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揚揚的雪花從空中降落下來,無數六角形的冰晶逐漸堆積,讓窗戶外頭一片銀裝素裹。馮茂坐在書房裡,拿着老婆剛寄來的照片。兩個孩子都半歲大了。穿着厚厚的棉襖,開心的坐在小牀上。
下巴上的口水有點反光,粉嫩的牙牀上兩顆門齒已經露出了小尖尖。加上豎着耳朵的兔子絨衣,真像是兩支可愛的小兔子。看了好一陣,馮茂才收起照片,把信紙在鼻子前面揮過。雖然氣溫很淡,信紙上還是有着露西亞以及兩個小傢伙的混合味道。
把這些肉體記憶保存起來,馮茂才打開折起的信紙,露出露西亞清秀的字體,‘孩子們半歲了。每天吃得好,睡得香。我想等到春天之後帶着他們去布加勒住一段。那時候他們也該學着說話。光會叫媽媽,不會叫爸爸可不行……’
只看到這裡,馮茂鼻子發酸,眼淚涌入眼眶。長長吁了口氣,馮茂過了好一陣才讓這陣感覺消散下去。以前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現在身爲人父的感覺真是無法形容。肉體並沒有感到幸福或者激動,更多感覺是不安。即便讀取過很多人的腦電波,還是沒辦法準確分析自己的感受。
門外響起腳步聲,馮茂一個法術驅散了所有情緒。把信紙折起放進貼身的口袋。隨手一招,長劍已經飛入手中。門被推開,瑪麗和身後站着兩名全副武裝的軍人。
“走。”馮茂說了一句,直奔大門而去。
外面的街道上覆蓋着厚厚的積雪,大雪已經下了一天一夜,陰沉的天空中依舊有雪花飄落,門外停着兩輛三輪軍用摩托。見到馮茂出來,軍人跳下車,向馮茂敬禮:“閣下,可以開始了麼?”
“你們的長官告訴過你們,在這裡殺害平民是什麼罪麼?”
“閣下,長官說了,至少是終身監禁。”
“嗯。知道就好。開始吧!”
軍人們又向馮茂敬禮,上車後駕駛兩輛三輪沿着街道分別開走了。沒多久,就聽附近街道上的大喇叭傳出聲音,“本地居民聽着,馮茂閣下下達了命令,從現在開始禁止通行。所有人都留在家裡或者待在原地不要行動。如果有人亂跑動,會立刻被抓走!”
不僅是馮茂家附近有大喇叭,按照小區模式建設的貧民區的各個主要街道口以及各小區都安裝了大喇叭。警告命令在整個貧民區內響起,‘本地居民聽着,馮茂閣下下達了命令,從現在開始禁止通行……’的聲音此起彼伏。
街道上本來就沒多少人,行人聽到這動靜後或者靠在街道兩邊的圍牆旁,或者進入臨界房的店鋪裡。沒多久,本就空空蕩蕩的街道上更是空無一人。
沒多久,隨着發動機的聲音,一輛輛軍車開進貧民區寬闊的街道,在各個街口停下。荷槍實彈的士兵們掀開軍用卡車後的布簾,從裡面跳了出來。這些人都穿着厚厚的軍用大衣,帶了鋼盔。在各個街口組成了戰鬥模式。
馮茂一身封聖者黑袍,裡面很是淡薄。氣溫高低對現在的馮茂沒多大影響,馮茂直奔在一處噴泉旁邊的小區而去。剛到附近,就見一道身影已經開始在樓層頂上跳躍。那廝身手不錯,二十米的距離一躍而過。
下頭的軍人們看到這人的動靜,軍官已經吹響了哨子。聲聲哨子中,士兵們端起槍盯着那名逃竄的修士。修士逃了一陣,看自己始終無力隱藏,跳上一棟樓房的樓頂平臺之後就沒再出現。
馮茂輕輕躍起,已經到了一輛軍車車頂。又是一個縱越,手指扒住牆壁磚縫,腳尖輕輕點住磚縫,稍稍用力,就再躥高了七八米,連續兩次,已經到了那棟樓房的樓頂平臺。
走廊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士兵們沿着樓道快速奔跑,四層樓房的樓頂門被推開,他們衝了出來,跑到樓頂邊緣開始監視樓房。
