個座位,總共有四個空位。
難道還要來這麼多大人物?正在想,馮茂就見僕人領進來七個半大孩子。謝科萊萊向馮茂介紹一下,是他的其他娃。
“馮茂兄弟,其他八個孩子太小,上不得檯面。我就不讓你見了。”一家之主謝科萊萊淡定的說道。
七個……,不,加上伊萬娜,八個孩子在桌上,加上八個沒出現的。十六個娃,我勒個去,謝科萊萊的夫人這哪裡是英雄母親,這是超人母親啊!
馮茂正在想,就聞到香風。從門口魚貫而入四位美女,大的有三十左右,最年輕的一個看着有二十歲的樣子,而且這位美女還挺着肚子,明顯是懷孕了。
十六除以四,一人四個。還行!馮茂利用簡單的算術得出了合理結果。
不過轉瞬之後馮茂就覺得自己怎麼傻了。有四個老婆!各個都是美女!
對謝科萊萊閣下的敬仰之心油然而生。
根據馮茂的觀察,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超凡之力,而且超凡之力不分男女。而這個世界世界上尊重的是合法婚姻。歷史書上記載,各派大能裡頭也不乏女性大能。根據報紙上的內容,理論上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都屬於合法婚姻的一種。不過女性大能們沒興趣在這方面顯擺,公開一對多的婚姻基本都是一夫多妻。
看着四位美婦對謝科萊萊閣下的態度,應該都對他非常親密。
所謂潘驢鄧小閒。這個強者爲尊的世界中,‘小心呵護’與‘有閒暇陪伴’就顯得不夠重要。謝科萊萊閣下絕不缺錢。
潘安之貌麼,謝科萊萊閣下長相充滿了劍士的英俊。再看這兩米的身姿,壯碩的肌肉,‘驢’字只是理應之數。
回想起決鬥後謝科萊萊閣下穩若磐石的手掌,這份耐力勝出馮茂幾條街。心中對前輩的敬仰之心發自肺腑絕無虛假。
孩子多,桌上就鬧騰。四位美麗的夫人負責起彈壓的工作。謝科萊萊就如沒看到一樣,吃了一陣,就問馮茂:“馮茂兄弟有沒有想法到軍隊來。劍聖一脈在軍中素來受尊崇。這幾天你沒來,軍中不少兄弟已經到我這裡,要我邀請你從軍。”
“我要先完成學業。”馮茂答道。
“以你的本事,在醫學院完全是浪費時間。”
“我的授業恩師勒內閣下說過,做事要有始有終。既然去了醫學院,又不是遇到非走不可的局面。既然我是個學生,自然要完成學業。”
謝科萊萊點點頭,“既然如此,想來馮茂兄弟不會拒絕我之後又突然改變了心意吧。”
“這個自然。”馮茂連忙答道。他可不想得罪拉尼亞大公領裡頭和他還算有點香火情的人。弗拉德十世說過,馮茂現在的能力在黑袍面前也就是個學徒水準。哪怕謝科萊萊只是剛成爲橡木修士,真的生死相搏,馮茂也是十死無生。這種時候當然要夾起尾巴做人。
“馮茂兄弟,你方纔說的道理雖然是正理,真的幾年耗下來,我覺得你只怕會厭煩。”
馮茂正想保證自己不會亂跳槽,伊萬娜開口了,“父親,讓我去醫學院上學吧。也好時時看住這個小子。”邊說,伊萬娜還笑盈盈的看過來。
馮茂忍不住給了伊萬娜一個大大的白眼。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也行。你總得有個學歷。醫學院的學歷也不錯。”謝科萊萊表示同意。
馮茂驚了,連忙說道:“謝科萊萊大哥,我在醫學院的時間其實不多。我在貧民區行醫,拿那些人做些實驗。無須監視。”
“你是怕伊萬娜看到你的那兩個後宮吧。”謝科萊萊隨口說道。
馮茂登時無語。片刻後有點急了,連忙解釋道:“那兩個小姑娘一個是我的學徒,一個是遇到歹人求我相救。當時就被拉去撐場面,我和她們之間根本沒有……”
噗哧,在座的四位夫人已經忍不住先笑起來。看着一家之主謝科萊萊穩如泰山的坐在夫人中間,再看夫人們臉上只差浮現出‘你不用解釋,我們明白’的大字。馮茂只能垂下視線。在這樣的家庭裡解釋這等事,完全是自取其辱麼。
“喂,你和她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說完啊!”就聽伊萬娜好奇的問道:“沒有孩子麼?”
房間裡響起夫人們歡樂的笑聲。謝科萊萊對此沒啥反應,只是問道:“馮茂兄弟要喝酒麼?”
人家都不在意,我特麼還在意什麼!
馮茂頭也不擡,只是擡起手啪啪的拍着自己腦門。在這種家庭長大,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