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女媧雖然惱火紅雲等人在背後嚼舌根,煩惱自己和后土“先天性的差距”。但很快她就調整心態,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二女說說笑笑往後土王城走,女媧也重新變回自己的模樣。比起成熟豐腴的后土,更添幾分青春韶華。
身材算什麼?拿到“大地女神”的格位,在這一元會之中奠定自己作爲洪荒第一女神的地位。那時別說后土,就算羲和望舒又如何?
想到這,女媧重拾自信,跟后土站在王城的城牆上,打量遠方緩緩而來的樹人。
“怪哉,這些樹人看上去和千年前的樹人們又有所不同?”女媧看着蹣跚而行的樹精,露出奇怪的表情。
這些樹精的實力水平並不似當年那麼強大。很多樹精兵卒將將擁有天仙級別的力量,而且氣息很駁雜。似乎這一戰之後就會死亡。
后土煩惱道:“這些年我巫門研究傀儡術,漸漸找到針對妖獸傀儡的方法。但對方在這千年戰役中,也找到補充兵源的方式。”
古老的神樹將自己的樹葉埋入土壤,以法術催生爲“木靈神兵”,這種神兵只能維持一年時間,但用來清掃巫民和妖獸卻足夠了。
女媧掃視四周,王城之上的各個箭塔處都有後土巫民進行防守,還有句芒部落的人在後面輔佐。然而卻唯獨不見句芒祖巫。
“句芒祖巫呢?他怎麼沒來?”
“去幫奢比屍挪移部落,奢比屍一部也打算搬到這邊來。”
當年巫門諸位祖巫嘲笑后土一脈白費功夫,建立一座金仙以上存在就能隨便打破的王城。然後現在不得不承認后土祖巫的高瞻遠矚。這座佇立平原之上的王城就如同巫門的標誌性建築。在其他祖巫紛紛被樹祖們攆着跑時,唯有後土一脈屹立不倒。如今奢比屍一族也投奔后土王城,未來后土在大地建立無數城池的構想藍圖,便可真正踐行了。
“這樣啊。”女媧陷入沉思,當敵方攻勢開啓時,她和后土聯手庇護王城,確保巫民們的安危……
另一方面,通天二人離開後。太濛一路拳打腳踢,通天自知有愧,任由太濛折騰。反正太濛本體藏在夢界,目前在外活動的都是金仙化身,根本沒有多少法力。而且太濛的肉體力氣,呵呵,洪荒公認,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女媧力量最弱,而太濛化身的純力量連女媧都不如。
忍受一頓拳頭,通天權當太濛給他按摩了。
當二人來到南部的某座山頭時,通天忽然臉上一變,抓住太濛的手腕對他遞眼色。
“感覺到了嗎?”
太濛放棄打鬧,輕聲開口:“嗯。有人在埋伏。”他袖袍中飛出幾道神籙。可神籙還沒激發,虛空驀然涌現無數青色柳條將二人團團包裹。
“太濛小心!”青萍劍隨風而起,寒光在柳條瘋長的同時絞碎無數青芽。太濛快速拍出“威光”神籙。
紫袍天女玉足輕點,從太濛背後冉冉升起。素手一揮,天空之上浮現一顆顆隕石砸向四方,逼出隱藏的一位樹祖。那樹祖綠髮青衣,身邊跟着一對麒麟。
“你是何人?”太濛握緊權杖擊中“太陰”神籙,清冷冰寒的銀色祖炁和自身融合,化作一尊太陰大羅金仙。
“老夫楊眉道人。”那綠髮老者扶着鬍鬚,身邊祥瑞麒麟跟着嘶吼,只是這對麒麟雙目無光,顯然又是樹祖們擅長的傀儡。
“楊眉?”通天心中凜然。傳聞之中和道祖交手的隱士高人,這麼看的話,他身邊的麒麟傀儡的確有大羅氣息……
“楊眉?”聽到這名字,太濛眼皮猛跳,咬牙切齒:“你竟然是‘楊眉道人’?”
“不錯,正是老夫!”綠髮老者得意洋洋道:“爾等速速投降,老夫可饒你二人性命!”
別開玩笑了!通天不清楚,他還不清楚楊眉的真身嗎?
那楊眉在龍漢年間,不過是他跟自家師兄鎮元子的一個馬甲。利用他們師尊賜下的先天柳枝,模擬大羅金仙的力量。楊柳枝乃開天闢地之時的瑰寶,蘊含造化生氣,自帶天宇大道,擁有雙重大羅道域。在鴻鈞證道之前,太濛和鎮元子還用楊眉這個馬甲跑去試探鴻鈞的深淺。
這是誰在假冒我們的身份。
太濛眼中冒火,暗暗盤算:“這廝是得知楊眉跟我們五莊觀的關係,故意而爲。還是誤打誤撞,認爲楊眉道人隱世不出,才直接借用這個名號?”
