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陣在手，天下我有！’
風曦目光閃亮，信心滿滿。
‘此世，爲血戰大劫之世。’
‘諸神無道，暴虐不堪！’
‘屍山血海，註定會盈滿天地山河。’
‘這都是人道的血，是衆生的血！’
‘既然如此，便讓這些血，淌過誅仙劍陣，作爲祭祀，讓它展現最凌厲的鋒芒！’
‘人道的血，絕對不會白流……在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後，蒼生黎庶終將掀翻頭頂的三千座大山，獲得最大的獨立，還有解放！’
風曦握緊陣圖，與心底發下最莊重的誓言。
終有一日。
人道，要當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
“靈寶。”他看向靈寶天尊，“你的功績，我不會忘記，天地不會忘記，蒼生更不會忘記。”
“此借陣之功，截教日後當有大興之機，還望慎行。”
“啊？哈哈……那就先謝過陛下了！”靈寶天尊拱手笑道，“其實，我不過是盡了一點綿薄之力而已。”
“劍陣雖交付陛下，可真正的核心御使之法，都還需要陛下自己付出代價，從羅睺那裡交易。”
“而且最好，還是將羅睺給暫時釋放……他的先天毀滅大道，纔是最適合的輔助工具，助漲誅仙劍陣的威能。”
“可惜，如今羅睺道友身陷囹圄，被女媧殿下給煉製成了一口磨盤……”
“哈！”風曦大笑，“這些都不過是小事罷了。”
“小媧爲我胞妹……待我略施小計，取走她的磨盤，還不是輕而易舉？”
“也對。”靈寶天尊拍掌大樂，“如此，我便期待有朝一日，陛下會有的驚世操作，是如何去重整山河。”
“你們，會看到的。”風曦意味深長道。
而後，他話鋒一轉，“輪迴之事，便這麼敲定……還請各位好好配合我一次，共同給小媧一個驚喜。”
“我很好奇，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表情會有多麼的崩壞……想來，那一定很有趣。”
“順帶着，也讓她徹底明白——她哥，永遠是她哥！”
“正是此理！”
冥河魔祖、接引古佛、靈寶天尊，一時間齊聲大讚，對長幼尊卑的秩序十萬分贊同。
——年輕媧，整天想着造反上位，衝擊秩序，洗牌全局，這種衝勁，對既得利益的集團，實在太不友好了！
還是幫着，漲漲見識的好。
四位頂尖大能，互相對起了劇本，怎樣在女媧面前表現出明爭暗鬥，又怎樣在背地裡團結一致……真是爲女媧操碎了心。
上一刻，這頭的古佛，跟那邊的魔祖談好，將派遣得力干將，在修羅族中轉世走一遭，刷個身份，再在某年某月某日“叛變”，發下誓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於是，兩家順理成章的掐架，你扯我頭髮，我踹你襠下。
下一刻，那邊的魔祖，大笑着提議，如何做到一念爲佛，一念爲魔，怎樣引誘佛子佛孫墮落，成爲魔門中人，擔起毀滅洪荒的大任。
佛道的槓把子，魔道的董事長，你一言，我一句，談的是熱火朝天，聊的是喜笑顏開。
這卻是冷落了靈寶……這位實誠的孩子，從頭到尾插不上幾句話。
但，他有哥哥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靈寶聯絡上了自己的二哥——元始天尊，得以找來最靠譜的代打。
自己則是當起了傳聲筒，元始怎麼說，他就怎麼轉述，怎樣在地府中安家，演戲演的到位，把女媧安排的明明白白。
當所有劇本都對好，四位大神通者相視一笑。
“大計已成，只等女媧入局矣！”
風曦語氣平和，“還望諸位，不要掉了鏈子。”
“必然不會！”
