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並沒有發現青天的劍所在,那柄截住他含沙劍的劍就像來的時候一樣,來無影,去無蹤,但軒轅卻感覺到青天的劍無所不在,可以自任何一個可能出現和不可能出現的地方突然射出,這是一種極爲可怕的威脅。
其實,青天自身就像是一柄劍,一柄古樸無華卻鋒銳無比的劍。
軒轅感到青天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感覺到了對方存於心中的那絲驚異。
“真乃後生可畏!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青天似乎有些感嘆,但語氣卻變得很緩和。
軒轅淡淡一笑,強壓住心中的不安,道:“晚輩阿軒!”
“阿軒?這是你的名字嗎?”青天的目光變得更爲鋒銳,反問道。
“大家都叫我阿軒,相信這不是別人的名字。”軒轅坦然道。
“大膽,竟敢……”
“青山,沒你的事!”青天打斷了那青衣人的話,悠然道,旋即又向軒轅笑了笑,接着道,“年輕人,有個性,與我年輕的時候十分相像。”
軒轅和獵豹不由得相視愕然,他們似乎沒有想到青天竟會如此說,一時之間竟然相視無語。
“不好了,宗主,北後殿起火了……”一個漢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大呼道。
衆人的目光不由全向北方移去,果見黑暗之中有一層淡淡的暗紅之色,顯然是火光映照的景象。
軒轅和獵豹知道這是花猛和凡三的傑作,目的只是分散青雲堡中衆人的注意力和人力,好讓他們乘機而逃。不過,這一刻軒轅和獵豹卻暗暗叫苦不迭。本來他們想把青雲劍宗的高手全都引到前門來,好讓花猛和凡三從容救人,這個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了,可是軒轅卻沒有想到這樣一來竟引出了青天這個讓他們頭大的人物,使得他們乘亂逃走的機會大減。
軒轅心中明白,青天的武功絕對比自己高出很多,只憑剛纔那一招就可以看出來,無論是功力還是招式,他都有所欠缺,唯一可以憑藉就只有自己的年輕,氣脈悠長。
青天的臉色微變,望了望那名稟報的漢子,又將目光投向軒轅和獵豹,臉上升起一絲怒意和殺氣,他似乎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可能是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的傑作,那縱火之人也一定是這兩個人的同伴。
“青山,你迅速帶人去將火撲滅!”青天向青山吩咐道。
“是,宗主,可是這兩人……”
“這裡不用你管,我自會處理!”青天冷然打斷青山的話道。
青山不敢有半點反駁,帶人迅速向北院趕去。
夜風之中,場中轉眼只剩下獵豹、軒轅和青天及四名青雲劍宗的劍手,軒轅自然知道這四人絕對不是庸手。
“年輕人,告訴我,爲什麼要來我青雲堡搗亂?”青天的語氣雖然很平淡,但卻有着一股說不出的威嚴和霸意,那種自然流露出來的王者之風讓人不敢生出半點違拗之意,軒轅也不例外。
“我只是想來找回我們失蹤的朋友,爲我們死去的兄弟討個公道而已!”軒轅並不想隱瞞什麼。
“那此時北後殿的大火也是你同伴所爲?”青天冷然問道。
“不錯!”軒轅心中在盤算着如何逃離這個危險之地,但卻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不過心中暗感凡三和花猛此招有效。否則,如果那一羣青雲劍宗弟子不離開的話,只怕他兩人連一點逃走的把握也沒有了,此刻至少多了幾分希望。
“你的朋友是什麼人?”青天的語意平靜得出奇,甚至連軒轅和獵豹都覺得心驚。
的確,一個能夠控制住自己情緒的人,絕對是一個可怕的人。
“對於這一切,青裳想來會更清楚一些,難道你們敢不承認昨晚在共工集擄來了幾位女子和一羣外來人物?”獵豹有些憋不住氣地質問道。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我青天不敢做的事情,年輕人,你的話未免也太幼稚了。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但事實上,我並不知道有這麼回事,也相信我的弟子們不會做出這種事!”青天斷然道。
軒轅和獵豹不由在心中打了個突。
“青天不可能說謊。”軒轅心中是這麼認爲的。
“那是誰在說謊?”軒轅心中疑問道,“究竟是誰下的手?誰是敵人?”
此時,軒轅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一個極爲重要的問題:“化金爲什麼不願意跟來指證?”
