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以爲韓非精神已經歸於寧靜,哪裡還料到會有這等變故,頓時大驚失色,明白了爲什麼自己在帶韓非來不周山前心中隱隱覺得不妥,怕是有人矇蔽了天機,使得自己身陷局中。以自己修爲,卻不知誰人有這等能力!李鬆已經沒有時間祭起防禦至寶混沌鍾,只得隨身橫起本命法寶輪迴杖於身前,心中卻是暗暗叫苦,韓非以準聖後期巔峰修爲自爆一撞,怕是自己即便不死,也得數千年出不了玄木島。沒有了自己坐鎮,那這次宋金封神大戰,玄木島還怎麼打?怕是自己閉關療傷之後出來,也是那孤家寡人一個了吧!就在這時,突然天空中徑直飛來一本黃中透黑的書冊,挾帶着幽幽混沌氣息,似緩還急,眨眼間便將韓非裹住。韓非雖被書冊裹住,去勢卻是不緩,依然如離弦的箭望李鬆衝來,卻是在達到李鬆面前時,一道黃色身影憑空閃過,擋在李鬆與韓非之間。“鎮元子道友……”看這態勢,李鬆哪裡不知道來人是誰?瞬間就明白了鎮元子所爲何事,李鬆頓時急切呼喊道。^^^^鎮元子轉身望了李鬆一眼,淡淡一笑,神情很是很安詳,復又轉過頭,朝韓非迎去……“轟”……一團巨大的紅黃相間的氣勁爆炸開來,天地三界都爲之一頓,整個不周山脈都在搖晃起來……饒是李鬆修爲,也被這氣勁震得後退數丈,才穩住身影。兩聲悶哼從那紅黃氣勁中傳來。紅黃色光芒在空中凝聚,飄飄灑灑,久久不消,一股血腥味瀰漫期間。李鬆趕忙飛身撲上,只見那先天戊土之精鎮元子躺倒在地,已經七竅流血,只有出氣,沒有進氣,胸中還插着那韓非的**散魄葫蘆,鮮血噴涌而出。留了一地,惹得一片殷紅殷紅。李鬆雙掌疾揮,一道道黃色光芒從李鬆手指間逸出,流向鎮元子的傷口,李鬆身具先天五行之精,自可爲鎮元子療傷。卻見那傷口癒合得甚是緩慢,鎮元子的臉色也越來越是蒼白!原來這韓非地**散魄葫蘆一接觸肉身。便吞魂噬魄,鎮元子的肉身或可治療,元神卻是所剩無幾了。鎮元子修爲與韓非(紅雲)本就相差不大,鎮元子以先天靈寶地書裹住韓非,不讓韓非自爆,已經是竭盡全力,哪裡還能抵擋韓非這**散魄葫蘆的一撞?韓非經此一撞後,只覺腦海中一片空白。站在那裡呆若木雞。沒了反應!好久以後,韓非才清醒過來,“噗通”一聲倒在鎮元子身邊,哭道:“鎮元子!你這是何苦?我紅雲死不足惜,是我紅雲對不起你啊!”說罷,韓非舉起手掌,就朝自己腦袋拍下!鎮元子面上閃過一絲潮紅,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抓住韓非,道:“紅……紅雲道友,此事……是我自願,你又何必愧……愧疚!”鎮元子咳嗽一聲,嘴角已是鮮血瀰漫,鎮元子一隻手挽着韓非,又努力的朝李鬆伸出另一隻手,李鬆見狀。趕忙握住。鎮元子臉上突然升起一絲笑意。似在回味着過去與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鎮元子斷斷續續道:“我鎮……鎮元子自盤古大神開天闢地以……以來。****在洪荒三……三界只有兩個朋……朋友,便是你……你等兩人,今……今日能爲你們兩……兩人做點事情,我……我很開心!”韓非早已是泣不成聲,李鬆眼中的熱淚再也忍將不住,刷刷的順着面龐滴落下來,哽咽道:“道友,你別說了,我身上還有先天戊土之精,那**散魄葫蘆內還有一絲魂魄,你一定會康復的,康復的……”鎮元子搖了搖頭,卻是以最後一點力氣,看了韓非一眼,又對着李鬆道:“玄木道友,紅……紅雲也是苦人啊!”卻是在要求李鬆不要爲此事責怪韓非!事到如今,鎮元子想地還不是自己!李鬆心中一陣難過,淚眼看着鎮元子,點了點頭!鎮元子似乎甚是欣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虛空中……隱隱有數聲嘆息傳來。鎮元子乃是昔日道祖鴻鈞紫霄宮中聽道人物,是天地三界中碩果僅存的元老級人物,卻在天地三界極爲低調,從不與人結怨,甚得天地三界衆人的好感。