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森羅魔宮中卻處處流淌着不寧的心緒。
寧淵撤回了所有巡邏的人馬,自己則是進入閉關,彷彿一切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一般。這一幕讓陰冥道人,陰煞老魔和丹輕等人目目相覷,不知道寧淵是何意思。
魔殿的幹部已經多次嘗試着聯繫重煌,希望殿主能夠早日迴歸,抓出隱藏在暗中的兇手。然而重煌音訊全無,至今隻言片語未曾傳回,令得魔殿中人心惶惶,感覺大難臨頭。
“這樣下去可不行,殿主下落不明,寧宗主又一副放棄搜尋兇手的樣子。穀梁蠍那一幫人的不滿越來越高漲,此刻不過忌憚寧宗主威嚴尚不敢有所行動,但只要再有傷亡出現,恐怕我們的同盟就要分崩離析了。”陰煞老魔愁眉苦臉,他的旁邊是陰冥道人和丹輕,以及幾個信得過的魔殿幹部。
“寧宗主連黑水重牢這樣牢不可破的地方都能帶着我們闖出來了,相信應該不會被此次的事情難倒,恐怕他是另有主張,我們靜觀其變就行。”丹輕望向寧淵的居所,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寧淵突然宣佈撤回防守時讓他內心微微訝異,但他從寧淵閉關前鎮定自若的臉色中找到安定的力量,直覺此事恐怕很快就能迎刃而解。
“但願如此。”陰煞老魔搖了搖頭,眼神中不怎麼相信。寧淵固然修爲強大,但在他看來太過年輕,領導的經驗不足,此時束手無策下慌了手腳,索性不去理會也是有可能的。
“內憂外患,我隱隱約約嗅到腥風血雨的味道了。”陰冥道人目光凝視天空,“宗主太過年輕氣盛,剛剛從長安逃出不久,又接連滅了太乙門,殺了至陽殿聖子,一口氣得罪了太多勢力。所謂過剛則易折,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任由他這麼鬧下去,對我們實在大大不利。”
聽到陰冥道人的話,衆人臉色各異,目光中均露出思忖。
“哼,陰冥老道,我們本就是亡命之徒,多得罪一些人又有何區別?你對寧宗主若有不滿,大可在他面前直言,不必在這裡挑唆。”陰煞老魔冷冷一笑。
“嘿嘿,獄宗的人沒跳出來指責我,反倒你這個魔殿的幹部先站出來了。真不知道,你到底屬於哪個勢力?”陰冥道人沒有正面回答陰煞老魔的問題,反而揶揄道。
聽到這話,陰煞老魔橫眉豎眼。“寧宗主對我有恩,我更是與獄宗的大夥一起殺出了長安,怎麼,如今連一點話語權都沒有?”
“夠了!”丹輕眉頭皺起,輕喝道。“此時情況危急,若連你們都內亂起來,恐怕不用等到大唐皇室尋到這裡,我們便會自行走向末日了。”
丹輕的話語讓得衆人一陣啞然,自知無趣離去。然而聚在一起討論一番仍對目前的現狀沒有任何幫助,這一點讓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更加焦急,各自做着自己的打算。
寧淵真的放棄抓出兇手了嗎?當然不是。
此刻寧淵盤腿而坐,前方一面古鏡盪漾出迷離的色彩,而他的神識則是早已進入其中,將整個森羅魔宮內各處的景象盡收眼底。
窺視古鏡,這枚伴隨寧淵多年的古鏡曾經在許多場合發揮妙用,而如今寧淵便打算再次依仗於它。經由此鏡窺視森羅魔宮,沒有人能夠察覺到寧淵的存在,而任何有心人佈置下的禁制,在古鏡的窺視能力面前也將無所遁形。
丹輕等人剛剛討論的一幕寧淵絲毫不差的看在眼中,他們數人討論時在周圍佈置下防止竊聽的禁制,自以爲無人能夠知曉他們談話的內容,然而在寧淵古鏡的窺視能力其實無所遁形。對於衆人的話語寧淵並未太過放在心上,獄宗本就剛剛建立,而成員個個都是混跡修者界多年的老滑頭,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將此宗做到鐵板一塊根本是不可能的,需要時間慢慢淬鍊,才能夠將所有人的心團結在一起。
神識綿延到了魔宮各處,所有修者在各自房中佈下的禁制無所遁形,因此寧淵能很清楚的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從而推敲出暗中的黑手究竟是誰。撤走了所有的防禦,寧淵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製造自己已經放棄的假象,讓兇手掉以輕心,露出馬腳。
