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被女媧“拋棄”,大多由於伏羲,使得她牽掛。陸壓心念想着該如何將伏羲比下去,便踩着太極圖,慢騰騰向北飛去,又過了大半日,總算見着了成紀古城。
成紀古城拔地平原,矗立天地,壯大恢弘。
城牆高達數十丈,由一塊塊黝黑精鐵堆砌而成,成扇形,交織成整座圍城,猶如鐵桶。
牆壁上雕刻些生澀符號,龍飛鳳舞,像是加持的一些怪異符文密咒,波動着靈力。
古城周圍水豐草茂,遊弋着些肥兔野鹿、白羊山豬,見着陸壓降落下來,拔腿跑開,一抹煙兒鑽進了圍城裡,消失不見。
“這成紀古城四周皆是用八卦佈防,兩兩八卦衍生爻卦,變幻萬千,可以起到禁錮、迷惑敵人的效果。不過我好歹也瞭解些周易八卦,對這也不算太陌生,應該可以穿過八卦陣,進入成紀古城的內部。若破去了伏羲引以爲傲的八卦陣,女媧姐姐必然要對我刮目相看。”
陸壓輕笑,向八卦陣快步走去。
在前生,吹捧占筮周易、太極八卦的大多是些算命卜卦、糊弄世人的傢伙,想要將命理與占筮聯繫在一處,爲占筮提供理論依據。但這占筮一事本就荒唐,只能作爲心理暗示,強行與命運聯繫在一起着實可笑。
太極八卦屬氣變、陰陽,其實也並沒有太多玄妙藏在其中,無外乎“變易”、“簡易”、“不易”三個層面。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以兩兩之數代衍宇宙萬物。
八卦,乾坤、艮兌、震巽、坎離,融於天地,便爲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搏、水火不相射,爲八卦六十四爻中變之不變。八卦生於太極陰陽,萬變不離陰陽,這也是陸壓破開八卦陣的自信來源。
八卦雖可衍化六十四爻,裂變成無數卦象,但無論如何,都在依循着陰陽二氣,兇險總與生機相對。“元、亨、利、貞、吉、兇、悔、吝、無、咎”,這八卦中的兇吉卦象,往往都“禍福相依”,可靈活變通,生到極處便是死,禍到深處福緣來,吉凶相明,剛柔相濟。
陸壓雖瞭解八卦變化之本,但對於於繁雜臃腫的“卦辭”、“爻辭”沒有過涉獵,畢竟那些都過於“古”,生澀難懂。不過他從道德手中搶來了太極圖,可以主導天地陰陽二氣,天地間的陰陽變化都不能出其右,是以這八卦陣在太極面前,也不過是從屬罷了,陰陽定而八卦止,天地定而八卦成。
方纔入陣,巨石切成的弧形圍牆便快速移動,轟鳴中竟拔地撐起了一間石屋,將他困在了中央。只留有兩扇扇石門,可以通往前方。
“既然是君子之鬥,我便不毀你的陣。只待把八卦陣給破了,看你有何底氣再和我搶女媧姐姐。”
八卦圖,以乾上坤下、離左坎右爲向,左右兩側八卦裂變皆爲上陽下陰。不過他剛剛入陣,尚不知由所入何門,無法找出規律,沉思了片刻,只得走向右側出口。
尋常破陣,須得胸中熟記六十四卦象,並根據變化給自己定位,然後再根據八卦圖找出一條吉路。但他對八卦圖的認知不過是半吊子,哪裡能記住諸多卦象,只得找這種取巧的辦法。
八卦通向太極,共有六重關卡,分別爲六十四卦、三十二變、十六裂分、八卦、四象、兩儀,如此這樣成功的辦法機率也不到一成,畢竟八卦的生衍過於浩瀚無窮。
陸壓順着這種方法,走了還沒有盞茶功夫,忽覺眼前光線一亮,竟走出了八卦陣。但待他定眼一看,卻見這裡仍舊是成紀古城的外圍。
他繞了九曲十八彎,又被八卦陣送了出來,頓時臉面燥熱,望着成紀古城,哼哼道:“狗屁的君子之鬥,這八卦陣雖然變化多端,但老子掌有太極圖,待我定了陰陽二氣,八卦圖便無法再做變化,一樣可以進去。”
說罷,陸壓拂袖猛揮,太極圖呼嘯飛出,化作一團天光籠罩在成紀上空,投射出澎湃雄渾的陰陽之氣。八卦陣的轟鳴震動立時停止,其內陰陽二氣的分佈也即刻呈現在了陸壓腦海。
“八卦再牛掰,也是由太極衍化,這就是‘兒子再厲害,一樣怕老子’的道理。”
陸壓風騷一笑,拍拍屁股走進了八卦陣。
他對陣中的陰陽二氣了如指掌,很快便找着了“乾”、“坤”、“坎”、“離”這四個關鍵方位,並且從乾門入,彎彎曲曲的繞了數里路,總算來到了古城內部。
“這是誰,居然能夠通過八卦陣,快快稟報羲皇。”
“他沒有爪子,也沒有獠牙,應該不是妖獸吧,就像是羊仙、鹿仙那種仙靈?”
