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叮囑哪吒多休息,轉而便是回中軍啓姜尚去了免戰牌。姜尚聞得哪吒好了差不多,不由微喜,忙傳令,去了免戰牌。
次日,汜水關哨馬報入關中,周營已去免戰牌。餘化聽得,隨上了金睛獸,出關來至陣前搦戰。哨馬報入中軍:“關內有將討戰。”
正是:常勝不知終有敗,周營自有妙人來。
話說餘化至營搦戰,楊戩忙提三尖刀,出營見餘化光景,是左道邪術之人。楊戩大叫
道:“來者莫非餘化麼?”
餘化道:“然也。爾通個名來?”
楊戩曰:“吾乃姜元帥師侄楊戩是也。”
楊戩說話間便是縱馬搖三尖刀飛來,直取餘化。餘化手中戟赴面交還,兩馬相交,一場大戰;未及二十回合,餘化祭起化血神刀,如閃電飛來。楊戩運動八九玄功,將元神遁出,以左臂迎來,傷了一刀,大叫一聲,敗回行營,看不出是什麼的毒物,來見姜尚。
姜尚不由問道:“你會餘化如何?”
楊戩搖頭無奈道:“弟子見他神刀利害,仗吾師道術,將元神遁出,以左臂迎他一刀,畢竟看不出他的果是何毒物,弟子且往玉泉山金霞洞去一遭。”
姜尚聞言略微沉吟,便是點頭許之
楊戩借土遁往玉泉山來,到了金霞洞,進洞見師父,拜罷,玉鼎真人問道:“楊戩!你此來有什麼話說?”
楊戩對道:“弟子同師叔進兵汜水關。與守關將餘化對敵;彼有一刀,不知何毒,起
先雷震子被他傷了。只是寒顫,不能做聲;弟子也被他傷了一刀,幸賴師父玄功不曾重傷,然不知果是何毒物?”
玉鼎真人忙令楊戩:“將刀痕來看。”
楊戩伸出手臂,玉鼎真人見此刀痕,便道:“此乃是化血刀所傷,但此刀傷了。見血即死,幸雷震子傷的兩枚仙杏,你又有玄功。故爾如此。不然,皆不可活。”
楊戩聽得,不覺大驚,忙問道:“似此將何術解救?”
玉鼎真人道:“此毒連我也不能解。此刀乃是瀛洲島一氣仙餘元之物。當其修煉時,此刀在爐中,有三粒神丹同煉的,要解此毒,非此丹藥不能得濟。”
玉鼎真人沈思良久,乃道:“此事非你不可。”
轉而玉鼎真人便是對楊戩附耳吩咐:“如此如此方可。”
楊戩大喜,領了師父之言,離了玉泉山。往瀛洲島而來。正是:真人道術非凡品,咫尺瀛洲見大功。
話說楊戩借土遁往瀛洲島而來。前至東海,好個海島;異景奇花,觀之不盡。只見得海水波平,山崖錦砌,正所謂瀛洲景緻,與天闕無差。怎見得?有贊爲證:
勢鎮東南,源流四海;汪洋潮涌作波濤,滂渤山根成碧闕。蜃樓結綵,化爲人世奇觀;蛟孽興風,又是滄溟幻化。丹山碧樹,非比玉宇環宮;天外麟鳳,優遊自然仙境。靈胎鸞鶴翱翔,豈是人間俗骨?琪花四季吐精英,瑤草千年呈瑞氣。且慢說青松翠柏常春,又道是仙桃仙果;時有修竹沸雲留夜月,藤蘿映日舞清風。一溪瀑布時風雪,四面丹崖若列星;正是,百川澮在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恨。
話說楊戩來至瀛洲島,看罷景緻,仗八九玄功,將身變成七首將軍餘化,徑進瀛洲島來。見了一氣仙餘元,楊戩倒身下拜。餘元見餘化到此,乃問道:“你來做什麼?”
