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陰陽教派最後一冊典籍放回原位,馮茂走出了圖書館。回家的路上,那些閱讀過的內容在腦海裡一一流過,依舊找不到能直接拿來利用的部分。
車子快到了貧民區與平民區相交的街道,就見從夜校裡面走出一大羣人。他們穿過街道,進入平民區。馮茂不想和那幫人打照面,轉而駛入另一條通向貧民區的街。走了一陣,馮茂降低了車速。
那小子家就在這條街上。馮茂擡眼看向那小子的家,窗戶上掛了厚厚的窗簾,只能從縫隙裡透出的幾絲光線確定那家人的屋子裡亮着燈。馮茂心中有些難以做出判斷,到底是自己傻還是那小子傻。
汽車經過,馮茂左右看了看,就見兩處方便監視的位置有異樣的人影晃動。這讓馮茂心中一動。把車停在家,馮茂到書房隨手一招,一把劍飛入手中,就走出了家門。
流暢的穿行在黑暗與昏暗中,黑袍在這樣的環境裡好像格外搭調。街上少數人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馮茂,甚至在馮茂走進樓門洞,站在裡面正在佈置抓捕行動的胡安與鄧肯都嚇了一跳。
胡安臉上的驚訝變成了歡喜,他低聲說道:“殿下,我們發現這小子回來了,準備抓住這小子之後再去告訴你。”
“你們辛苦了。”原本以爲胡安等人也就是敷衍了事的應付一下就算了,看到他們一直在佈局抓捕,馮茂稍微有點感動。
鄧肯說道:“閣下,請讓我們進去抓人。審問的時候我們會請閣下前去。”
“嗯。”馮茂退後幾步,給兩名負責人讓出指揮部下的空間。胡安與鄧肯稍加交流,確定那小子的確偷偷回家。公寓樓設計的比較長,兩邊各有一道樓梯。兩人確定下自己負責的樓梯口,帶領自己的部下開始行動。
胡安一直負責暴力機構,即便出現了鄧肯這些新部門分走他的一部分力量,胡安的手下依舊感覺比鄧肯的部下要強些。行動速度更快,腳步聲更小。
就聽兩路人馬努力保持安靜的上樓,到了那小子家門口匯合之後,不知道誰先飛起一腳踹開門,大聲喝道:“都不許動。”
片刻後,屋內那小子的母親就開始嚎叫起來,“你們這是要幹什麼,他沒回來!”
屋裡面腳步聲,推搡聲,嚎叫聲,怒喝聲響同時起。馮茂也懶得上去,沒多久就聽到胡安喝道:“你把人藏到哪裡了?”
鄧肯沒有說話,帶着手下奔向頂樓。
聽到事情變成這樣,馮茂覺得有些意外。抓捕一個丹鼎流士兵不該這麼麻煩。之前自己並沒有聽到有人從那家人的房間裡出來。胡安實力再平庸,也不可能把人弄錯。
想到這裡,馮茂沒有追上樓去,而是走出了樓門洞。就見遠處有兩人正在快步離開,其中一人背影明顯是那個小子。另外一人的身影讓馮茂更在意,他腳步輕盈,是一名頗有實力的修士。
抽出長劍,馮茂快步追了上去。就見兩人已經跑到另外一棟樓的陰影裡,隨着發動機引擎的轟鳴,兩人已經坐上一輛準備好的摩托車呼嘯而去。
馮茂緊追而去,眼瞅着摩托車正好經過自家旁邊,馮茂衝入地下室啓動了一輛摩托。片刻後,摩托車發出重型機車特有的低沉轟鳴聲衝出車庫,沿着道路上新鮮的車輪印記追了下去。
前面的摩托車是‘老型號’,三年前的軍用款。馮茂即便先跑去出去幾分鐘,也沒能完全拉開距離。兩個人的重量讓老式發動機發出響亮的轟鳴聲。與這聲音相比,剛下線的哈雷重機就有着非常悅耳的聲音。馮茂眼見距離對方只有幾百米距離,直接擰開了遠光燈。一道明亮的光線從車頭大燈放射出來,照亮了幾十米外的路面。
修士們真的了不起,即便是沒有見過的設計,只靠馮茂描述的設計思路就能製造出全新的設備。在並不平坦的道路上,哈雷重機奔行的又快又穩。因爲車把採取向前方翹起,而不是前面那種‘老式’的水平車把,操作起來更輕鬆。
再追出去一公里,前面的摩托車已經被遠光燈的光柱隱約照亮。
就在此時,馮茂聽到背後的野地裡響起更清脆的發動機聲音。還是兩輛。回頭看去,就見到兩道細小的光柱照亮了已經收割後的田野。光柱隨着越野摩托隨着地形的跳動而上下起伏,應該是家裡頭那兩輛越野摩托車被人給騎出來了。
轉回頭看向前方,前面的摩托車不在拼命逃竄,駕駛員停下車子,跳下摩托車。馮茂也停下車輛,就見光柱中的修士一身便裝,遠光燈的光柱裡,彎刀綻放出雪亮的光芒。
等馮茂跳下哈雷重機,前面的摩托車再次轟鳴起來。那個曾經許下過投案自首的小子駕車繼續逃竄。馮茂對擋在自己面前的修士嘲諷道:“閣下居然爲了凡人殿後,真令人佩服。”
