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動盪,大地龜裂,寶鼎內的乾坤搖搖欲墜,幾欲崩潰。
氣浪席捲天地,將陸壓刮飛了數丈不止。鴻鈞亦是噔噔倒退數步,臉色刷白,踉蹌着險些跌倒,反倒看似柔弱的朱雀,卻沒有絲毫損傷,憑風傲立,衣袂飄飄。
“四象之道,南陽聖火,你居然是四聖獸,南方之神。”鴻鈞駭然,身軀劇顫。
縱使四聖獸早已落寞,但往昔風采,依舊飄蕩於歲月長河中,震鑠古今。
“不論我是誰,你都得死。”
朱雀語氣風輕雲淡,一句話定了鴻鈞分身的生死。
她就像是主宰,掌控一切,縱使掌控天道法則的鴻鈞分身,也無力反抗。
厚重玄龜甲,在一陣咔咔聲響後,終於分解成真氣,流回體內。陸壓運轉起風帝術,瞬移跳躍,來到朱雀身旁,與其並立虛空。
風帝術,發揮到極致,幾可瞬息移動,爲速度之最,並且施展極爲快捷、方便,消耗真氣靈力最爲稀少,遠非一般的駕雲可以比擬。
只需一絲真氣,便能虛立空中,風雲相從。
四聖獸白虎的絕技,叱吒風雲的風之帝王。
“無數紀元之前,易宗統領諸天萬界,掌握亙古乾坤,成爲宇寰宇至高門派。但易宗氣數耗盡,終淪落到滅門。而今朱雀重現,輔佐少年,莫非欲死灰復燃?”鴻鈞滿面忌憚,憤憤道。
“你知道的太多了。”
朱雀冷笑,纖纖素指朝天伸展,登時風雲變幻,玄霄似是浴血流紅,騰起赤炎聖火,化生出萬千氣旋。她睥睨六合八荒,要焚燒天地寰宇。
無數只浴火鳳凰,自氣旋飛出,鳳舞臨世。
“鳳求凰,蒼炎一殺,聖火真靈的至高絕技。只可惜這滅殺寰宇的絕技,此時竟如此蒼白無力。易宗已成雲煙,諸天萬界也發生了重大變化,縱使周紹重現,也無法重現易宗輝煌。乾坤鼎另成乾坤,先天之氣浩蕩,關係到日後的一個大造化,即便絕聖自爆,也不能讓你們輕易得逞。這浩瀚洪荒,我爲天道,萬靈以我爲尊,鴻鈞不朽,天道永生。”
鴻鈞面目猙獰,神如鬼魅,他嘶聲戾嚎,身軀驟然化成一團清氣,急劇壓縮成一顆圓球。而在氣體內部,竟有一顆“妙”字閃爍着熠熠青輝。
衆妙之妙。
六合八荒的先天之氣、無窮靈力,全都涌向清氣,匯聚一處,如百川歸海,凝聚在了“妙”字之上。
衆妙之妙、道祖分身的絕聖棄智,足以滅殺萬物。
剎那間,溫度驟然升高,如熾烈火爐,將陸壓灼燒的滿頭大汗,他正欲運起法訣,抵抗烈火,忽見漫天鳳影影疾化風,馳騁玄霄,竟成焚天之勢,將玄黃天地全部引燃。
鼎立乾坤,頃刻變幻成了一處煉獄火海。
忽然,自遙遠天際傳來了一陣梵音歌唱,猶如天籟嫋嫋,沁人心脾,令人如置夢幻。歌曰:
“東有鳳來儀,譜曲鳳求凰。
天地同連理,比翼齊雙飛。
四海同翱翔,願言攜手將。
配德何日見,使我沉淪亡。”
清泠之音婉轉悠揚,傳遍六合八荒,一時間天地動盪,百鳳來朝,無數只鳳影匯聚融合,竟化成了一隻百丈凰鳥,雙翼齊張,絢麗多彩。
呼——
朱雀身上亦是騰起萬丈火光,通貫天地,轉眼現出本體鳳形,一飛沖天。
一鳳一凰,交相呼應,翩翩起舞,美豔絕倫。
“鳳凰之影,聖火真靈……”
陸壓喃喃嘆道。
無論是玄龜甲、風帝術,還是鳳求凰,都是可以與天道法則相媲美的遠古奇術。
四聖獸之威,動輒驚天動地,滅殺寰宇。
嘭——
鴻鈞分身幻化的“妙”字終於凝聚到極限,轟然爆裂,席捲一圈氣浪,如滅世狂潮,所到之處,空間崩碎,時間紊亂,氣息翻滾顫慄,萬物分崩離析,天地坍塌,竟重歸混沌。
縱使混沌青蓮幻化的先天至寶,竟也無法抵禦這股滅世氣浪,內世界被轟隆震碎。
天地俱寂,萬物重演,全都歸於混元一氣。
“草尼瑪,死了也要毀掉乾坤鼎!”