三尊大能鄭重保證。
“那，便這麼說定了……回見！”
風曦朗聲道，在一片浩瀚垂下的人道洪流中，他身影逐漸淡去，直到最後消失無蹤。
而隨着開闢者的離去，這片隱秘時空不再穩定，一點一點的崩潰，歸於虛無。
靈寶、冥河、接引，三尊大能互相施禮，彼此間做最後的告別。
他們的身影，也在淡去。
只是……
當虛淡到某一個極限時，冥河魔祖突然止住這個過程，凝定身形，饒有興趣看着風曦曾經站立的位置，興致勃勃詢問隊友。
“喂……話說，你們覺得，我們這位陛下、這個氣運道主，他有沒有問題？”
“比如……是個贗品？”
這樣的疑問，瞬間戳中了其餘兩位五運道主的求知心。
一下子，他們都不走了，逆反歸途，並且還都出手，鎮壓、穩定這一方時空，讓它不再崩潰凋零。
一邊鎮壓，他們一邊很有精神的加入探討。
“你也這麼認爲嗎？跟我一樣誒！”接引古佛點了個贊，表示俺也一樣。
但，靈寶天尊卻不好了。
明明是三個人的戲，他卻不配擁有名字。
“真的嗎？真的嗎？不會吧！”
靈寶天尊很有幾分震撼，“冥河，你說話要講道理……亂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怎麼？你不相信？”冥河斜視他一眼，“是不敢相信，還是不想相信？”
“你說對了……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靈寶苦着臉，“我纔剛把誅仙劍陣交出去呢……你就給我來這麼一個晴天霹靂。”
“這換誰，誰也受不了啊！”
“況且……”靈寶爲自己找着理由，“看他這麼陰險……不，是如此智慧，如此手腕，除了太昊陛下，還能有誰呢？”
“天真的孩子啊！”接引古佛老神在在道，“你的段位太低了。”
“對你來說，超過十分的陰險水平，你就分辨不出高下了。”
“三十分的陰險，五十分的陰險，乃至於是一百分的陰險，在你看來都沒有多少區別。”
“如此，你又怎麼能洞察真僞呢？”
接引嘆息。
靈寶天尊聽罷，無言以對。
——這就是你們這羣人的層次嗎？
連陰險程度，都能給一個具體的數值來量化？
惹不起！
實在惹不起！
相對比之下，靈寶承認，是自己這方面的道行淺了。
於是，他孜孜不倦的求教，“這麼說來，這位‘氣運道主’，真實身份存疑，很可能不是太昊陛下親身演繹？”
“嗯。”接引把玩着一串念珠，點點頭，“曾經我沒覺得不對，可是在接觸的次數多了後，我個人察覺到一些不妥。”
“好歹當年，我也是跟伏羲有很長一段時光的同僚交情。”接引笑道，“對伏羲，我還算是瞭解的。”
“這‘氣運道主’，儘管跟伏羲他是真的很相像很相像，但我總感覺……他有點‘不純’。”
“具體形容，就彷彿是伏羲摻雜了些別的什東西麼，在最細微處有微妙的扭曲，同時也多了一點稚嫩，沒有伏羲的那種身經百戰。”
接引說到這，看向冥河魔祖，“冥河，你說是吧？”
“對！”冥河微笑，“昔日我爲洪荒最高審判者、裁決者，刑殺衆生，與太昊在公務上的交流還算多。”
“如今這‘氣運道主’，給我的感覺是有些嫩了點，與太昊有不少區別。”
兩位頂尖的大能，各抒己見，都在否決着氣運道主與太昊伏羲間的一體二面關係。
他們判斷——氣運道主有問題！
假貨一個！
“啊？！”靈寶天尊張大了嘴，“這……這還得了？”
“人都是假的，那我們的這些交易……不就全都做不得數了嗎？”
“還有，我的誅仙劍陣……”
想到這個，靈寶天尊的心態有些崩。
別人還好。
他可是下了大本錢的，誅仙劍陣都交出去了！
就像是購買期房，簽了預售合同，先砸下了大筆大筆的錢，還都是辛辛苦苦才賺來的血汗錢。
萬一……萬一！
