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世間最詭異的箭

天空被箭光渲染成彤紅火海,隆隆雷火之聲響徹天際。

哪怕站在太陽船上,太濛都感覺到從太陽星傳遞的熱浪:“這位神女的脾氣可真暴。帝俊、太一,你們平日在太陽星,怎麼跟她相處的?”

怎麼相處?敬而遠之唄!

帝俊哥倆在日星勤修,幾乎沒跟羲和碰過面。就連神宮,雙方都是建立在日星的兩面,彼此背對。

不過隨着兩位神女出手射箭,帝俊心中明白:這是她們二人在宣告主權,天地間的日月神只有她們兩位!

太濛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月神,他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還有心在旁挑撥日星三神的關係。

但依帝俊、太一的傲氣,斷然不會答應羲和的宣言。

“弟弟。”帝俊看向太一,太一微微點頭,手中也拿出一把金弓。熾熱的光輝從他身上冒出,每一縷光明便是一支足以奪人性命的箭矢。而他背後更有一道太陽日冕緩緩升起,如飛騰而起的巨龍鑽入太一手中凝成箭矢。

當羲和的箭衝向金盃,立刻被女媧凝練的五彩石彈開,僅僅在五彩石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日御的手段,也不過如此。”女媧仰頭望天,對那日星中的女神挑釁。

羲和臉色一變,調動整個太陽星的力量再度射出一箭。此箭凝聚太陽本源,比剛纔的那一劍更添三分神威。

隆隆天音炸響,一道赤光從日星衝向太陽金船,對衆人示威後,如展翅的神鳥再度俯衝而下。依稀可見,赤光中有一隻三足鳥的形象撞向金盃,打碎金盃外圍的五彩石。

“喂喂喂……”紅雲看看天空,再看看船頭衆人,他無奈道:“不是說好去混沌觀看道祖開天嗎?你們這是幹嘛?天地鬥箭啊!”

羲和作爲當今凌駕洪荒的日御神女,一向自視甚高。認爲自己是天下神女之首,唯一的敵人便是曾經慘敗帝俊手中的望舒。哪知洪荒大地居然有人敢跟自己對抗,自然不肯罷休。而女媧從來都不是任人欺凌的性格,對羲和的挑釁立刻應下。五彩石破碎後,蓮花再度升起光輝,將那一支金箭黏在金盃表側,女媧神力壓下羲和的太陽神力。

但就在這一瞬間,又有一道金箭射向金盃。霸道的神威充斥天地。

這股霸道的神力猶在羲和之上,對洪荒衆生宣告自己的存在。

大日之君,純陽之主!這纔是君臨洪荒的日神!

轟——

一箭擊穿金盃表層,刺向內中的符咒。

“不好!”女媧氣得直跺腳,狠狠瞪向太一。她默默操控金盃之中寄託的那一縷神念,在金盃外圍化作人身蛇尾的女神虛影。

神女優雅的捧起金盃,一股股神力修復金盃的裂縫,將太一射出的金箭阻隔在外。此時金盃已經接近大地,她索性以先天陰氣包裹金盃,藉助太一金箭的衝擊力,攜金盃投入地界,消解兩道金箭的力量。

三清道人在一旁觀望。

玉清掐指一算,低聲跟二人道:“剛纔羲和第二箭先發,而太一的金箭後發。但兩箭靠近金盃的時刻相仿,前後只差一個彈指功夫。”

後發先至!太一在羿道之上的天賦遠在羲和之上。

而對此,女媧有更深的瞭解。

少女秀美的面容多了幾分慎重,默默施法煉化兩支太陽金箭。

羲和的金箭雖然藉助太陽本源投來,但自己有十分把握煉化這股本源力量。可另一道金箭攜帶炙熱的火力和霸道的神威,煉化速度遠不如羲和金箭。加上衝擊力之猛,更超過方纔羲和望舒三箭的總和!

“同爲日神,太一的神力要在羲和之上。”女媧似乎預感到未來羲和在太一、帝俊壓制下的悲慘結局。

有那對兄弟在,羲和未來的處境恐怕還不如望舒。

伏羲看到妹妹吃力煉化箭矢,一臉不悅看向帝俊閣下:“兩位,這就過了吧?”

帝俊連忙賠笑:“道友放心,弟弟只是針對羲和,絕對不會傷害女媧道友。”

“那也要你們能傷害到我!”女媧在旁邊冷冷道:“金盃已經進入地界,有地界的幽暗之力消解,你們日月神的力量根本沒用。”

地界乃陰暗無光之所,日月光輝進入地界會立刻消融在遼闊的黑暗世界。羲和、望舒高舉日月照耀洪荒,卻從來無法將她們的光輝投入地界。地界,多是厭光的魔神居住地。他們不需日月照耀,當年被日月御神擊敗的天狗等神獸便躲在地界夾縫苟延殘喘。

只是——

太濛笑了:“那倒不見得。其他日月神笨,但女媧你不能小看天下人啊。”

他將太陰玄精弓換了一個姿勢,搖頭道:“哪裡不好扔,你偏偏要往地界扔?我可不是羲和、望舒,你這小伎倆欺負欺負她們也就算了。我的箭,就算是地界又如何?”

太濛露出凌厲的目光,他站在船頭上,如同一尊射月碎星的武神,身上的氣勢緩緩攀升。

“太一,打個賭嗎?如果我能將投入地界的金盃拿回,你押給我一尊化身如何?”

帝俊聽到這一句話,立刻變了臉色。讓太濛獲取太一的日神化身,便可讓對方補全陰陽大道!