^^^^地界的飛禽走獸盡皆衝着不周山方向哀鳴,所有的花草樹木盡皆凋零!土能生萬物,大地便是一切的載體……所有地地仙修士,所有人族百姓盡皆向着不周山方向跪倒,痛哭流涕道:“恭送地仙之祖鎮元子大仙永生……”沒有人會忘記,昔日妖族妖皇帝俊與東皇太一以人族精血煉製戮巫劍時,人族走投無路,無人敢收留之際,在那生死存亡關頭,是五莊觀鎮元子大仙,打開山門,助人族度過一劫……天空中突然一道霹靂閃過,緊接着就下起了磅礴大雨。李鬆看着身體在雨水中慢慢轉涼的鎮元子,想着自己便是從鎮元子那裡知道了自己先天甲木之精的身份,知道了先後天五行,知道了先天五行齊聚的修煉功法,說這鎮元子是自己的啓蒙老師也一點不爲過……李鬆又想起方纔韓非自爆前的種種,此刻怎還想不明白?李鬆站在凜冽的風雨中,頭上的髮髻早已散開,披在臉上,李鬆驀地掏出輪迴杖,朝着天庭一指,朝着西方一劃,厲聲喝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人做事,天在看!”又是一聲閃電劃過,彷佛將這天地都劈得開來!天地三界都在迴響着李鬆地話語,甚至蓋過那霹靂聲。^^^^韓非還是在抱着鎮元子的屍體痛哭,臉上一道道水珠劃下,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此刻見得李鬆怒吼,倒是清醒了些,突然想起方纔李鬆說過的可助鎮元子康復的話,便向李鬆拜道:“老師,這鎮元子是否真能康復!”李鬆一愣,自己方纔也不過是安慰鎮元子,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罷了,哪裡想到那麼多?人是被你撞死的,此刻你倒來問我康復了!李鬆沒來由的心中一陣怒火,想到自己這億萬年來,何嘗不是每天都在揹負着紅雲因果的枷鎖,兢兢業業地做人,勤勤懇懇的做事,一心想要償還,尤其是在韓非轉世後,自己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爲韓非着想?今日的結局,便是自己想要的麼?“鎮元子的肉身或可由那人蔘果樹慢慢養育,但你不知道你的**散魄葫蘆,專門傷人魂魄,一旦沾上,便魂飛魄散麼?”李鬆只覺心中分外壓抑,朝着韓非狂吼道:“你昔日被鯤鵬殺死,有道祖鴻鈞天道替你搜集魂魄,你以爲這世上之人個個有道祖鴻鈞那般修爲麼?你又以爲鎮元子如你臨死之前的那般怨氣沖天,高呼天道不公,鎮元子不甘麼?”既然鎮元子一心赴死,規則乃是道祖鴻鈞天道親定,道祖鴻鈞也不能自己去壞!李鬆越說越氣,“哇”地一聲,胸中地一口鮮血再也壓抑不住,鮮血很快就和地上的雨水融在一起,再沒了蹤影。李鬆伸手一招,那道成聖契機鴻蒙紫氣便出現在李鬆地手上,鴻蒙紫氣在雨水中飄搖,紫光閃閃,映着李鬆淒厲的面龐。“你我恩怨,皆因這鴻蒙紫氣而起,今日我便還給你!”李鬆看也不看韓非一眼,怒罵道:“日後你我恩怨兩清,只如路人,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玄木島上,也再無你韓非此人!”說罷,李鬆伸手一揮,那道盤古大神開天闢地以來,在洪荒三界掀起了無數腥風血雨的鴻蒙紫氣便向着韓非飛去。韓非卻是並不伸手去接那道鴻蒙紫氣,反而跪倒在李鬆跟前,那原本乾涸的眼淚又是涌出。韓非雙手撐地,將腦袋深深埋在那泥濘之中,行起那三跪九叩大禮,韓非哭道:“老師,你一直待我有如親子,我又怎會不知?你對我的恩德,又豈是一道鴻蒙紫氣可以報答?只求老師看在鎮元子面上,不要將我逐出門牆!我韓非生是玄木島人,死是玄木島鬼!”韓非轉身抱起鎮元子屍體,面色堅毅道:“我韓非指天發誓,要盡我此生,爲鎮元子收得魂魄,替鎮元子重塑肉身!”韓非站起身來,抱住鎮元子屍體,在一片風雨中,單瘦的身影向着不周山深處走去,很快就沒有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