萬一，那樓盤爛尾了，王八蛋地產商不是人，捲走3.5個億，帶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就是誅仙劍陣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比如說被鎮壓……
那，靈寶天尊上吊的心都有了！
鎮壓教派的大殺器，就這麼莫得了……截教還有的玩嗎？
天尊心態爆炸。
不活了！
這專騙老實人啊！
冷冰冰的世道，還有一點善良和閃光嗎？
“誒……放心！”
接引卻是勸起來，“沒有什麼大事的啦！”
“哪怕氣運道主不是伏羲，但兩者之間，也絕對有密切得恐怖的關聯。”這位古佛淡笑，“說到底，氣運大道……這天地間，曾經能運使掌控這條大道的，也不過就兩個存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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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創道的伏羲，這毋庸置疑有主權。”
“另一個是人道……氣運說到底是薅人道的羊毛，羊毛出在羊身上，人道因此也能鼓搗。”
“可人道無知無覺，只有潛意識，是衆生的本能匯聚，大可忽略不計。”
“所以很明顯了，就那麼一個伏羲，能折騰來去。”
“先前，我們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先入爲主，認爲氣運道主就是伏羲……後來方纔反應過來，發覺自己可能走入了思維誤區。”
“——伏羲可以把這條道給贈送出去，安排別人頂班！”
“但……這樣一來，跟掌握在伏羲自己手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冥河接話，笑着說道，“說到底，還是伏羲自己的心腹人手，是能全權代表他意志的……不然，也不會將這樣的重任託付。”
“從實際出發，氣運道主是不是伏羲，都無所謂。”
“因爲到頭來，氣運道主做的事情，最終解釋權都歸伏羲，他會兌現承諾。”
“這點上，我還是很相信太昊人品的。”
“而且啊……我還更願意跟這全新的氣運道主打交道呢。”接引意味深長道。
“呃，這又是爲什麼？”靈寶天尊拿出個筆記本，認真記下。
“好說話啊！”接引笑眯眯，“換作是太昊，這位已經盤古的大能，哪還會開那麼高的價碼？”
“又是輪迴，又是五老四御。”
“太昊最重公平，最維護公平，也因此很多時候都相當的公正。”
“他自己又是盤古，不需要賣誰的面子。”
“所以，他來開價，就不要想有太多的油水了。”
“新人卻不一樣，比較大方……先前我還以爲，伏羲難不成改了性子？”
“後來推測之下，想到這一種匪夷所思的可能，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纔開始懷疑，認爲氣運道主非伏羲，換了新人。”
“新人嘛，很多事好商量，終究是缺了經驗，討價還價上很吃虧。”
“於是乎，我就裝傻、裝瞎，當做渾然不覺，絕不戳穿，悶聲發大財。”
“果然。”
“新的氣運道主，他還是挺大方的。”
“幫他跑腿辦事，許諾下的利益挺驚人，我們能大賺一筆。”
接引坦誠，他一直在裝傻——眼瞅着有便宜可佔，又何必顯擺自己的聰明呢？
戳穿了“氣運道主”的僞裝，又有什麼好處？
氣運道主灰頭土臉，尷尬離去，所有的生意談崩了，這對他就好了？
不可能的。
甚至，還可能會得罪幕後大佬——太昊！
畢竟，氣運道主是誰，做的都是什麼事……要說伏羲在這上面沒有安排，誰信？
鬼都不信啊！