有窺視古鏡在,寧淵對整個魔宮情況的掌握程度大大增加,不僅如此,他還派出了小圓圓和隱者負責巡邏。隱者的潛行能力冠絕天下,又終日在紅蓮空間中苦修,修煉速度是別人的三百六十五倍,尊者級別以下根本無人能夠看透他的潛行。有他在暗中巡邏,除非兇手是悟法境的尊者,否則絕無可能察覺。然而若是兇手是尊者,也沒必要幹偷偷摸摸殺人的勾當了,大可光明正大的現身將他們一網打盡,因此此顧慮自動消除。至於小圓圓,這小傢伙的能力向來都出乎寧淵的意料,不僅擁有極速,還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寧淵相信即便它單獨遇上兇手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它與隱者搭配,協助自己抓住兇手,可以大大減輕寧淵的負擔。
表面上已經撤去防禦,但實際上寧淵如今的防禦更加滴水不漏。若兇手一直不現身最好,膽敢出現的話,寧淵一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撤除防禦後,連續幾天都風平浪靜,好像兇手已經從森羅魔境消失一般。諸多魔殿幹部和獄宗修者漸漸安下心來,彼此見面時火藥味也漸漸消散,只是雙方仍是互相提防,特別是當自己一個人落單時更是如此。
寧淵並未被表象所迷惑,他知道越是暴風雨前就越是平靜,兇手如今恐怕是在探明情況,想要知道自己在搞什麼鬼。只有確定自己出手不會有問題,他纔會再次行動。而寧淵現在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風平浪靜的日子過了大約七天,這一夜,寧淵正如往常一般監視整個森羅魔宮,隱者的訊息突然傳來。
“有古怪的氣息。”隱者早已與寧淵心神相通,因此在距離不長的情況下,輕易的
便能與寧淵精神交流。
寧淵聽聞他的話目光微凝,神識集中注意在他所在的區域。窺視古鏡固然能夠讓寧淵滴水不漏的監視魔宮,但寧淵的精力有限,不可能隨時隨地查探清楚任何地方的細小異常,這也是寧淵派出隱者和小圓圓幫助自己的原因。
順着隱者的話語落在他所在的區域,寧淵眉毛不由得一揚,眼中閃爍詫異。
是她!丹輕的妹妹丹柔!此刻她正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一雙纖纖玉手輕輕的擦拭手中的一塊佈滿血紅色紋路的晶石。
寧淵眼裡露出沉思,殺人事件的出現剛好是在丹柔進入森羅魔境後不久,再聯繫起先前此女曾經嘗試着勾引自己,寧淵目中不由得寒意涌動。
他想起了陰冥道人曾經的提醒,倏地一下便站了起來,但沒有立刻行動,而是靜靜觀察對方究竟在做些什麼。
“你察覺出什麼了?”寧淵與隱者心神交流,若不是隱者所說,寧淵根本不會察覺到丹柔有什麼異常,即便是此刻,丹柔的舉動也說明不了什麼。
“很古怪的氣息,她身上的氣息在變化,那是一種令人心悸和厭惡的氣息。”隱者回答道,他身子融入虛空,此時就隔着窗戶凝視丹柔,然而丹柔卻絲毫沒有發現他。
“令人心悸和厭惡的氣息?”寧淵眉頭皺起,隱者傳承了遠古隱龍血脈,會讓他感到厭惡和心悸的,必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丹柔不過一個冶兵境的人族女子,爲何會如此?
寧淵目光落在丹柔手中擦拭的那塊佈滿血絲的晶石上,直覺問題出現在這之上。只是此刻對方並沒有任何顯露出是兇手的舉動,因此寧淵只能按兵不動,靜靜的觀察對方。
不多時,丹柔手中擦拭的晶石發出一陣妖異的微弱的血光,然後倏地一下遁入她體內,消失無蹤。而這時,丹柔則是站了起來,雙眼中有詭異的紅芒一閃。
寧淵瞳孔微縮,來了,對方要行動了。
輕輕的一陣風帶起,丹柔便消失在了自己的臥房內,其動作之輕柔,甚至是就在她隔壁房間的丹輕都沒有發現。
“跟上。”寧淵對隱者示意,同時自己接過窺視古鏡,很快離開房間,朝着丹柔前進的方向而去。到了此刻,寧淵對丹柔就是那個暗中的兇手已經信了七八分,丹柔表面上看去不過冶兵境界,但剛剛離開房間時展露的實力卻連一般的涅槃境修者都無法做到,光是這點,就足以證明很多東西了。寧淵一邊快速前進,一邊心裡變得沉重起來,若丹輕知道自己的妹妹就是兇手,不知道他會做何反應?當然,前提是這個女人真的是丹輕的妹妹,她很有可能只是僞裝混進了森羅魔境。無論是哪種情況,事情都有些棘手,若這女人是皇室派來的人,皇室會不會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位置?想到這點,寧淵身體微微發涼,當下身形更快,迅若閃電般投入茫茫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