但不管是哪個,如今這樹祖犯了太濛的忌諱,今天斷然不會留下他了!
“太濛,敵人厲害,小心點!”通天聽聞楊眉之名,的確心中驚訝。但三清之中唯他戰意最熾,面對這等大敵反而激起雄心,仗劍迎擊。
青袍樹祖見通天不退反進,趕忙驅使兩尊麒麟神獸應敵。這麒麟是樹祖們圍攻麒麟祖地,從墓地挖出來的兩尊頂級神獸骸骨。在樹祖精心炮製下,神獸身軀刀槍不入,堪比大羅真身。青萍劍斬擊鱗甲,傳來一陣陣金鐵兵戈之聲。
通天見劍法無效,瞪大眼睛:“莫非這是兩尊大羅麒麟?”
“不是,應該是某對金仙巔峰的麒麟,用特殊方式進行淬鍊。傀儡術的小運用而已,沒有大羅道域,你放心。”太濛擡起手,月光在他手中凝聚,形成一根根箭矢。“去!”
銀色流光和天空太陰星輝映,頃刻間佈滿天空。樹祖見勢不妙,果斷捲起無數柳條在身邊形成一層層青牆。可面對太陰祖炁凝聚的箭矢,青牆不斷破碎,讓不少箭矢落在他身邊,險些將他弄傷。
“就這點手段,也敢自稱‘楊眉’?若你是楊眉,當初能跟道祖交手,你是多看不起道祖?”太濛譏笑道:“哪裡來的山間野樹,也敢假冒‘楊眉’之名。”這廝死定了,冒用我的馬甲,他絕對沒命了!
樹祖臉一黑,怒喝道:“你們還不動手嗎!”
的確,他並非楊眉道人。但他本體也是天地間難得的青柳樹得道。論起來,跟太濛等人假扮的“楊眉道人”還有些淵源。
鴻蒙開闢時,諸多靈根損毀於開天劫數中。鴻蒙楊柳根被開天斧擊碎,只留下一條承載九成精華的柳條度過天地大劫,被太濛師尊所得。但同時,還有一小塊樹心碎片墜入洪荒,成就這株青柳。論來,跟五莊觀隱藏的那顆楊柳枝還是同源之物。
龍漢年間,假如這青柳樹祖找到楊柳枝,的確有資格自號“楊眉大仙”。或者說,他就是這方洪荒天道演化中的“楊眉大仙”。按照命定軌跡,應該尋得楊柳枝,成就楊眉之名。只不過被太濛等人奪了機緣,如今修爲反不如通天之流。
“怎麼?還有幫手?”太濛手握長弓,笑道:“縱然你搬來杏祖青帝,今朝你也必死無疑!”
“杏祖沒有,但妾身卻在。”太濛頭頂,忽然一道碧藍色水光閃現。那水乃九天弱水,採自青冥碧落間,可銷魂散魂,等閒大羅神仙亦不敢沾染。
“蟠母?”太濛毛骨悚然,趕緊命“水神龍女”擋住蟠母的偷襲。
接着,西方又有一顆翠綠靈竹刷下。漫天竹影噼裡啪啦打向通天和太濛,兩人不約而同展開大羅道域擋住攻擊。
紫氣充盈,銀輝漫天,兩個大羅道域裹住二人,小心防備四周。
接着,又有一顆五行神鬆立在南方。
通天有些意外:“鬆王也來了?”
除卻這三位外,隱隱約約還看到幾位大羅級別的新晉樹祖。
“哼哼!弄死老夫?倒要看看,是誰要死!”青柳樹祖冷笑幾聲,跟同伴們站在一起。
一位同伴有些不悅:“行了,青柳。別沒事就裝‘楊眉前輩’。真惹出那位前輩出山,有你好果子吃。”
“切——”青柳樹祖不屑一笑。旁人不瞭解“楊眉大仙”的情況,他卻能隱約猜出一二。那顆鴻蒙靈根破碎後,本源一分爲二。他以其中一部分木心碎片化生,而在他感應之中另外一部分根本沒有孕育生命。應該是被人煉製成法寶,所謂的“楊眉大仙”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不過這件事卻不需要告訴這些傢伙。”青柳樹祖暗道:“我等同爲樹祖,但我因爲缺失一部分本源,根基不如其他人雄厚。先待我拿回本源再說。而且那時候我便可以真正用‘楊眉’的名號。縱然是杏祖,也未必是我對手。‘青帝’之位,我也坐得!”
