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昏黃,黃土遮住了太陽,天地間唯有一尊萬丈神軀屹立,神人,人身蛇尾,背後七手,胸前兩手,她兩手握騰蛇,對着一個方向喊出了那個震動整個洪荒的‘巫’。
一個字卻沉重的令她無法呼吸,一字出口她已是淚流滿面,她回首看向那天地之心,看向那根頂天立地的脊樑,看着他,能給她勇氣,給她力量,她擡頭看天,復又低頭看地。
她嘆息了一聲,這一聲飽含着對着天地衆生濃濃的感情,神人目光變得堅定,她開口言道:“天道在上,地道在上,衆生在上,今有巫族盤古后土氏感天道不全,地道有缺,衆生死後魂無所歸,今願效仿父神以身化輪迴之地,補全地道,望天地衆生共助之!”
轟隆!
天雷轟鳴,天應之。
轟隆!
大地震動,地應之。
三十三天外紫霄宮中,正在宣講大道的紫袍老者眼睛突然睜開,他眼中有天道運轉法則交織,忽之,一切歸於無極化爲混沌,唯有一抹無奈複雜化之不去,他起身對着后土所在一禮:“后土娘娘慈悲。”
老者座下第四個蒲團上的宮裝女子起身,她淡淡的看了老者一眼,對着神人方向稽首一禮:“后土娘娘慈悲。”
天道聖人應之。
紫霄宮中衆人隨之起身,以第一尊蒲團上的白首白髯老者爲首轉身看向屹立天地間的神人,衆人齊齊稽首:“后土娘娘慈悲。”
西方祖脈初始之地西崑崙神山之上,一衣着樸素的婦人既佩服又傷感的稽首一禮:“后土娘娘慈悲。”
一樸素道觀之中,天地二字之前,一長髯道人淡淡一笑,稽首道:“后土娘娘慈悲。”
天庭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兩位雍容華貴的美貌婦人,一個冷笑,一個面無表情,兩人起身稽首:“后土娘娘慈悲。”
骷髏山白骨洞前,嫦娥眉頭微微一蹙,接着展顏大笑:“后土好大的氣魄,嫦娥不及,天地衆生又有何人能及?”
石磯疑惑的看了嫦娥一眼,卻並未多問,她跟着嫦娥對着后土稽首:“娘娘慈悲。”
“后土娘娘慈悲!”
“娘娘慈悲!”
“嗚嗚嗚嗚~”
“吼吼吼吼~”
“嗷嗷嗷嗷~”
天地間衆生皆應之。
后土微笑,她頭接天之力,尾連地之力,前後九手分接天地衆生之力。
大地轟然裂開,一座玄黃神壇從深不見底九幽之地升起,后土邁步踏上神壇。
“姐姐不要!”
一驚吼從天邊傳來,一黑衣女子,一步千丈,十步邁出已是萬丈真身,女子非是人面,面目猙獰,她全身長滿骨刺,一頭白髮,頭頂風雨怒吼發聲,正是雨之祖巫玄冥。
又見一黃臉漢子大聲制止:“后土妹子,萬萬不可!”一瞬萬丈,形若黃囊,面如赤丹,六足四翼,混沌而無面,他劃破空間疾飛而來,正是空間速度之祖巫帝江。
“后土,你忘了自己是祖巫了嗎?”一巫怒叱,他青若翠竹,鳥身人面,足乘兩龍,正是東方木之祖巫。
“巫!”一獸頭人身祖巫,他身披紅鱗,耳穿火蛇,腳踏火龍,正是南方火之祖巫祝融。
“巫!”一人面虎身祖巫,他身披金鱗,腳生雙翼,左耳穿蛇,足乘兩龍,西方金之祖巫蓐收。
“巫!”一蟒頭人身祖巫,他身披黑鱗,腳踏黑龍,手纏青莽,正是北方水之祖巫共工。
“巫!”一嘴裡銜蛇,手中握蛇,虎頭人身,四蹄足,長手肘,雷之祖巫。
“巫!”一人面蛇身,全身赤紅,正是時間之祖巫燭九陰。
“巫!”八首人面,虎身十尾,風之祖巫天吳。
“巫!”人面鳥身,耳掛青蛇,手拿紅蛇,電之祖巫翕茲。
“巫!”人面獸身,雙耳似犬,耳掛青蛇,天氣之祖巫奢比屍。
八千丈的高大俊偉男子紅着眼睛大步奔跑,他朝着神人悲聲大吼:“娘娘,你要捨棄我們嗎?”
七千丈的雄偉男子揹着大斧奔跑大叫:“后土祖巫,回家!”
五千丈的虯髯男子拄着桃木杖赤腳奔跑:“后土祖巫,祖巫,回家!”
五千丈的紅衣女子哭泣嘶吼:“娘娘,回家!”
四千丈的黑衣女子頂着大雨呼喚后土祖巫。
四千丈的灰衣男子揹着風袋大聲呼喚。
四千丈的麻衣老者大吼大叫。
三千丈的少年雙目含淚祈求后土。
三千丈的少女嗚嗚哭泣。
三位千丈大巫嗚咽呼喚。
巫族千萬小巫地巫天巫無不在嘶聲呼喚:“后土祖巫,回家。”
一時,天地之間皆是悲吼呼喚,后土站在神壇之上,熱淚滾滾,她也捨不得,捨不得這些兄弟姐妹,捨不得這些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她知道巫族的孩子都把她當母親,她是祖巫中最慈愛的女性,她深愛着巫族所有的孩子,血濃於水,她們都流着同樣的血,盤古的血。
可她不化輪迴,天地衆生何歸,她不化輪迴,巫族兒郎何歸,后土對着衆巫含淚一笑:“后土今日捨去此身,不復爲巫,是后土負了巫,負了你們,忘了我吧,忘了后土。”
六道輪迴開闢歸於九地之下,天降無量功德,六道輪迴運轉,無盡幽魂按各自的靈智被吸入了輪迴之中,有白衣女子無聲無息踏出輪迴,她擡頭看天,幽幽一嘆,走出了輪迴地,她一人赤足,一步一步踏遍九幽之地,回到原點,又嘆息一聲,留下一篇后土度人經,飄然而去,從此不知所蹤。
石磯獨自一人站在白骨洞前,看着那悲傷怒吼的高大身影,心裡同樣難過,他失去了母親,他很難過,嫦娥姐姐已經趕過去了,有她陪伴,悲傷總會過去的。
巫族失去了一位至關重要的祖巫,那個總是溫柔的關心着所有人後土。
紫霄宮中,紫袍老者輕輕嘆息一聲:“六道輪迴,地道全了,天道也該合了,后土道友,你我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