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奎輕輕地把高蘭屍身放在一邊,輕聲說了一句:“夫人,等我。”轉過頭來,那死寂的眼神掃過哪吒等人,一股寒意襲遍全身,尤其是韋護,在張奎重點觀注下差點轉身逃走。這也難怪,說起戰場之上死傷在所難免,只高蘭英如此死在韋護偷襲之下,實在有些不值,所以張奎並不怨恨哪吒,龍吉,而是把一腔怒火集中在韋護身上。
張奎刀指韋護,殺意迸發,這次散發的殺意比之前強了十幾倍,以前張奎從未將七殺訣運轉到如此地步,因爲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等殺意的侵蝕,可如今眼見愛妻慘死,張奎心生死志,也顧不得了,只想着要爲妻子報仇,並在臨死之前轟轟烈烈戰上一場。
在場之人皆被殺意籠罩,恐懼氣息在周軍將土瀰漫,哪吒連忙把龍吉護在身後,混元意境守護,開天闢地之意將瀰漫過來的殺意破開,一手持槍,一手拉着龍吉向後退去,至於其他人,除了懼留孫,姜子牙等少數幾人能夠承受,其他人皆在殺意壓制下瑟瑟發抖,首當其衝的韋護卻是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死!”張奎大吼一聲,腳下一蹬,猶如離弦之箭射向韋護,手中黑刀迎面劈下,韋護在心中瘋狂吶喊,想要讓自己動起來,可惜無濟於事,韋護不由心生絕望。
就在這時,把龍吉送回軍營趕回來的哪吒大叫道:“張奎休要逞兇,看槍。”烈焰槍帶着刺穿天地的氣勢與張奎蘊含着無層殺意的黑刀撞在一起,刀鋒與槍尖觸碰,誰也不肯後退一步。
“喝!”兩人同時發力,吐聲呵氣,倒飛出去,韋護趁壓在身上的殺意減弱,強行收斂心神,向大營退去。張奎見韋護要逃,心中大急,大喝道:“韋護休走。”
張奎把身體一扭,就欲施地行術追趕,卻不防天上忽現出一人,伸手一指,張奎只覺自己彷彿撞在鋼板上,反彈回來,那地面居然變得堅硬無比,卻是楊任終是埋好了最後的符印,懼留孫施上將方圓十數裡化作精鋼之地。
懼留孫飛在天上,叫道:“張奎,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張奎頭腦昏沉,心中卻是明白自己中了算計,只是如今張奎連自己性命都已放下,豈會投降。
張奎深吸一口氣,黑刀前指,大喝一聲:“戰!”鋼牙緊咬,殺氣沖霄,震地彌天。天地感應,瑞雪飄飄而下。懼留孫見此也是倒吸一口涼氣,不敢輕舉妄動,要知懼留孫先經黃河陣去了頂上三花,胸中五氣,又經一場死劫,實力大減實在沒把握拿下張奎。
由於殺氣影響,如今能戰張奎的寥寥無幾,哪吒上前,長槍一指向張奎,同樣大喝一聲:“戰!”一直以來哪吒雖然不時出戰,但本着低調行事,悶聲發大財的原則,很少顯露自己真實實力,但這一次,哪吒卻被張奎徹底激起了戰略,他想毫無顧忌,痛痛快快的戰上一場。
張奎看着哪吒,臉上露出笑意:“好,能在臨死之前遇到你這樣的對手,我心甚慰,你是唯一能無視我殺意之人,至於其他人,卻入不得我眼。”
“啍”張奎話剛說完,一聲次啍傳來,楊任以後面走出來,手持飛雷劍指定張奎,大喝:“正氣長存,浩然誅邪!”在楊任意念催動下,紫氣的浩然正氣散播開來,與場中殺意碰撞起來,雖然不能驅除殺意,卻也讓衆將土的恐懼消散不少。
“好,不愧是忠薦直言的楊大夫,我爲方纔的話道歉。”此時的張奎有什麼說什麼,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廢話少說,張奎,我們還是手下見真章吧!”哪吒輕笑一聲,把手中烈焰槍一抖,凌厲的槍尖瞬間舞出一朵槍花,狂風暴雨般向張奎刺去,長槍揮舞,矯健如龍,凌厲霸道的槍影瞬間將張奎吞沒。
“來得好!”張奎大叫一聲,手中黑刀發出嗡嗡轟鳴,頓時刀光暴閃,勁氣呼嘯,挺身而進跟哪吒戰至一處。
兩人一修劍道一擅槍道,正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刀光犀利槍術精奇,你來我往在場中大戰起來。哪吒完全放棄了仗法寶取勝的打算,僅憑一杆長槍鬥得不亦樂乎,周遭被兩人戰鬥餘波震得地面開裂,風起雲卷。
場中大戰,真真叫一干觀戰將士變色,懼留孫作在在場之中修爲最高之人眼光最爲犀利,看兩人表現分明是已經由武入道,這時他不得不承認,哪吒實力已經遠超於他,想到自己無數年苦修,卻不及一個晚輩,心情不禁低落起來
哪吒眼中神光暴閃,口中呼喝連連,在張奎刺激下,心中戰意昂揚,許多精妙招式信手拈來,挑刺掃撥撩……一招招一式式,又開始變得簡單平凡,但在他手中卻展現出無窮威力,一槍接一槍,攻勢更是連綿不絕猶如潮水洶涌。