餘化道:“弟子奉師父之命,去汜水關協同韓總兵,把守關隘;不意姜尚兵來,弟子見頭一陣,刀傷了哪吒,第二陣傷了雷震子,第三陣恰來了姜子牙師楊戩,弟子用刀去傷他,被他一指,反把刀指回來,將弟子傷了臂肩,望老師慈悲救援。”
一氣仙餘元不由皺眉道:“有這等事,他有何能,取指回我的寶刀?但當時煉此寶刀,在爐中分龍虎,定陰陽,同煉了三粒丹藥。我如今將此丹,留在此間也無用,你不若將此丹藥取了去,以備不虞。”
餘元隨將丹藥與餘化。餘化叩頭:“謝老師天恩。”
說完,餘化便是忙出洞來回周營不表。有詩單贊楊戩玄功變化之妙:“悟到功成始道精,玄中玄妙有無生;瀛洲枉秘通靈藥,汜水徒勞化血兵。計就騰挪稱幻聖,裝成奇巧盜英明;多因福助周文武,一任奇謀若浪萍。”
話說楊戩得了丹藥,徑回周營。且說一氣仙餘元,把藥一時俱與了餘化,靜坐忖思:“楊戩有多大本領,能指回我的化血刀?若餘化被刀傷了,他如何還到得這兒,其中定有緣故。”
餘元掏指一算,大叫道:“好楊戩匹夫,敢以變化玄功,盜吾丹藥,欺吾太甚!”
餘元大怒,上了金睛駝來趕楊戩。楊戩正往前行,只聽得後面有風聲趕至。楊戩已知餘元追來,忙把丹藥放在囊中,暗祭哮天犬放在空中。餘元只顧趕楊戩,不知暗算難防,餘元被哮天犬夾頸子一口,此犬正是:牙如鋼劍傷皮肉,紅袍拉下半邊來。
餘元不曾堤防暗算,被犬一口,把大紅白鶴衣,扯去半邊。餘元吃了大虧,不能前進:“吾且回去,再整頓前來,以復此仇。”
話說姜尚正在營中納悶,只見左右來報:“有楊戩等令。”
姜尚忙傳令令來,楊戩至帳前,見姜尚備言前事,盜丹而回。姜尚大喜,忙取丹藥敷雷震子背上雙翅傷口。
次日楊戩在關下搦戰。探事官報入帥府:“周營中有將搦戰。”
韓榮令餘化出戰。餘化上了金睛獸,提戟出關。楊戩大呼道:“餘化!前日你用此化血刀傷我,幸吾煉有丹藥。若無丹藥,幾中汝之奸計也。”
餘化暗思:“此丹乃一爐所出。焉能周營中也有此丹?若此處有這丹,此刀無用。”
心中如此想着,餘化還是忙催開金睛獸,大戰楊戩,二馬相交,刀戟並舉,二將酣戰三十餘合。正殺之間。雷震子得了此丹,即時全好了,心中大怒。竟飛出周營大喝道:“好餘化!將惡刀傷吾,若非丹藥,幾至不保。不要走!吃吾一棍,以泄此恨。”
雷震子提起黃金棍劈頭打來。餘化將手中戟架住棍。楊戩三尖刀。來得又勇,餘化被雷震子一棍打來,將身一閃,那棍正中金睛獸,把餘化掀翻在地,被楊戩復一刀,結果了性命。正是:一腔左術全無用,枉做商朝樑棟材。
楊戩斬了餘化。掌鼓回營,見姜尚報功去也。
且說韓榮聞餘化陣亡大驚:“此事怎好?前日遣官往朝歌去。救兵未到。今無人協同守此關隘,如何是好?”
正議間,餘元乘了金睛五雲駝,至關內下騎,至帥府前,令門官通報。衆軍官見餘元好凶勇,二目兇光冒出。韓榮降階而迎,口稱:“仙長!請上銀安殿。”
韓榮下拜問曰:“仙長是那座名山?何處洞府?”
餘元乃道:“楊戩欺吾太甚,盜丹殺吾弟子餘化。貧道是蓬萊島一氣仙餘元是也。今特下山,以報此仇。”
韓榮聞說大喜,治酒管待。
次日餘元上了五雲駝出關,至周營坐名要姜尚答話。報馬報入中軍,“汜水關有一道人,請元帥答話。”
姜尚傳令,擺隊伍出營;左右分列三山五嶽門人,一騎當先。只見一位道人,生的十分兇惡,怎見得?
魚尾冠金嵌成,大紅服雲暗生;面如藍靛獠牙冒,赤發紅髯古怪形。絲絛飄火焰,麻鞋若水晶;瀛洲島內修他體,自在逍遙得志清。位在監齋成神道,一氣仙名有舊聲。
話說姜尚至軍前道:“道者請了!”