更遠處傳來了手提電喇叭的聲音,“躲在樓裡的修士聽着,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們就不會傷害你。如果你負隅頑抗,戰鬥中格殺勿論。”
沒多久,馮茂面前的樓下也響起了同樣的最後通牒。馮茂感受了一下附近的這幫軍人,裡頭有一名封聖者,兩名橡樹級修士。更多的是丹鼎流士兵。喊話的那位是名普通青袍。被包圍的樓裡面居民們非常驚恐,從聲音判斷,還沒出現爭鬥。
青袍修士繼續喊話,一名佩戴者二等兵的丹鼎流士兵已經掏出繩索,繩索上面有着一個四爪鋼鉤。他揮動鉤爪在頭頂旋轉揮動幾圈,隨即拋出。鋼鉤準確的飛到十幾米外的樓頂,二等兵抖動繩索,鋼鉤的一個鉤齒緊緊扣住了樓頂鐵筋水泥牆頭。
幾名士兵紛紛投出飛鉤,拉緊之後就站到這邊牆頭,把繩索扛在肩頭。後面又有士兵們拉緊繩索,形成了數個斜軌。由兩名四葉草修士帶頭,把鋼環掛在繩索上,順着斜坡就滑到了對面樓邊。伸手抓住,對面樓頂牆頭,修士輕盈的翻了上去。丹鼎流士兵們隨即跟着長官重複着此行動,片刻後就有十幾名士兵到了躲藏着修士的樓裡。
對着側面街道上的窗戶無聲的打開,一團身影飛了出來。街道上立刻響起了哨子聲。馮茂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下心來。那是被單裹着東西,看着像是人形。而不是修士把樓裡住戶給丟出來。
軍人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對面樓頂的門突然打開,一道身影躍了出來。隨手就打倒了兩名士兵。看他身手矯健,已經躍上了牆頭準備向着另外一邊跳下去。不等這位的身影跳下,他背後已經響起了突擊步槍射擊的聲音。
子彈擊中了這位背部,卻發出鋼鐵碰撞的動靜。原來這名外國修士穿了防彈衣。可本該輕盈躍下的身姿遭受到子彈衝擊,從斜身輕盈跳下變成了狗啃泥的姿勢直直墜落下去。
馮茂還真沒見過修士出現這麼搞笑的姿勢,心中有些可笑。看過去,開槍的是一名丹鼎流二等兵。看得出這位也被自己的舉動嚇得不輕,端着槍連退幾步。
觀察這幫投入實戰的丹鼎流士兵的同時,馮茂也輕輕躍起,站到了修士跌落下去那邊的牆邊。就見那名修士落地姿勢從狗啃泥變成了蛤蟆功。四肢平平落地,最大限度減輕的衝擊。在雪地上落下後修士四肢發力,已經跳起數米遠,在身後雪地上留下一個蛤蟆形狀的印記。
這位剛站穩,好幾名丹鼎流士兵已經從不同角度用突擊步槍對着這位修士一頓掃射。這名修士立刻低下身體,靠着法術改變了一些子彈的彈道,又靠身上的防彈衣擋住了另外一部分子彈的射擊。然而子彈動能足夠大,就見他身形稍顯停滯,還是在彈雨裡受到了影響。
“喔……奧瑟姆……”馮茂忍不住讚道。
“停止射擊!”樓下的那名封聖者一聲大喝,已經擋在了這名應該有封聖者實力的外國修士面前。
馮茂也輕輕躍下,擋在了這名修士背後,隨即喊道:“這位閣下,你沒有故意改變彈道去殺人,我很承你人情。不過事情到了如此階段,閣下何不隨我們去喝喝茶聊聊天。”
聽到馮茂的聲音,修士立刻轉回頭看向馮茂。就見這位三十來歲,對於封聖者來說算是年輕。從他身上的靈氣來看,應該是不達米亞帝國的修士。和馮茂對視片刻,這名修士說道:“若是我輸給馮閣下,當然該被馮閣下請去喝茶。”
“你們讓開。”馮茂喊道,同時拔出長劍。
不達米亞的修士見衆人讓出一個圈子,也脫下防彈衣,抽出一把不達米亞彎刀。馮茂等他站定,揮劍就斬了過去。就見對面修士毫不退讓,也揮刀斬來。馮茂將靈氣灌注在合金劍刃上,劍刃隨即快速的微微震動起來。有靈氣加持,劍刃上的合金原子更不容易破裂。