修士搖搖頭,用同樣嘲諷的語氣說道:“等我打倒馮殿下之後,就可以騎着馮殿下的車子離開。還得感謝馮殿下專門送來車輛。”
對方既然這麼講,馮茂確定自己只剩下一個選擇,仗劍前行。剛邁出一步,對方也邁動步伐走了過來。
筆直的與對方相向而行,馮茂只覺得心臟跳動速度不自覺地加快。相聚五米,馮茂直接施展出法術,試圖奪下對方手中的彎刀。彎刀上隨即被對手灌注了靈氣,將馮茂的靈氣隔絕在外。就這一手就足以證明對方的靈氣絕不在自己之下。
馮茂沒停下腳步,對方也沒有。進入刀劍攻擊範圍之內的那一瞬,兩人同時揮動了兵器。
彎刀與長劍在高頻振動下發出嗡鳴聲,馮茂長劍斜指,劍尖方向已經鎖定了修士的上半身。修士彎刀只是輕輕揮動,馮茂就感覺對方刀刃已經對馮茂從胸到大腿區間確定了攻擊範圍。
馮茂發現自己面對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對方刀術也絕不在自己之下。然而到了此時也沒有再回旋的餘地,馮茂向着對方胸腹交界處發動了迅猛的突刺。對面修士也向前一步,彎刀從下向斜上方迎擊。刀劍相交,馮茂的長劍被彈起的那一瞬,修士的彎刀借力向下斬擊,直奔馮茂小腹。
斜着跨出一步,馮茂長劍下斬,擋住了對方的斬擊。接下來拉開身位,與對面的修士正面對峙。
對面的修士垂下彎刀,繼續向前。他右手持刀,刀刃向外。馮茂左半邊已經籠罩在刀鋒攻擊範圍之內。馮茂一時有點躊躇,到底是正面迎擊還是從對手另外一邊發動攻擊。
時間稍縱即逝,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對面修飾的彎刀已經揮起。馮茂不得不正面迎擊。配合了對方的向前,馮茂稍稍後退,長劍刺向送上來對方胸口。
彎刀擋住馮茂的長劍,卻沒有彈開長劍。隨着手腕角度的變化,刀鋒攻擊範圍又指向馮茂的腹部。馮茂右跨一步,拉遠和對方的距離。長劍也開始轉化方向,指向對方的右肩。
“不錯。”修士稱讚的同時後退兩步,“馮殿下,不如你把車交給我,咱們到此爲止。”
“那得閣下先打倒我才行。”馮茂挑釁着對面的修士。
“也不是不行。”修士語氣中並不怎麼認真,“只是我與孫公主有些交情,再打下去,我可不能保證只打倒你。”
“等閣下做到了,再這麼說也不晚。”馮茂再次向修士走去。
“嘖嘖!”修士咋舌兩聲,彎刀已經揮動。馮茂也用盡現在掌握的一切與對面這位強悍的修士戰在一處。
劍術有自己的邏輯。人類的關節與肌肉就那麼多,兵器的長度與硬度也就那點參數。每一步的移動,每一次重心的轉移都代表着一衆參數發生了變化,需要進行重新運算。運算結果得出最優解,便可以庖丁解牛般將對手切成碎塊。
達不成整體最優解,也有次優的選擇。次優解可以給對手造成某一部分的傷害。
很明顯,馮茂面前的這位對手計算出答案的時候,馮茂只能解開一部分。爲了不被對手解決,馮茂只能利用已經解出來的答案拼湊出一部分應對,拼死抵抗。
最初馮茂還有選擇的機會,隨着戰鬥不斷積累劣勢,馮茂的選擇越來越少。好幾次已經到了靠直覺進行對抗或者反擊。馮茂的注意力不斷集中,所有感覺中只有自己和手中的長劍,對方和他手中的彎刀。
便是如此,對方的攻勢還是完全壓的馮茂無法應對。最後連輾轉騰挪都辦不到,長劍死守門戶,不讓對面的修士攻破這最後的防線。
對方的彎刀突然採取更簡單明快的招式,輕薄的彎刀斬在馮茂劍上。一股比之前大了好幾倍的力量順着長劍傳來,一擊就攻破了馮茂的防禦。又是一刀斬在馮茂勉強擺出的架勢上。力量又大了一倍,馮茂再無力抵抗,身體踉踉蹌蹌向後退去。
這一瞬,馮茂原本只有對戰的思維中出現了戰鬥之外的判斷。面前這位修士掌握着與聖裁同等的力量。這感覺與馮茂和勒內閣下交手時候感受到的力量擁有同等級別。
對面修士並沒有停手,他停下彎刀,上前一腳就踹在馮茂小腹上。馮茂只覺得自己彷彿被攻城錘砸重,整個人在這股力量衝擊下飛起來,向着後方飛去。
在半空中,馮茂注意力渙散開。這時候纔看到不知何時那個小子已經開着摩托車回到了戰場。追在他背後的是自己兩名駕駛着越野摩托的傻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