畢竟，氣運道主在坑女媧的事情上，可是相當的積極。
女媧這個時代以來，又一直在高舉反羲大旗，所有人都不瞎，都看得見。
如此特殊的關節，氣運道主還推動了坑媧聯盟的成立，並且積極策劃，完美符合伏羲的立場和利益——
坑媧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接引一瞅，再一琢磨，尋思了一下，於是決定——
我裝傻得了！
作爲一個明白人，有時候也需要難得糊塗。
能糊塗，也是一種本事，能在神仙打架的死局中苟得一命，做一個吃瓜的看客。
冥河這混魔道的，同樣如此。
“俺也一樣！”
魔祖笑道，“有的事情，只有意會，沒有言傳。”
“懂的都懂，不懂那就默認，總歸是一樣的結果。”
“可萬一……”靈寶深吸一口氣，“你們都說了，這不是太昊親自下場，而是有人代打。”
“代打的人，可能水平不錯，也可能操作感人。”
“萬一，不幸是後者……”
“那我們豈不是得血虧，賠的乾乾淨淨？”
“這就沒辦法了。”接引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我有賭的成分。”
“……”靈寶天尊說不出話來，已經快自閉了。
好傢伙。
這種話都說的出來……賭？
艹！
這還有天理嗎！
靈寶自閉去了。
就剩下接引和冥河，依舊在興致勃勃的猜測——
若是氣運道主非伏羲，那究竟會是何人頂替上去的？
“首先要考慮實力……別的都好說，實力上是很難僞裝的。”
“我看這處時空手段，實打實不摻水的太易道行。”
冥河摩挲下巴，“從這點上出發，嫌疑目標就很少了。”
“再考慮考慮，能被伏羲倚重，去對付女媧，且自信能掌握分寸，不會傷害女媧……”
“帝俊？不像。”
“蒼龍？不可能。”
“太一？這太離譜。”
“燭龍？似乎也不靠譜。”
“……”
冥河和接引數了一圈，愕然間發現——似乎沒一個能完美對上的？
要麼跟女媧關係不咋地。
要麼是陰謀陽謀操作不夠水準。
他們面面相覷。
“太昊陛下，果然還是那個了不得的人物……”接引感嘆，“竟然能鼓搗出這麼一個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棋子……”
“不過，無所謂了……終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一天。”
“到那時，我們就站在觀衆席上好好看着，看伏羲推出了哪一個秀兒，能去給女媧添堵，成爲攔路的劫難？”
“是極是極！”冥河大笑，“這可是一出時代大戲，需要好好保存的。”
“不管是女媧翻車，還是伏羲無力迴天……想想都讓我激動呢！”
……
風曦遠去了，從扭曲的時光中跳出，迴歸正常的秩序。
剎那是永恆，永恆也是剎那。
漫長的交談過程，在他的意願下，卻是連瞬息的時光都沒有走過。
一場“邪惡”的交易已然達成。
圍繞着女媧，一個“陰險”、“卑劣”的聯盟展開，請君入甕。
當然對此，風曦是不會承認他做了壞事的。若非環境不允許，他定然會再三強調——
輪迴融資計劃，是女媧自己琢磨出來的！
是她自己挖的坑，然後自己走進去，接着自己把自己給埋好，最後再自己把自己的墳頭給踩實了！
這能怪他風曦嗎？
顯然不能！
他風曦，依舊是女媧的忠心好臣子！
風某人繃住臉頰，一本正經，讓自己不會笑場，繼續耐心的聆聽女媧的神機妙算，是如何如何的縱橫捭闔，建設輪迴，奇兵突出，直破天庭！
媧皇指點江山，好不快意。
帝江和風曦低眉順眼，不時奉上贊言，讓女媧在膨脹的道路上一往無前。
直到最後。
女媧膨脹到極致，信心滿滿，化身成爲了堅定的行動黨。
“事不宜遲！”
她如此說道，“如今巫妖局勢緊張，大戰一觸即發，我當即刻行動，融資引援，建立輪迴。”