刀劍相交,馮茂感覺到對方劍刃上也施展了同樣的法術。鋼鐵與鋼鐵碰撞下,緊緊附着在鋒刃表面的靈氣也快速震盪。刀劍互相推動,馮茂覺得手掌都微微發麻。對方的靈氣強度甚至稍稍在自己之上呢。
如果是普通刀劍,馮茂確定自己這一斬就能輕鬆斬斷對方的武器。這個技巧甚至可以直接切開三釐米厚的鋼甲,是聖殿修士們開發出的在現代戰爭戰場上使用的使用方法。可對方也採用這技巧之時就沒有單方面切割的作用。互相較勁片刻,都看不到立刻壓倒對方,馮茂與對面不達米亞修士同時抽回武器,藉着這個力量,都用了更大力氣斬向對方。
噹的一聲大響,刀劍再次相交。這次又是一番角力,還是分不出高下。兩人再次拉開身形,馮茂正想比較身法,卻見對方隨手一招,地面上不少雪飛入那傢伙手中,瞬間化作一把水的彎刀,藉助着嚴寒的天氣,水刀居然變成了冰刃。
我X!化水爲冰的法術,以前還真沒想到呢!馮茂心中驚喜。
而對方右手的彎刀已經展開刀法,雪片般的砍來。馮茂小心應對,又站幾個回合,不達米亞修士看到一個破綻,左手的冰刃向着馮茂的空隙砍來。
馮茂連退兩步,躲開對方的攻勢。對方繼續逼近,又與馮茂戰在一處。數次趁着馮茂一把長劍的劣勢,不達米亞修士雙刀施展,總是逼退了馮茂。不過也沒能傷到馮茂分毫。
等他第五次準備施展,馮茂長劍抵擋住彎刀,腳下一團雪球突然彈起,落入馮茂手中。靠着雪球阻擋,馮茂的左手已經按在冰刃之上。力量到處,雪球與冰刃同時碎了。這招用完,就聽圍觀的聖殿封聖者讚道:“好!”
對方手中只剩下一把短短的冰刃,再無武器數量上的優勢。不達米亞修士隨手拋出冰刃殘片,繼續揮刀與馮茂戰鬥起來。
馮茂用的是劍聖的劍術,此時早已經能融會貫通。見對方刀術精湛,馮茂也不想真的和這位拼個魚死網破。索性就和這位進行着消耗戰。又戰鬥了十幾個回合。那名不達米亞修士跳出圈外喝道:“馮閣下,你這麼打不就是想耗盡我的力氣。我先說清楚,這麼打下去,咱們打個一天一夜也都會有餘力。”
“既然閣下看出來了,束手就擒不好麼?”馮茂笑道。
“聽說馮閣下少年了得,爲何動手之時這麼膽小。既然要打,分出勝負才過癮。”
馮茂心境平和,繼續笑道:“哈哈,我這麼打下去,你肯定敗了。這當然已經分出了勝負。既然能分出勝負,我何必這麼着急。”
不達米亞修士聽到這話,眉宇間終於露出了些許怒意,他轉頭看向另外一名聖殿修士,“這位閣下,不如我們比出高下如何?”
這位軍人封聖者聽了這話,也是哈哈一笑,“這位閣下,馮閣下是給你面子。你今日定然逃不出去,又何必非得逞強。若是大家都沒受傷,閣下你落到我們手裡,自然會好好招待。若是你傷了人,你覺得接下來又會如何。何必要這麼不識擡舉呢?”
這話明顯把不達米亞的修士氣的夠嗆,他聞了聞心神才繼續說道:“既然武鬥不行,文鬥如何?”
“如何文鬥?”馮茂有了點興趣。殺死對方和比較法術之間,馮茂更喜歡比較法術。自己的見識還是太淺了。而大公閣下總是不肯展示那些高階法術給自己看。若是能通過文鬥學點東西自然是更好。
“就比拼法術吧。互相對着推,誰先被推動,誰就輸了。”不達米亞修士大聲說道。
“好。”馮茂很滿意這種對戰。不過看到對方背後那些全神貫注盯着不達米亞修士的那些士兵。馮茂突然有了些感觸。以前自己參加過的冬季戰爭,是傳統的修士之戰。大家互相捉對廝殺。這種互相推動的法術在以前是標準對戰模式。
沒想到沒多久,這種辦法就成了‘文鬥’。時代變化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