他正要提醒自家弟弟,但太一率先開口,他乾脆利落:“不要,我又不蠢,纔不會性轉成你神籙上的女神。”

太濛的神籙靈牌在真正定型後,全部都是女神的形象。

地火風水四神女外加造化神籙上的女媧,哪一個不是絕代風華?還有“威光”“彩虹”等神籙靈牌,也都是姿態婀娜的神女。

太一正是瞭解太濛的習慣,纔不肯幫他塑造“太陽神籙”。

“那倒真是可惜了。”太濛閉上眼,感應地界之中的情形。

與太陰神籙合體,此刻的太濛就是與月御望舒等同的另一尊月神。然而他的領域並非照亮幽夜的月光,而是以月爲根本,契合夢道,撫平靈魂疲勞,守望衆生安眠的幻月之主。

“在月之外,我還有夢的力量。”

虛無莫測的夢思之力滲透入地界,落在一位沉眠中的魔神身上。金盃墜落的方向正巧在他上方。

這魔神參與龍漢初劫後傷勢嚴重,如今陷入沉眠,被強制拉入太濛編織的夢境。

紅雲看到夢思之力,若有所思:“夢思之力,我記得曾經魔祖座下的四大魔君,其中有一尊便擅長夢道,在夢境之中編織大恐怖,以衆生的恐懼情緒殺人。鎮元道兄,你這師弟跟那人比,手段如何?”

如何?神魔一體,手心手背,這怎麼比?

鎮元子心中苦笑,但太濛復又睜開眼,笑眯眯說:“那個夢魔無非是衆生夢境幻想出來的邪魔,手段不如我。我在龍漢劫中跟他打過交道,最終被我打死。”

說話間,太濛手一鬆,放出箭矢。一瞬間,箭矢從人間消失,通過魔神的夢境出現在地界。

平平淡淡的月光毫無異象,和方纔三位日月神震動天地的異象截然不同。

那箭從人間消失,眨眼在地界出現。噗嗤一聲,月光箭矢刺穿金盃外緣的顯化,打碎裡面的符咒。金盃靈光一蕩,伴隨散落的花瓣,再度回到女媧手中。

“如何。”太濛環視衆人:“天才如我,區區往地界射箭這種事,也能難倒?”

真能傳送到地界?

太一眨眨眼:“這麼說,你如果往北冥海射箭的話……”

“只要有人在睡覺,我可以用夢境送過去。”太濛嘴角帶着笑意,隨手凝練兩支月光箭矢。

兩箭銀光閃爍,同時消失在空中。

太陽星,一箭憑空現身,自羲和神宮中顯露,直接釘在她的金座之前。

“啊——”羲和連退幾步,被太濛鬼魅般的手段驚住。若非自己閃得快,恐怕便被這一箭刺傷。

而太陰星,望舒也看到一隻銀箭。不過她的待遇比羲和好。對望舒神女,太濛保持相當的敬意。當初奪取太陰本源乃迫不得已,交惡月御在情理之中。但太濛不打算跟望舒結死仇。所以箭矢上,太濛留下一封書信:當年之事,我願用同等本源對你進行補償。

“好詭異的箭。”望舒在宮外丹桂林拔出月光箭矢。在月星上,箭矢自動化作月光,唯有書信拿在手中。

月之御女冷笑道:“一面示威,一面示好,你就不怕我真跟你翻臉?”

洪荒世界,實力爲尊。看到太濛展現的這一手,望舒月御在桂林站立良久,最終震散書信,緩緩回到月宮。

“也罷,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來補償!”

……

太陽金船,看到衆人驚訝的表情,太濛很滿意自己這一次的震懾手段。

“在場十二金仙中,我突破最晚,境界最差。但經過這次立威,展現自己的手段,相信沒人敢小瞧我。”

以往跟衆人交往,僅僅是憑藉人情關係,自己刻意結交。但這次,有了實力打底,便可以平等交流,爲自己的夢鄉打下基礎。

想到這裡,太濛散去太陰神籙,將手中的太陰玄精弓以夢思之力徹底具現,化作一張象徵彎月的神弓。

略帶陰柔的青年月神重新變作一位少年郎:“諸位看着我幹嘛?雖然我知道我自己很帥,但諸位這麼盯着看,我還是會害羞的。”

箭入地界,穿日追月,這門秘術將所有人鎮住。哪怕鎮元子深知自家師弟花樣多,也被這一手驚到。可見到太濛祭煉神弓的動作,他眉頭微皺:“以師弟的性格,專門煉製神弓,這是針對誰呢?他可不是喜歡用弓的主。”

太一摸了摸脖頸:“幸虧我沒得罪他,不然的話……”想想看,自己睡覺醒來,發現枕邊有一支箭,那是什麼感受?“以太濛的惡作劇性格,這種事他絕對幹得出來啊!”

而帝俊暗暗下定決心:“往後絕對要想辦法斷開他對我夢境的掌控。不然的話,只要隨便一箭射來,我的神魂必死無疑。”

玉清道人表情怪異:太濛手段這麼強嗎?早知道他這麼厲害,我幹嘛給他一道玉清仙符保命?他還需要我的力量保命?應該是我研究怎麼躲避他的手段吧?

不,太濛的確需要。

那道凝聚玉清道人法力的仙符蘊含他的一點本源。落在太濛手中解析,可以轉化爲一道玉清神籙。

沒錯,將玉清道人性轉之後的女神化作本源天道符籙,成爲自己全新的戰力。想到這裡,太濛的目光在在場十一人中來回看。

玉清道人的女性形象,是叫做“玉清元君”還是“玉清天妃”呢?

嗯,要加把勁,想辦法將他們的本源都拿到手。太濛暗忖道:至於太陽本源神籙,只能仰仗羲和了。

想到這裡,太濛下意識握了握手中的神弓。

“這次故意刺激羲和,挑撥日星三神的關係,應該能有所收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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