餘元沉喝道:“姜子牙!你叫出楊戩來見我。”
姜尚乃道:“楊戩催糧去了,不在行營。道者你既在瀛洲島,難道不知天意,自成湯傳位六百餘年,至紂王無道,暴棄天命,肆行兇惡,罪惡貫盈,天怒人怨,天下叛之。我周應天順人,克修天道,天下歸周。今奉天之罰,以觀政於商,爾何得阻逆天吏,自取滅亡哉?道者你觀餘化諸人,皆是此例,縱然有道術,豈能扭轉天命耶?”
餘元大怒道:“總是你這一番妖言惑衆,若不殺你,不足以絕禍根。”
說話間,餘元便是催開五雲駝,仗寶劍直取姜尚。姜尚手中劍,赴面交還;左有李靖,右有韋護,各舉兵器,前來助戰。四人只爲無名火起,眼前定要雌雄。餘元的寶劍,光華灼灼;姜尚的劍,彩色輝輝;李靖刀寒光燦燦,韋護杵殺氣騰騰。
餘元坐在五
雲駝上,把一尺三寸金光銼,祭在空中,來打姜尚。姜尚忙展杏黃旗,現出有千朵金蓮,擁護其身。
餘元忙收了金光銼,復祭起來打李靖,不防姜尚祭起打神鞭,一鞭正中餘元背後,只打得三昧真火,噴出丈餘遠近。李靖又把餘元腿上一槍,餘元着傷,把五雲駝頂上一拍,只見那金睛駝,四足起金光而去。
姜尚見餘元着傷而走,收兵回營。
且說土行孫催糧來至,見姜尚會兵,他暗暗瞧見餘元的五雲駝,四足起金光而去;土行孫大喜:“我若得此戰騎催糧,真是便益。”
當時姜尚回營升帳,忽報:“土行孫等令。”
姜尚傳令令來。土行孫至帳前,交納糧數,不誤期限。姜尚不由點頭道:“催糧有功,暫且下帳少憩。”
土行孫下帳來見鄧嬋玉,夫妻共語至晚,對鄧嬋玉道:“我方纔見餘元坐騎,四足旋起金光,如雲霓縹緲而去,妙甚妙甚。我今夜走去,盜了他的,來騎着催糧,有何不可?”
鄧嬋玉則道:“雖然如此,你若要去,須稟知元帥,方可行事,不得造次。”
土行孫忙道:“與他說沒用,總是走去便了。何必又多脣舌?”
當時夫婦計較停當,將至二更,土行孫把身子一扭。徑進汜水關來。到帥府,土行孫見餘元默運元神;土行孫在地下往上看他,道人目似眼簾低垂,不敢上去,只得等候。
卻言餘元默運元神,忽然心血來潮。餘元暗暗掏指一算,方知土行孫來盜他的坐騎。餘元把陽神出竅。少刻鼻息之聲如雷。
土行孫在地下,聽見鼻息之聲,大喜暗道:“今夜定然成功。”
將身子鑽了上來。土行孫拖着鐵棍,又見廊下拴着五雲駝。土行孫在地下看見,到丹墀下,埃着馬臺扒上去。試驗試驗。然後又扒將下來。將這鐵棍執在手,來打餘元,照餘元耳門上一下,只打得七竅中三昧火冒出來,只是不動;復打一棍,打得餘元只不作聲。
土行孫道:“這潑道真是頑皮,吾且回去,明日再做道理。”
土行孫上了五雲駝。把他頂上拍了一下,那獸四足就起金雲。飛在空中,土行孫心中十分歡喜。正是:歡喜未來災又至,只因盜物惹非殃。
且說土行孫騎着五雲駝,只在關內,串不得出關去,不由焦急的忙對着五雲駝低聲道:“寶貝你快出關去。”
話猶未了,那五雲駝便落將下地來。土行孫騎着五雲駝,早被餘元一把抓住頭髮,提着他,不令他挨地,大叫道:“拿住偷駝的賊子。”
這一聲驚動一府大小將官,掌起火把燈毯,韓榮升了寶殿;只見餘元高高的把土行孫提着。韓榮燈光下,見一矮子,問道:“仙長提着他做什麼?放下他來罷了。”
餘元則搖頭道:“你不知他會地行之術,但沿了地,他就去了。”
韓榮不禁忙道:“將他如何處治?”