“好！”風曦鄭重點頭，“娘娘且自去，商談結盟事宜。”
“我這邊同時跟進，書寫儲君攝政詔書，順便爲后羿那頭主持一場曠世婚禮，把他給送到姮娥的閨房裡頭，捨身爲公，從而壓制東夷陣營因爲東華帝君身死導致的混亂，平定人心！”
“你做事，我放心。”女媧滿意點頭，“這裡，就交給你了！”
說着，她便一步邁出，天涯化咫尺，橫渡無量歲月天地，要逐一走過三處地方，敲定下融資的事情。
血海。
崑崙。
須彌山。
冥河。
靈寶。
接引佛。
“恭送娘娘！”風曦望着女媧的背影，非常狗腿且不捨的說着。
就彷彿女媧這一去，是在踏上一條不歸路，再難回頭。
甚至有朝一日，還會有莫大劫難，坑的女媧半身不遂，吐血不止，於媧皇宮、平心殿中悲憤長嘆，大喊——
悔不當初！
老孃怎麼就瞎了那雙眼？！
……
風曦的表現很到位，很忠誠的樣子，讓人無可挑剔。
哪怕是女媧走了，他也依舊恭敬尊重，絕不在背後說壞話。
只是，女媧離開了，帝江卻還在。
這位祖巫，哪怕是如今的風曦，也無法望穿他的深淺……不，或者說是能看穿，但他本能覺得，自己看穿的只是表面，若有若無的還有一層迷霧遮掩，難見真實。
很不簡單。
非常的不簡單。
這不？
在女媧走後，帝江幾句話的功夫，便險些讓風曦破防，好不容易纔勉強兜住。
“乾的不錯。”帝江祖巫誇獎道，“女媧有你這樣的大忠臣，他日可能做夢都會哭醒……不，口誤口誤，是笑醒，笑醒過來。”
“輪迴的事情，你合縱連橫的很可以，不過我個人看來，還有些能加強的地方。”
“帝江陛下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風曦一臉困惑，彷彿他是真的不明白，帝江究竟在說什麼。
“很好，就這樣，繼續保持。”帝江則是很讚許的頷首，示意風曦表演的不錯，並且很貼心的送上理由，“人道嘛，在品行這方面，還是頗有幾分可取之處的。”
“上限足夠高，下限足夠低。”
“高的時候，哪怕是神聖，也要爲人性的閃光讚歎有加。”
“低的時候，那恬不知恥的樣子，即使我等都汗顏。”
“如今形勢危難，節操什麼的便不要顧忌了，拿出最不要臉的手段，一切只爲勝利。”
帝江似乎什麼都懂，讓風曦額頭都在往外滲冷汗。
還好，帝江只是輕輕點了一句，就錯開了這個話題，在輪迴一事上打轉。
“往往會失去的東西，纔會被珍惜。”
“歷經磨難才收穫的成果，纔會被重視。”
“后土要是一帆風順的搭建起輪迴的班底，她又怎麼會有足夠的耐心和容忍呢？”
帝江笑吟吟的指點風曦，“所以在這上面，你還需要做一件事情——加碼！”
“飯，只有搶着吃的才香。”
“給后土找一個競爭對手，一個虎視眈眈遊離在外的敵人，足以勝過千言萬語，勝過一切平衡權術。”
“比如說，鴻鈞就很不錯。”
帝江漫談天地，哪怕提到道祖，都很從容淡定。
他是淡定了。
風曦卻不能淡定。
“帝江陛下，這不靠譜……吧？”
“誒！”帝江似有三分恨鐵不成鋼，“你這小傢伙，膽子忒小了！”
“要大一點！”
“既然做着最大風險的買賣，隨時隨地有死無葬身之地的可能，還那麼縮手縮腳幹什麼？”
“不要慫！就是幹！”
“畢竟都入了棋盤，你不坑別人，別人照樣會惦記你。”
“不趁着自己還是無名小輩的時候，趕緊做大局，挖深坑……等你有點名氣，別人開始研究你了，你以爲你還能有機會？”
“想打翻盤局，那就趁早埋伏筆！”
帝江諄諄教誨，讓風曦連連點頭。
說的有道理！
“像鴻鈞這種角色，如果可以，儘量讓他入局……不爲別的，就爲了給他找點事做。”帝江悠悠道，“別看他現在，被關回了紫霄宮。”