青柳樹祖幻想自己美好前景時,卻沒看到太濛越發涌動的殺機。
“這廝看樣子,似乎對‘楊眉’的來歷有些猜測?那麼,就留不得他了!這次草木之劫中直接滅口,免得這個‘馬甲’泄露。”
當年太濛跟鎮元子假扮“楊眉”跑去對戰鴻鈞,這種黑歷史如果被發現。縱然鴻鈞道祖心胸廣大,可難保沒有其他諂媚之人跑來找自己二人麻煩,打算討好道祖。
而通天望着團團包圍自己二人的大羅仙神,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以蟠母等三位老牌樹祖爲首,青柳等五位新晉樹祖。外加他們帶來的各種大羅級別傀儡。
那飛舞在南天之上的赤色大鳥,不正是鳳凰一族的母神赤凰老母?那東方飛騰的兩位龍神,正是龍族五大龍神中的兩位。還有北邊的五頭麒麟,這是把整個麒麟墓地的大羅神獸全拿出來了吧?還有幾尊惡煞環繞的魔神……細細一算,圍攻二人的大羅高手幾乎達到二十位!
“太濛,抱歉了。這次是我連累你了。”通天嘆了口氣,他明白,這明顯是針對自己來的。畢竟太濛僅僅是化身,而且是恰逢其會。若非女媧攪局,指不定太濛就跟太一走了。但自己不同,自己這次出來,暗中有搜尋樹祖根系所在的任務,打算去南方尋找某位樹祖的老巢。可對方在此地埋伏,顯然是事情暴露。
“怕什麼?一羣傀儡而已,沒有大羅道域在,你我還懼他們?再說,那些樹祖配合不足,不敢真正施展全力。加上你我捨命相搏,必能拖着好幾位樹祖上路。縱然他們有根系可以復活,但跟其他樹祖之間有了差距,如何競爭‘青帝’之位?”
太濛的話沒有瞞着別人,大大方方讓諸位樹祖聽,從而分化對方。
蟠母眯着眼:“這小子果然還是陰狠,打算讓我們彼此防備,出工不出力,讓他們逃了不成?”
“青帝?青帝之位是杏祖老哥哥的。”苦竹道人冷着臉:“你打算以此分化我等不成?”
“哈哈,你這話傳出去,你自己信麼?要不,你們這些人對天立誓,說自己不競爭‘青帝’之位?蟠母,你先來?”
蟠母繃着臉,扭頭對苦竹道:“理他作甚,這廝的道行全在一張嘴上,直接下手弄死他。縱然是化身,也能讓他斷去一指。”
“看樣子,是不敢立誓嘍?也是,青帝乃萬木之主,有望證道混元的天道業位。誰不羨慕?杏祖雖然佔據先機,可畢竟沒有證道,還有機會迎頭趕上。”太濛嘮嘮叨叨不斷挑撥樹祖們的關係。不求他們直接內訌,只要有人將這段話傳給杏祖,自然引得對方不和。
十二萬年的大戰,太濛打從一開始就盤算好了。在對方內部進行分化打擊,從而操控佔據給夢界謀取利益。
三位領頭人聽太濛說話越來越露骨,不敢讓他再度說下去,一羣人搶先下手,各種青氣彩光撲向太濛,逼得他忙於應付,自然無法繼續逞口舌之快。
“太濛!”通天見太濛出事,趕緊過來幫忙。太濛拿出天地寶鑑輕輕一敲,寶鑑之中浮現一道道流光,配合神籙出現種種女神的形象。
“通天,不用管我,有空就自己跑。我這僅僅是化身,但你不同。”
通天這可是大羅真身,萬一死在這裡,縱然元神逃回崑崙山,也要修養一萬年才能重新塑體。
“他們是找我的,倒是你,帶着這麼多靈寶,有機會能不能直接送還夢界?”通天的真身貴重,太濛這些靈寶就不珍貴了?以通天的性格,自然不肯讓太濛因爲自己有這麼大損失。
“這些人鎖住時空,我想要從夢界走都很難。”太濛苦笑道:“看樣子,這次樹祖們發動的大戰,什麼圍剿動物、攻擊巫城都是假的。他們真正目的,是拆掉你們三清啊!”
三清皆爲大羅仙,彼此肯定有聯手合擊之術。這種力量發揮出來,縱然杏祖有青帝之力,也難輕易抗衡。
太清所謂“天火滅世”絕對不是一句空話。所以拆掉三清,斬一人而圍二人,這纔是樹祖們的策略。
說到底,洪荒之中哪裡有蠢人?太濛和太清能算計樹祖,將對方當做磨刀石,那麼就別怪對方慢慢炮製三清,一點點清理洪荒仙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