力量霸絕,絕非陸壓可以抵抗,他只得再次凝聚出玄龜甲,並且施展出木皇術,在身前佈置成數十排青木,用以緩衝氣浪。
鴻鈞分身的毀滅一擊,可以使時空崩碎、復歸混元,陸壓沒有把握可以完全抵擋。
氣浪摧枯拉朽,瞬間擊碎了重重青木,向着龜甲拍來。
“真靈嘆息,萬物慈悲。聖火所到之處,生機盎然,共譜天地連理,長久永生。以聖火真靈之名,撫天地罹難、世事蒼茫,諸天萬界,亙古洪荒,皆以聖靈爲尊,永垂不朽……”
忽然之間,長歌飄落,渺渺如煙,震盪乾坤竟瞬間平息,如天光破雲,崩碎鏘然停止。
滅絕天地的無形氣浪,竟在清婉歌聲中煙消雲散,悄然無痕。
聖人之力,反手毀滅天地,覆手復立乾坤。
玄黃天地平息,裂痕合攏,虛空聚集,破敗的乾坤竟在一首歌曲中復歸平寂。
天地泰然,乾坤鼎盛。
“朱雀美得冒泡,居然還會唱歌。以後閒着沒事,就讓她給我哼幾曲兒聽聽吧。”
陸壓雖然很想飛上去與朱雀共舞,奈何龜甲實在太重,他沒有辦法,只得先將龜甲褪去。
朱雀撤去古術“鳳求凰”,再化成人形狀,落在陸壓身旁,說道:“鴻鈞氣息被徹底誅殺,沒有一絲逃脫。縱使鴻鈞法力通天,也感知不到這裡的情況。鴻鈞修煉了衆妙之門,分身也有了衆妙之門的氣息,險些讓他毀去了乾坤鼎。”
“鳳求凰”消耗了她極大的力量,使得她額頭細汗涔涔,臉色也有些憔悴。
“奪得乾坤鼎,就相當於躲去了日後的一個大造化,成聖機會。”陸壓努力了良久,總算將龜甲再次收回了體內,這才舒了口氣,笑道:“沒想到連鴻鈞這麼厲害的聖人分身,都能被姐姐輕易殺掉。以後這洪荒,豈不是可以橫着走了。”
朱雀咬着下嘴脣,眉頭也擰成了一團。她忽然屈膝下蹲,竟跪倒在地,說道:“朱雀無能,使易主犯險,請易主責罰。”
“幹嘛又跪?”陸壓一愣,兩步跨前,伸手欲扶朱雀,說道:“若沒有姐姐,只怕我早就被鴻鈞分身滅殺,你又有何過錯?”
人好,身材好,聲音也好,就是有點呆,死腦筋。
“歷經億萬年,無數紀元,四聖獸的實力被衆妙之門剝削,削減萬倍。若非如此,朱雀必定追隨易主打回諸天萬界。讓易主以身犯險,是四聖使之過,朱雀之過。”朱雀固執的掙開了陸壓攙扶,跪地不起。
“這叫患難與共,不是過失。姐姐先起來吧,你這樣子,我總感覺不舒服。”雙手搭在柔弱無骨的玉臂香肩,令陸壓心神一蕩,不由低頭多看了兩眼朱雀胸脯。
“謝易主。”朱雀耷拉着秀首,面頰微粉,起身後立即退了兩步,無聲掙開陸壓的圈抱。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拉拉小手,四回親嘴摟抱,五回就能上牀共歌了,陸壓也不急着佔朱雀的便宜,說道:“若把你帶到一個火焰熾烈的地方,能夠助你恢復實力?”
“越熱的地方,越有利。但朱雀消耗的力量實在是太多,非一朝一夕所能恢復。”朱雀恭敬道。
“先委屈姐姐在山河社稷圖中呆上片刻,待日後空閒,便帶姐姐前往太陽星。”
陸壓說罷,展開了山河社稷圖。朱雀道聲謝,便身化流光,融了進去。
“鴻鈞,你明裡害我,暗地害我,現在又整一個分身藏在乾坤鼎中害我。待老子日搶了你聖人之師的頭銜,成就大能,看你如何猖狂。”
陸壓收回社稷圖,罵咧一聲,飛出了乾坤鼎。
腳尖落地,還未站穩身子,他就注意到房間裡已經圍上了數人。
他們盡皆面色焦急,如同熱火鍋上的螞蟻。
“道君總算安然無恙,”伏羲忙走了過來,關切道:“方纔道君房間動盪,我急忙趕來,便見道君房中的這口大鼎火光閃爍,急劇顫抖,眼看就要崩潰。此時見到道君安然,便放心多了。”
女媧蹙眉,在乾坤鼎另一旁悄然站立,不言不語。
“沒事,剛纔我躲到這口大鼎裡面睡覺去了,可能打呼嚕了吧。”陸壓打着哈哈道。
朱雀與鴻鈞分身的爭鬥,力量洞穿乾坤鼎的內世界,險些將其毀去,造出了巨大動靜。
“乾坤鼎也是由混沌青蓮幻化,爲十大先天至寶之一,原來也在道君手中。”女媧輕啓粉脣,淡淡說道。
她身着一襲白裙,亭亭玉立,就像一朵皎潔白雲,不染風塵。
“道祖送的。”陸壓胡謅道。
成聖之路被鴻鈞斬斷,無法通往混元無極,只能另闢蹊徑,或者造人,或者立教,或者教化聖人。
“道君,伏羲還有一事相請,”伏羲忙躬身作揖,說道:“現在東皇太一已經領兵十萬,將成紀重重包圍,眼看着就要攻打進來,十萬火急。成紀危在旦夕,還望道君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