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兩年匆匆而過。
“小……小……小……”
石磯接近三百丈的兇獸之體一圈一圈變小,從起初的一寸一寸,到如今的瞬息百丈,兩年光陰流轉,在這兩年,石磯餓了吃,吃了長,不知不覺又長了一百六十丈,三百丈擎天真身已經與黃龍真身接近。
巨人在衆人眼裡縮小,兩百丈、一百丈、五十丈、十丈、兩丈、一丈……
“終於成了!”看到石磯恢復原有身高,黃龍揮了一把辛酸淚,兩年了,他終於熬出頭了,兩年間他都不知自己變大變小多少遍,日日變,夜夜變,他都快瘋了,現在聽到“變大、變小”,他都想吐,真是度日如年,太不容易了。
“黃龍道友,辛苦了!”石磯稽首道謝,她也沒想到自己參悟大小如意竟然用了兩年時間,比玉鼎整整多出一年零九個月,玉鼎三個月不到便做到了大小如意,她卻整整用了兩年時間,差距太大啊!
一灘爛泥般的黃龍有氣無力的對石磯打了個稽首,嘴角動了動,卻終是沒發出聲音,他很想抱怨幾句,可又不敢。
“恭喜道友打開如意之門!”
麻衣玉鼎,手持長劍,一身劍意激盪,他,目若寒星,眉若劍鋒,腰挺身直,即便稽首,依然有一種寧折不彎的剛毅氣質。
石磯暗讚一聲,好一個劍仙風采,她微微一笑,道:“該是貧道恭喜道友纔是,比起道友,貧道差遠了。”
“哈哈哈……”玉鼎也不矯情,他爽朗一笑,更顯得神采飛揚,對自己能先石磯一步悟透大小如意,玉鼎是很激動的,他有一種越過一座高山的感覺,石磯對他來說,一直都是一座只能仰望難以逾越的高山。
石磯笑了笑,並不介懷,對於青年的不羈,她更多的是讚賞,朋友之間本不需太拘束,況且她自己就是一個很隨性的人。
“嗡嗡嗡~~”
“啾啾~~”
“下雪了!”
石磯聞言擡頭,天空飄着朵朵雪花,她伸手接過數朵,朵朵純淨潔白,絲絲冰紋交織,囈語嘆息:“下雪啦!”
“哈哈哈……下雪啦!下雪啦!”玉鼎激動的將黃龍拉了起來,“到了!到了!”
“到……到……到了?”後知後覺的黃龍眼睛亮了,“你……你……你是說彼岸到了?”
“哈哈哈……三十二年了,咱們在海上漂了三十二年了!”說着說着玉鼎眼圈紅了,“三十二年風風雨雨,今天終於見到雪了。”
“是啊!終於見到雪了。”黃龍感慨不已,幾經風波,歷經艱險,終於要到了。
石磯看着一朵朵落在她手上又慢慢化去的雪花喃喃自語:“要到了,該來的……也要來了……”對別人來說風風雨雨的三十二年,對她而言卻是平靜無波極其安逸的三十二年。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西北海外等她的將是無盡的風浪,血雨腥風,她已經嗅到了,浮生偷來半日閒,偷來的終究不自己的,她身在劫中,躲是躲不過的。
石磯放下冰冷的手,慢慢閉上眼睛,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已是大雪紛飛,海面有了薄薄的寒冰層,耳邊傳來‘喀嚓……喀嚓……’之聲。
蒼舟前方六位海域領主破冰拉船,蒼舟四周二十多位空域域主保駕護航,蒼舟之上又堆起了靈煞果,石磯看過一個個埋頭拉舟的領主,又看過一個個警示四方的域主,她喉嚨動了一下。
石磯看了很久,她取出拇指大小的劫運之碗,毒液一般的劫運之水不足五分之一,她身上的劫運她的心裡有數,未登舟前她就已經不需藉助劫運之碗映照自己的劫運,玄關之中,元神右掌掌心有一方寸神鏡,無時無刻映照着她的劫運消長變化。
這是她研究劫運之碗五十年後,截取自身劫運以元神掌鏡凝成的劫運神鏡,她對巫婆婆以牙齒練成的劫運之碗一直都不放心,能不用,便不用,更何況她還有一重顧慮,一旦劫運之水過完,這劫運之碗沒了劫運之水,恐怕也就不是劫運之碗了。
劫運神鏡映照,石磯頭頂一片三尺大小的荷葉光影,荷葉中心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那是石磯太乙境的本命氣運,向外有一圈微暗的光影,是西北海兇獸王者的氣運,最外面是巫婆婆的巫族氣運。
一條尺許大小的黑蛇在不斷啃食她的氣運,黑蛇是她身上劫氣的顯化,八十多年從一隻米粒大小的蠶長成一條一尺大小的黑蛇,長了百倍不止,再有百年光景恐怕就化蛟了,劫氣以氣運爲食,除非天地大劫消散,這是一個不死不休永無止境的消耗,大劫不過,身死道消方爲終結,可謂死劫。
石磯走到船邊,翻轉小黑碗,一具千丈大鳥落水,石磯擡頭對各大域主說道:“帶回去分食。”
“大……大王!”衆域主驚慌失措的看着石磯。
“去吧,一起分食,不要爭搶!”石磯揮揮手。
“是!”
“謝大王!”
衆域主火熱的抓起千丈大鳥飛走了。
“辛苦了,這是給你們的!”石磯倒出一具千丈魚乾。
拉船的十多位領主齊齊匍匐在海面之上。
“去吧,一起分食!”
“是!”
“謝大王!”
領主拖着魚乾潛水而去。
都走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太靜了,恍然若失,一船大小都有些失神。
一片無煞空域籠罩着她,隔着一層紗,飄飄渺渺,好似世界彼端的一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