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魁首啊六六六……”對面,有幾人勾肩搭背,酒氣熏天。
“我說老朱,聽說你家娘子又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其中一人步履蹣跚,差點撞上了心事重重的韓墨辰。
“去去去,別瞎說!什麼大胖小子,要真是個胖小子,我還能在這裡和你借酒消愁……”另一名穿着深藍長袍,身材微胖的男子不耐煩的揮揮手,“喝酒!喝酒!”
韓墨陽覺得他們說的有趣,不由停了腳步,回頭笑着瞧了他們一眼。
恰巧,那名姓朱的醉漢正提着酒罈向嘴裡猛灌,一個眼神瞅見韓墨陽的笑容,不禁大怒道:“他孃的,就連你這個小白臉也敢笑老子!”
他順手將酒罈丟了過去,幸而韓墨辰出手夠快,將韓墨陽拉到一旁,饒是如此,韓墨陽精工細作的寶藍長袍上,也被濺上了幾滴殘酒。
“喲!練家子啊!居然還會功夫!”醉漢酒氣熏天,周圍的幾個似乎也醉的不輕,不僅無人勸阻,反倒是全都附和着起鬨。
“你們!”陸武上前就要教訓他們。
“住手。”在戰場上,雷厲風行的韓墨辰,可是面對手無寸鐵琅京的百姓,卻難免優柔寡斷。
“是。”陸武退到一旁,但仍是緊緊盯着那幾名醉漢。
而一旁的韓墨陽,或許是看對方人多,居然少見的沒有生事。
“大哥,我們走吧。”韓墨辰不願在此僵持,開口對韓墨陽說道。
韓墨陽點了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那名醉漢,掉頭離去。
誰知,那名醉漢卻不依不饒了起來:“大哥?喂,兄弟倆出來跑江湖還穿的這麼漂亮?會不會口吞長劍,胸口碎石啊?”
“我碎你孃的大石!”韓墨陽忍無可忍,突然轉身,疾步走到醉漢面前,一個巴掌就扇的醉漢天旋地轉,一頭栽在了旁人的懷裡。
“哎呦!打起來了!”旁邊的幾名醉漢全都被烈酒燒紅了眼,一個個摩拳擦掌的就將韓墨陽三人圍了起來。
“大哥,”韓墨辰將韓墨陽護在自己身後,又低聲對陸武說道:“這些人不簡單,你護着大哥速速回府。”
憑着多年在戰場上的經驗,韓墨辰此時驚覺,眼前的一行人,根本就不是醉漢那麼簡單,每個都身負武功,有備而來!
這些年征戰沙場,樹敵無數。莫說是敵國時有奸細虎視眈眈,就連本朝那一衆貪官污吏之中,嫉妒韓墨辰功勳昭著,又憤恨他從不結黨隱私,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也怕是不在少數。
因此,韓墨辰平日一直低調行事,就是避免招致禍事,然而,最近因爲韓墨陽的歸來,還是過於大意了……
那幾名醉漢還在叫囂着,可是腳步卻漸漸逼近韓墨辰三人。
韓墨陽不明所以,擼起袖子從韓墨辰的背後走出,“幹什麼幹什麼!想打架是不是?來啊!”
其中兩名“醉漢”對視一眼,腳步搖擺着結伴晃了過來。
韓墨辰將韓墨陽迅速拉到身後,“大哥,你快走!”
“咱們韓府向來沒有孬種!”越是到了關鍵時刻,韓墨陽越是添亂。他幾步走到醉漢面前。
“看清楚了,這是陳國鼎鼎有名的韓大將軍!”韓墨陽回手指着將摺扇慢慢打開的韓墨辰說道。
韓墨辰臉色一變,他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韓墨陽還要如此大張聲勢。
那兩名“醉漢”,先是細細打量韓墨辰,又一同將視線集中在韓墨辰手中的摺扇上。
“韓大將軍?”其中一名“醉漢”打着酒嗝問另一個道,“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聽過沒有?”
“沒,倒是我家那隻公雞,好像叫什麼‘常勝將軍’!”他們二人一唱一和,引來鬨笑一片。
“我他孃的弄死你!”韓墨陽衝着其中一個提腳就踹了過去。
那人看起腳步虛浮,向後一個閃身,竟然就輕巧的躲了過去。“喲,常勝將軍發火了!”
他回頭嘻嘻哈哈的笑着,順手將酒罈子向後撇去,不偏不斜的就砸中了暴跳如雷的韓墨陽。
韓墨陽晃了幾晃,只覺頭皮發痛,他伸手在頭上摸了摸,手指黏膩,一行殷紅的血跡順着他的額頭流下。
“我……”他目眥欲裂,卻雙眼一翻,就這樣暈了過去。
後來,韓墨陽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睜開眼,就已經在韓府。
而韓墨辰看似也安然無恙,據說,那只是幾個酒醉挑釁鬥毆的醉漢,雙方剛要動手,就來了宵禁的侍衛。因此,韓墨陽將這功勞,理所應當的歸結爲自己。
將手中鑲金獸首瑪瑙杯牢牢的揣在懷裡,韓墨陽拍了拍韓墨辰的胳膊說道:“三弟,這次的事情,大哥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你瞧,這腦袋都差點讓人給砸開瓢了。”
韓墨辰皺眉道,“這次未能護大哥周全,是墨辰的過錯。”他輕輕拂下韓墨陽的手,“只是這鑲金獸首瑪瑙杯,大哥還是要還給墨辰纔是。”
“還?”韓墨陽推搡着韓墨辰來到門前,一把拉開門道:“是不是我這個韓家長子的身份也要還給你!”
院內,來往僕從衆多,不由的都向着他們兄弟二人的方向看來。
韓墨辰如寒星般的眸中浮現過一絲苦痛,堅毅的嘴角緊緊的抿着。他扶着胳膊,從韓墨陽的身旁擦身而過。
“大哥,就當是墨辰對不起你,這鑲金獸首瑪瑙杯,我要定了!”
說罷,他高聲換來小廝韓義,“看好大公子,沒我的命令,大公子不得出這院內半步!”
雖然韓墨辰排行老三,然而這韓府全憑他一己之力,自一盤散沙中又重新凝聚,屹立不倒。
因此,他的話,在韓府衆人眼裡,可謂說一不二。
當下韓義立即領命,“諾!”
“三弟……”韓墨陽站在門內,剛想出來拉住韓墨辰,卻被小廝韓義伸手攔住。
“大公子,將軍有令,不得踏出這院中半步。”
“我去他……”韓墨陽剛要口出惡言,可又想到無論如何,罵了韓墨辰的母親,對自己也全無半點好處。
“好,好,你叫他什麼?”韓墨陽看着韓墨辰遠去的背影,衝着韓義吼道,“將軍!好一個韓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