餘元道:“你把俺蒲團下一個袋兒取來,裝着這孽障,用火燒死他,方絕禍患。”
韓榮取了袋兒裝起來,餘元叫搬柴來,少時間架起柴來,把如意乾坤袋燒着。土行孫在火中大叫道:“燒死我也。”
好火怎見得?有詩爲證:“細細金蛇遍地明,黑煙滾滾即時生;燧人出世居離位,炎帝騰光號火精。山石逢時皆赤土,江湖偶遇盡枯平;誰知天意歸周主,自有真仙渡此驚。”
話說餘元燒土行孫,命在須臾。也是天數,不該如此。且說夾龍山飛雲洞懼留孫正坐蒲團,默養元神,見白鶴童子來道:“奉老爺玉旨,命師叔去救土行孫。”
懼留孫聞命,與白鶴童子分別,藉着縱地金光法,來至汜水關,見餘元正燒乾坤袋。懼留孫使一陣旋窩風,往下一坐,伸下手來,連如意乾坤袋提將去了。
餘元看見一陣風來,又見火勢有景,餘元掏指一算:“好懼留孫,你救你的門人,把我如意乾坤袋也拿了去,我明日自有處治。”
且說懼留孫將土行孫救出火焰之中,土行孫在袋內,覺得不熱,不知何故?懼留孫來至周營,那夜是南宮适巡外營,時至三更盡,南宮适問道:“是什麼人?”
懼留孫應道:“是我,快通報子牙,我來了!”
南宮适向前看,知是懼留孫,忙傳雲板。姜尚三更時分起來,外邊傳入帳中:“有懼留孫在轅門。”
姜尚忙出迎接,見懼留孫提着一個袋子,至軍前打稽首坐下。姜尚忍不住道:“道兄夤夜至此,有何見諭?”
懼留孫無奈一嘆:“土行孫今有火難,特來救之。”
姜尚不由大驚道:“土行孫昨日催糧方至,其又如何得至?”
懼留孫把個如意袋兒打開,放出土行孫來,問其詳細?土行孫把盜五雲駝的事,說了一遍。姜尚一聽頓時怒道:“你要做此事,也須報我知道,如何背違主帥,暗行辱國之事?今若不正軍法,諸將效尤,將來營規必亂。”
姜尚轉而乃傳刀斧手:“將土行孫斬首號令。”
懼留孫忙道:“土行孫不遵軍令,暗行進關,有辱國體,理當斬首。只是用人之際,暫且帶罪立功。”
姜尚聞言沉吟了下便道:“若不是道兄求免,定當斬首。”
轉而姜尚又令左右:“且與我放了。”
土行孫謝了師父,又謝過姜尚,自回營中去了。
次日,只見一氣仙餘元,出關來至周營,坐名只要懼留孫。中軍帥帳內,懼留孫道:“他來只爲乾坤如意袋,我不去會他。你只須如此,自可擒此潑道也。”
懼留孫與姜尚計較停當,姜尚點炮出營,餘元一見姜尚,大呼道:“只叫懼留孫來會我。”
姜尚則道:“道友你好不知天命,據道友要燒死土行孫,自無逃躲,豈知有他師父來救他,正所謂有福之人,千方百計,而不能加害;無福之人,遇溝壑而喪其軀,此豈人力所能哉?”
餘元大怒道:“巧言匹夫,倘敢支吾!”
話未了,餘元便是催開五雲駝,使寶劍來取。姜尚坐下四不象,手中劍赴面相迎,二獸相交,雙劍並舉,兩家大戰一場,怎見得?有詞爲證:
“凜凜徵雲萬丈高,軍兵擂鼓把旗搖;一個是封神都領袖,一個是監齋名姓標。這個是正道奉天討紂王,那個是無福神仙自逞豪;這個是六韜之內稱始祖,那個是性惡兇心怎肯饒?自來有福摘無福,天意循環怎脫逃?”
話說餘元大戰姜尚,未及十合,被懼留孫祭起捆仙繩在空中,命黃巾力士,半空將餘元拿去,只有五雲駝逃進入關中。
姜尚與懼留孫,將餘元拿至中軍。餘元怒哼道:“姜尚!你雖然擒我,看你將何法治我?”
姜尚令李靖快斬訖報來。李靖領令將餘元推出轅門,將寶劍斬之,一聲響,把寶劍砍缺,有二指。
李靖回報姜尚,備言殺不得之事,說了一遍。姜尚親自至轅門,命韋讓祭起降魔杵來,只打得騰騰煙出,烈烈火來。餘元作歌曰:
“君不見皇天得道將身煉,傷仙鬢道碧遊宮?坎虎離龍方出現,五行隨我任心遊;四海三江都走遍,頂金頂玉秘修成。曾在爐中仙火爐,你今斬我要分明;自古一劍還一劍,漫道餘言說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