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走!”小黑雖已修煉爲妖,但是他看着面前臉色青白的胡十九,只覺得惑與爺爺口中這位“紅狐十九”,更爲可怖。,
“是。”胡十九側身看着慕容燁的墳冢,“我不能就這樣走。”
“可是,可是……”小黑被胡十九抓住手腕,動彈不得,然而,他不斷朝着某個方向看去,看上去十分焦躁,“她快來了!”
胡十九鬆開小黑的手腕:“你怕她?”
小黑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身爲妖物,卻害怕一個凡間女子。這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然而,或許是因爲小黑曾是慕容燁的黑蛇,又親眼看到過那施了咒術的毒藥。因此,在他的眼中,慕容明媚早已不是尋常人等。
“她是不是快要來了?”胡十九似乎嗅到了人類的氣息。
小黑慌亂點頭。
“好,”胡十九看了一眼慕容燁的墳冢,她站起身來,神態已恢復到之前的平靜,“你先將我隱身……”
然而,她話音未落,小黑卻是連連搖頭。
“小黑做不到……”他爲難的看着胡十九,從韓家軍營帶着胡十九進入密林,已經花費了他不少妖力,如今,他只能勉強將胡十九送回軍營,至於其他的,恐怕在短時間內,是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
這也是爲何他急於帶着胡十九離開此處的原因。
“既然如此……”胡十九看了一眼小黑,“你先走便是。”
“這怎麼能行!”小黑頓時急了。如果他將胡十九丟在這裡,別說對不起已故的主人慕容燁,若是有朝一日被老狐狸惑與知曉。也定會扒掉自己的蛇皮不可。
耳邊的腳步聲,愈發清晰。
胡十九壓低了聲音,對小黑說道:“要麼你快走,要麼就立刻變回原形!”
小黑先是一愣,誤以爲胡十九要將自己打回原形,然而,他卻看到胡十九閃身奔向一棵古樹之後。同時指着自己說道:“快!”
小黑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籠罩的那層青光,在此時已經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中。尤爲注目。
他忙應了一聲,只見青光頓熄,胡十九的袖中,突然一沉。
她點了點頭:“好!”
也許是感應到了那遠遠亮起的火把。袖中的黑蛇。竟然縮成一團,紋絲不動。
那明亮的火把,猶如一條蜿蜒的火龍。然而,卻在慕容燁的墳冢之前數米,胡十九聽到一名女子的聲音:“停下。”
空氣中,有松脂的氣味,還夾雜着一種,一種說不清的香氣。
胡十九躲在樹後。皺起了眉頭。
她看到,一位美婦手提琉璃燈盞。自那火龍般的隊伍中走出。
慕容明媚!
這是胡十九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她,同時,她身上那縷若有似無的香氣,卻讓胡十九有種莫名的熟悉……
慕容明媚提着琉璃燈,站在慕容燁的墳冢前,她的眉頭輕蹙,胡十九的心,就似乎停止了跳動,就連她袖中的黑蛇,也瑟縮了一下,再無動靜。
好在,慕容明媚似乎並未發現他們的蹤影,只是將琉璃燈輕放在地上,又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瓶子。
“你這孩子,總是說,姨母的酒,比不上那個小酒師釀的……”
她拔開酒塞,將瓶中酒緩緩倒在地上,胡十九這才發現,在燈火的映照下,如此近距離的看去。慕容明媚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碎的皺紋,原來這世上再美的女子,終究難逃歲月的風霜。
當酒瓶中最後一滴酒融入泥土之中,慕容明媚深深的凝視着慕容燁的墳冢,那神情帶有幾分悽楚,又有着絲絲寬慰。似乎,就像是自己心愛的孩子,飲下了她親手所釀的酒水。
華美的衣袍沾上了黃土,她卻毫不吝惜的俯下身去,爲慕容燁的墳冢上,添上一把新土。
“既然這是你最後的請求,姨母,自當如你所願。”她又將之前胡十九所釀“故鄉”的瓶子拿起,仔細的擦拭乾淨,放在墳冢正前方輕嘆道,“你既然不肯回大燕,不過爲的就是葬在這裡,能離那個酒師近些罷了……”
慕容燁!
樹後的胡十九望着那孤零零的墳冢,她的手,緊緊的扶着樹幹,似乎隨時都會衝出去般的……
小黑在她的袖中察覺到異樣,忙是輕輕動了一下。胡十九隻聽到有個聲音似乎從心中傳來:“當心有詐。”
她猛然驚醒,如果方纔自己忍不住衝出去,那麼……
她點點頭,同時輕輕點了點袖子。感謝小黑用妖術密語來提醒自己。
慕容明媚的視線,似乎無意識的掃過胡十九藏身的大樹。
她的神色,微微一凝。但很快恢復如常。
此時,或許是她在這森冷的林中呆的太久,胡十九看到慕容明媚自墳前起身之時,竟是腳下不穩,向前晃了一下。
“小心!”
她身後的隊伍中,居然立刻飛奔出一人,伸手攙扶住慕容明媚。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那人臉上,在空曠的森林中顯得尤爲刺耳。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碰我!”
看得出,慕容明媚是真動了氣,她華貴的衣衫捲起慕容燁墳前的瓶子,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然而,就是這聲脆響,讓本是盛怒之下的慕容明媚回過神般的,慌忙看向腳下。
那胡十九親手所釀的“故鄉”,被方纔慕容明媚的裙襬一帶,此時歪倒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你!”慕容明媚眼看着慕容燁最爲心愛之物,竟然被打碎在自己面前,她伸手奪過男子手中的火把,又猛地揪住對方的衣領,儼然沒有平日的雍容華貴,“你該死。”
簡單的三字,讓她說出來,即使身在樹後的胡十九,也能感到那森森的冷意。
而她面前的男子,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自己本以爲在這個大燕國的女皇心力憔悴之時,可以趁虛而入的獻上“無微不至”的關懷。
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她不僅是名女子,更是大燕國唯一的女皇。而她的一聲令下,就可以隨時斷送自己的性命!
男人慌了,他看着比自己低了一頭,猶如厲鬼惡煞的女子,哆嗦着說道:“女皇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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