“這是束縛，卻也是加持。”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蹲在紫霄宮裡，有事沒有就研究局勢，而你們只盯着對面的人手，久而久之，自然便有了破綻，會被鴻鈞哪天跳出來，一招就拍死你。”
“所以，大膽一點！”
“拋出誘餌，主動丟出棄子，讓他把心思集中在一個光輝萬丈的身影上……這樣，你自己就能偷偷摸摸的做些小動作了。”
“女媧，便挺符合誘餌這個身份的。”
“你去找鴻鈞舉報，說女媧要立輪迴，如何如何雄心壯志，要先滅天庭，再滅紫霄……鴻鈞便有的忙了，會尋思着去怎樣進行破壞和干擾。”
“像是如聖位的牽制一般，再逼迫女媧戴上一層枷鎖，繼續削弱……有了輪迴，巫族的確勢大，可領袖被削，隱隱又還回去。且后土虛弱時期，正是你我奮發之時啊！”
風曦聽了，面如土色。
——帝江祖巫，這是好大的一個反賊啊！
第一時間，對女媧的忠心，讓他都想動手了。
不過認真想想，風曦忍住了。
這不是慫。
只是從心而已。
對，從心。
而既然不動手，便只好動嘴。
“舉報有風險誒……”風曦硬着頭皮說道，“況且，我還是女媧娘娘的心腹大臣，做這種事情，萬一被轉手賣了……”
“笨！”帝江搖頭，“平日裡你的聰明勁，哪去了？”
“明着不行，暗着借刀不可以嗎？”
“像是蒼龍……這刀不就挺不錯的！”
帝江冷笑着，隱隱間似乎磨了一下牙，瘮人的慌，“明明是蒼龍安排舉報的事情，跟你風曦有什麼關係？”
“至於怎麼把鍋扣到蒼的頭上？這倒是一個比較困難的問題。”
帝江祖巫話音意味深長，語氣太耐人尋味了。
“想騙鴻鈞，一般的手段絕對行不通，必須是要跟蒼龍有直接關係。”
“難！難！難！”
“該怎麼做，才能得到龍祖的一半本源，竊取龍族的一絲權柄，模糊真假虛實，對鴻鈞舉報？”
帝江瞄了風曦一眼，不緊不慢的繼續說着，“如果操作得當，還能再製造點小小的誤會。”
“那偷偷摸走了蒼龍半數本源的小東西，藉此跟天道討要一些名分大義，比如司掌風雷、雷雨，以及天下水仙、水神、河伯之屬，再有四季、中嶽、中土、黃河、江、漢、淮、濟之水……”
“虛名之封，想來鴻鈞會很大方。”
“但不知內情的蒼龍，在看到了這被鴻鈞加封、有天道站臺做背景的龍神後，會是怎樣的心情？會不會惡劣的想到是道祖滿腹壞水，暗中偷走了他半個龍身，爲他製造大道之爭？”
“這……關我們屁事！”
帝江冷笑。
風曦整個人都不好了。
很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風曦有生以來這麼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道行淺了，被更高明的大佬降維打擊，一手挑撥離間使的是出神入化，讓他望塵莫及。
“可這風險實在太大了，是在鋼絲上起舞。”
風曦很小聲很小聲的嗶嗶，“蒼龍和鴻鈞一旦坐下來冷靜交涉，我們會很麻煩的。”
“那就別讓他們坐下來，繼續追加上眼藥！”帝江嗤笑道，“徹底撕裂他們可能有的信任度，用最懷疑和敵視的目光望向彼此！”
“我知道，這很麻煩……但再麻煩，還能比某人所揹負的使命更麻煩嗎？”
“我承認，這種做法有賭的成分。”
“但小夥子……就你的那點手牌，那點籌碼。”
“你不賭一賭，你覺得你能有多少活路？”
“不要認爲，準備了一兩招殺手鐗，就真的能吃遍天。”
“誰還沒點壓箱底的王炸？”
帝江祖巫拍了拍風曦的肩膀，“計劃，是永遠趕不上變化的。”
“將希望寄託在變數不會發生的前提下，本身就是一種最大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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