在前來青雲堡之前,軒轅曾要求化金同來,也好指出兇手,至少也要先禮後兵,但化金卻藉口重傷難支,雖然他當時理由很恰當,但以軒轅的機智又怎會不明白化金並不想前來青雲堡呢?此刻想起來的確疑慮重重。
軒轅並不十分了解化金的爲人,畢竟他在有邑族所住的時間並不長,才三個多月,所以對待任何人的評價都是一樣,這正是軒轅那種直覺產生的原因。
獵豹也不相信青天是個說謊的人,因爲青天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我想前輩還是問一問堡中的某些人再作定奪吧。”軒轅雖然語氣變得客氣了一些,但絕對沒有放棄之意。
“哦,那你可否指出兇手是哪幾個人呢?”青天儘量以最平靜的口吻問道。
軒轅和獵豹再次啞然,兩人相視望了一眼,心中的陰影更濃,但事到如今似乎已經無路可退,唯一可做的就是戰!
以戰爲退,但如果想在共工集全身而退的話,只怕很難,畢竟這裡也是青雲劍宗的地盤,軒轅兩人並不知道花猛和凡三是否已經救出了聖女鳳妮等人,是否已經找到了兇手的線索,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獲得共工氏的大木筏順流東下,可是……
這時軒轅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他的脊背上立時滲出了冷汗,一顆心也在發涼。這個問題他應該早就想到了,以青雲劍宗的實力,又怎麼可能將聖女諸人全部俘走呢?葉七、凡浪、化鐵虎、燕五、風大、風二等人,無一不是高手,這些人的身手並不會比獵豹差多少,而青雲劍宗的人物雖多,高手也不少,但要想對付聖女諸人,似乎仍有些力不從心,至少也不會只有化金和葉皇逃走……軒轅越想越心寒。
獵豹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他卻知道必須迅速離開這裡,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與花猛和凡三會合。
風冷,露重,黎明前的黑暗並不寂寞,至少有雞鳴,有鳥啼。
殺意漸重,在風中,在晨霧寒露之中,濃如有質之酒。還有劍意,冷殺的劍意,那股無形的氣機似乎在束緊,至少軒轅和獵豹有這種感覺,他們知道,青天真的怒了……
青天之怒,是因爲軒轅和獵豹的沉默,抑或是因爲他們的無言以對,這對於青雲劍宗來說,是一種輕視,是一種污辱。沒有理由就隨便闖進青雲堡鬧事的人,其本身就是對青雲劍宗的輕視,所以青天真的怒了。
這是可以清楚感覺到的徵兆,對於軒轅來說,有好有壞。
好,是因爲不必再作任何解釋,浪費口舌和時間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說青天的發怒可以說是一件好事。但同時也是壞事,壞就壞在軒轅和獵豹必須儘快去面對一個可怕的對手。
軒轅在意的不是這些,他的心神還存於別處,就是十丈開外的那間小木屋。那個藏於小木屋中的神秘人物一直都未曾露面,但那股氣機仍若有若無地存在於虛空之中,這是一個隱患,也可能會成爲軒轅兩人逸走的一塊絆腳之石。
“那麼說來,你們是無理取鬧嘍?”青天見軒轅兩人久久不語,不禁冷肅地問道。
軒轅笑了笑,道:“事到如今,我的解釋又有何用?”
青天訝異地望了軒轅一眼,突然露出一絲異樣的笑意,朗聲笑道:“不錯,年輕人,你說得很對,事到如今,解釋的確沒有任何用處!”
軒轅心頭一陣輕鬆,笑道:“所以,我們選擇不說,所有的問題,就以你所想要的形式解決不是更爲乾脆利落嗎?”
青天露出一絲欣賞之色,旋即又恢復了冷峻的神情,目光如電般罩定軒轅,沉聲道:“很好,年輕人有此豪氣和勇氣,實屬可嘉,那就以我所想的方式解決問題吧!”
軒轅的劍尖指向右側的地面,整個身體似乎在突然之間繃緊,正視着青天的目光,淡然道:“來吧!”
獵豹排除心中所有的情緒,靜如止水的靈臺立刻一絲不漏地將周圍的形勢反映於其中,他知道,對付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絕對不能有半絲慌亂和疏忽,任何疏忽都將是致命的。
青天那鋒銳如刀的目光之中,不能掩飾地存在着一絲訝異。
因爲軒轅只是在幾句話間,就似乎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完全無法捉摸的人。包括那氣勢,那種異乎尋常的霸烈之氣,遠遠地超乎其年齡限制。也許,那種霸氣可以是天生的,但那必須依靠後天的努力去挖掘。而此刻,軒轅身上的變化似乎並不止於此,而像是籠上了一層魔焰,一層虛無縹緲的魔焰,張而不揚,狂而不野,含而不放。這是一種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感受,所以青天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訝異和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