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孫二寶和臭蛋的身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顯得很驚訝。同樣都是驚訝,但驚訝所包含內容卻各不相同。瘋子和幾個小警員的驚訝裡,有着幾分豔羨,幾分妒忌。而志民和豹子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他們是震驚,震驚裡蘊含着不屑與憤怒。
“你什麼你,我說的不是真的嗎?”孫二寶一臉鄙夷的表情說道。
“孫二寶,你再說,我槍崩了你。”臭蛋說完,伸手就要掏槍。身邊的豹子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痛得臭蛋“呀”了一聲。
“臭蛋,你他媽的要幹什麼?”志民終於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破口大罵起來。
“大哥,你也看到了,是孫二寶一直在貶低我。我又沒有招他惹他。”臭蛋憤憤不平地說道。
“就算是孫二寶不對,你也不能拿刀動槍的啊。”志民說道。
“行,你就向着他說話吧。我還是不是你的兄弟了?”臭蛋餘怒未消地問道。
志民聽臭蛋如此一問,心中頓時感覺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的噁心。他想,自己和臭蛋畢竟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兄弟。所以,還是強忍着心裡的不滿說道:“臭蛋,做人和做事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能爲了個人的私利,去禍害鄉親。”志民說的是臭蛋把人致殘的事情。
臭蛋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好半天沒有說話。
“三哥,我也聽出來了,這些事情真的是你做的不對。你跟大哥他們保證一下,以後改了不就行了嗎?”二狗打着圓場說道。
“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孫二寶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臭蛋揉着被豹子捏痛的右手腕,望着志民他們,又看了看自己右手邊坐着的豹子,忽然笑了。笑過之後說道:“大哥,二寶,還有各位兄弟對不起了,我多喝了幾杯,做出了失去理智的事情,還望弟兄們多多擔待和海涵。二寶,剛纔是我喝暈了頭了,都是自家兄弟,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這一回吧。”臭蛋說完話彎下腰去,雙手抱拳作揖的對着孫二寶說道。
“我怕是消受不起於大所長的這一拜啊,呵呵,我也是多喝了幾杯酒,說話也沒有走腦子,今天是志民的大喜之日,我也不該口無遮攔的亂講一氣,也望於大所長擔待一二。”孫二寶說道。
志民一見臭蛋的前倨後恭和孫二寶顧全大局的做法,心裡的怒氣也逐漸消弭了許多。他看到豹子好像也要說話,急忙對豹子使了一個眼色;站起身端起酒碗說道:“從現在開始,弟兄們只談兄弟之間的情誼,其它的一概不談。大家要是同意我說的話,就都端起酒,喝了這碗中酒。”
經過了剛纔劍拔弩張的場面,酒桌上的氣氛還是沉悶了許多。好在每個人都在努力的維持着一種平和快樂的心態。所以,直到酒宴結束,衆人一一告辭之後,志民才放下了一顆懸着的心。除了二狗又去忙裡忙外的找活兒去幹,孫二寶和豹子是最後告辭走的人。當臭蛋被一個他帶過來的;同警所的小警員攙扶着,腳步有些踉蹌的走出何家大門的時候,孫二寶說道:“志民,你的這個兄弟,爲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你要當心了,千萬不能做他的墊腳石。”
“剛纔要不是志民使了眼色,我真想捶他一頓。”豹子說道。
“你不怕他以後報復你啊?我是把他得罪透了。哈哈。”孫二寶說道。
“他算個鳥兒啊,我要是怕他報復,就不使勁兒捏他的手腕了。”豹子說道。
“臭蛋雖然做的過分了,有點小心眼兒,但我相信他的本質還是善良的。”志民說道。在他內心深處,還是對臭蛋有一絲幻想的。
來參加婚宴的人,大部分都已經走了,留下的幾乎都是何家遠路趕來的親屬,要在此歇息一夜,明日才能起早趕路。豹子在孫二寶的盛情邀請下,隨孫二寶去了縣城要多住幾日,能趕在正月十五前回家陪父母過元宵節就行了。送走了衆多的親朋好友以後,志民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他不經意的往門外一瞥,看到煙兒正在和那個老嫗在說話,她們的身邊停着一張馬爬犁,馬爬犁上端坐着一條大漢引起了志民的注意。雖然看到的是大漢的側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還是讓志民的心蹦了幾下。他剛要走過去,就見到老嫗已經坐上了馬爬犁,隨着一聲清脆的鞭梢響過,馬爬犁急速的遠離了他的視線,留下了一串蹄音和一個未解之謎,讓志民怔忡了許久。
“看什麼呢?傻乎乎的。”煙兒走近志民問道。
“趕爬犁的人,我好像在那見過呢?”志民說道。
“哈哈,你要是沒有見過就怪了。”煙兒笑着說道。
志民猛然如大夢初醒一般的說道:“王德彪,你們綹......”他停頓下來往四周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問道:“煙兒,他是王德彪吧?那麼這個老婦人是誰?”
“你真笨啊,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誰?”煙兒說道。
志民一拍自己的腦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我咋就沒想到到呢?他裝扮得也太像了。”
“沈叔是京戲的票友,老旦是他最拿手的。嘿嘿。”煙兒也笑着低聲說道。
“我就說嘛,你那裡突然冒出的這一門親戚?原來如此。”志民說道“他們不喬裝改扮一下,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麼多警察面前嗎?何況,這裡還有認識他們的人。”煙兒說的是瘋子和孫二寶。
午後的微風吹過後,散落在院子裡的酒香似乎又重新聚攏起來,直直的衝向了志民的鼻孔,把適才微醺的酒意又加厚了幾層,讓人忽然產生了一種怠倦之意;只想閉上眼睛,遨遊在周公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