“我看他八成也是來投靠羲皇的,畢竟現在洪荒戰禍紛爭,時局動盪,有一處棲身之所也不容易。”
“他身上那件衣服,無風自動、靈力流轉,是一件寶貝,他肯定是位道行高深的仙靈。”
“小夥子,你來成紀也就對了,這個地方沒有戰火,最適合生活了。”
陸壓方纔走出八卦陣,便有一圈身影將他圍住,對他指指點點,呵呵笑語。他們多半人形,氣息溫和,額頭都生長着些羊角、鹿茸、犀角之類的動物特徵,是一羣修煉成仙的妖獸仙靈。
“我是來找伏羲的。”陸壓說道。
這些仙靈,大多老弱病殘,目光和善,沒有分毫殺戮。
“原來是找羲皇的,那你隨我來吧。”
一位手拄柺杖、年邁滄桑的老者對陸壓說了句話,繼而蹣跚着腳步轉身離去。
陸壓忙收回太極圖,隨在老者身後。
成紀古城佔地數百畝,四周由雄偉高大的八卦陣圍攏,安靜祥和,不僅有綠茵草地、茂密叢林,也有簡陋的木棚、洞穴、草窩和篝火堆,顯然這些生靈已經在這裡平靜祥和的生活了許久。
在成紀中央,坐落着一座小山包,其上建造着一座恢弘宮殿,由碧綠玉石堆砌而成,金磚玉瓦,燦煌騰輝。宮殿玉柱騰龍飛鳳,地面隨處可見八卦圖,簡樸莊重中不失奢華。
“羲皇平素在大殿鑽研八卦,老身便不進去了,你有事與羲皇說吧。他性子很好,我們都是在他的福廕下,才能夠頤養天年。”
老者恭敬的對宮殿拜了一拜,這才又蹣跚着離去。
“伏羲是蛇妖,女媧姐姐也是蛇妖,總不能我也得變成蛇妖,才能夠與伏羲競爭吧?”
不知爲何,陸壓腦海突然浮現了這麼個古怪想法,不由苦笑,邁步走進了大殿。
大殿空蕩無物,只有寥寥數根石柱撐立。地面上畫着一面巨大八卦,女媧與伏羲皆坐在八卦的乾坤兩位,皺眉沉思。
他們沉浸在了八卦裡,並沒有注意到陸壓的到來。
“陸壓前來拜謁羲皇。”陸壓對着伏羲彎身作揖,恭敬道。
“你怎麼又跟來了!”女媧醒神,發覺是陸壓到來時,柳眉隨即一豎,叱呼道。
彷彿,她與陸壓,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
“我來找羲皇,你激動個什麼勁。”陸壓嘟囔了句,走到伏羲身旁,坐在了八卦的離位。
“陸壓……道君能夠隨意破開八卦,已窺天道有常,這般道行在洪荒中亦是屈指可數。恕伏羲見識淺薄,怎未聽聞道君尊號?”伏羲坐在地上,也向陸壓還拜。
伏羲與陸壓盡皆是準聖修爲,並無尊卑高下之分。
“本道君在崑崙山潛修十個元會,並未出世,以至於洪荒中沒有了我的傳說。不過,我近來修煉有成,又見成紀祥和,不似洪荒鏘然殺伐,是以來此看看。”
陸壓拗着口,挺直了腰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女媧就在斜對面,他可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了伏羲,儘管裝腔作勢很彆扭。
“道君來到成紀古城,有何指教?”伏羲再問。
“我曾在崑崙仙山參悟兩儀八卦之道,聽聞羲皇擅長八卦之變,特來向羲皇請教。”陸壓胡謅道。
女媧不樂意了,柳葉眉擰成一團,嗔惱道:“你不要理會他,他心中根本就沒有生靈萬物,連最起碼的‘齊物’都不懂,根本就不配參悟天道。與他論道,無異於對牛彈琴。”
“閉門造車,永遠也不能窺得大道,掌握成聖天機。道君既然肯來論道,理應歡迎。”伏羲對女媧教道。
“就是就是,這大道嘛,肯定是天下共主之大道,閉門造車要不得滴。”陸壓打着腔、拉着話音,也訓斥女媧道。
“哼!”女媧憤憤不平,執拗過秀首,兀自鬱悶。
“道君既能破開八卦陣、入得古城,說明道君對八卦已瞭如指掌。八卦變化浩瀚,變與不變之間,能演繹世事蒼茫。道君胸中有卦,想必已窺八卦精髓,還請道君賜教。”
伏羲拜問。
“其實也談不上什麼賜教,只因我先前曾見識過河圖洛書,是以對八卦見解頗深。”陸壓找足了存在感,眉開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