張奎的刀法則是凌厲霸道,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堅決,簡單有效,在殺氣加持下,無堅不摧,確實最爲適合戰場悍將。只是張奎卻是知道自己不如哪吒,因爲張奎能與哪吒戰到現在全靠,不計代價消耗生命力催動七殺訣換來的,現在身體被侵蝕得越來越嚴重,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只是張奎不但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將愈加賣力的催動七殺訣,這是他此生當中最爲璀璨的時刻。
戰,戰,戰,張奎手中寶刀越舞越快,這柄深海萬載寒鐵煉製的寶刀居然有些承受不住張奎殺意灌注,出現了裂痕,張奎明知寶刀變故,卻仍是戰意昂揚,血液猶如長江大河咆哮在體內流淌,腦中忽然想起當初得到伏羲傳受七殺訣時的那首殺人歌,不由揚聲吐氣,朗誦起來:“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刺客盟,義氣重然諾。
上紅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張奎滿臉狂熱,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理解歌中真意,出刀更是凌厲,口中發出一聲長嘯,驚天殺氣激盪,勢不可擋!本來因爲韋護浩然正氣,重整旗鼓的周軍再次陷入恐懼之中,正與張奎交戰的哪吒亦感到一陣壓力。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
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張奎刀勢一變,變得死氣沉沉,哪吒首次感受到死亡氣息,幸虧體內有九品青蓮生命造化之力正是它的剋星,這纔不曾受到影響。
“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
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
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
千里殺仇人,願費十週星。
專諸田光儔,與結冥冥情。
朝出哨所去,暮提人頭回。
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
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
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
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
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
女兒莫相問,男兒兇何甚?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張奎手上寶刀的裂痕越來越多,悲奮之情自張奎身上傳出,腦中想起妻子慘死,母新遭楊戩暗殺之事,哪吒亦被感染,心神一懈,差點被張奎一刀劈中。只是縱然如此哪吒在張奎瘋狂攻去下己落入下風,只是縱然如此,哪吒也不曾祭出法寶,只將手中槍舞得更快,開天闢地意境更是凝聚,配合混元意境把張奎的攻擊盡數擋下,當然,受傷卻是再所難免,即使以哪吒堪比先天靈寶的肉身也被滿含殺氣的黑刀破開,而且因爲殺氣影響,一時難以癒合,讓哪吒成了血人。
“男兒行,當暴戾。
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爲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
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
刺客盟,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
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當最後一句誦完,寶刀也達到了極限,碎成無數片掉落在地上。張奎站立不動,卻是耗盡了所有氣力,而且身體透支到了極限,雖然還有最後一口氣,卻已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