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林間趕出的二十多人全圍了過來,都似乎極爲不解地向河水的上游望去,似是想知道上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自己所等的獵物遲遲沒有出現?卻等來了幾張破竹筏和兩具屍體?
所有人都在猜測着上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誰也沒有底。
“看樣子,他似乎並沒有死!”那漁夫將那具溼漉漉的軀體自網中拉出,探了探其心脈道。
“快,救醒他,然後再問問上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費四,你領着林中的兄弟沿着河道向上搜尋,看看能否尋到一些蛛絲馬跡。”尊者沉聲吩咐道。
“是!”一名左臉長出無數紫斑的漢子應了一聲,轉身就向林中行去。
“小心一些!”尊者又補充道。
風起雲涌。
雲不是雲,是雜草,是敗葉,是細碎的砂石。因爲有風,所以這一切都混亂地狂舞起來,其亂猶如雲絮。
狂舞的雜草、敗葉、碎石中,也有劍的青影。
風起,就因爲劍舞,而劍,是木青的劍。木青本就是雲的一部分,整個身形猶如一個模糊的影子。但當他施展出第九十九劍時,終於被對方擋住了,其身形和顏面立時顯得清晰起來。
木青在第九十九劍時被擋,是華通和如意竭盡全身所能才達到的效果。
不管怎樣,他們最終還是擋住了木青那猶如暴風驟雨般的劍勢,便如同堵住了一個缺堤的海岸,那猶如長江大河般**的劍意、殺機,全都被抑制,因此,木青的身子再現。
木青的身子再現,但他的動作並未停滯,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有半刻歇止。這讓華通、如意、興風都驚駭不已,他們從來都未曾見過如此頑強而兇悍的對手,他們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竟身負如此可怕的劍術。的確,華虎沒有高估木青,甚至還低估了他。
興風在木青的狂攻突止之時,揮刀攻上,他不再有絲毫的大意,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手中的刀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猶如驚鴻展翅,煞是壯觀。
好看的刀式,也有着同樣讓人賞心悅目的殺傷力。其實,那只是一種殘忍的血腥之味,只有殘忍者纔會賞心悅目。
木青長嘯一聲,他不攻,而是退。
退!也如繞樹穿花,劍光如飛雪晨霧,迷茫而空靈。他知道,以一己之力若要幹掉這三個人,實在有些力不從心,這一點木青很清楚。當他連攻出九十九劍卻仍未讓華通和如意防守失利,反被兩人擋住了其狂攻之勢時,他便知道這個結果,所以木青絕不會再有半點猶豫,他選擇了退!
木青是個獵人,絕對會審時度勢。正因爲如此,他所選擇退走的路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興風、華通和如意根本就無法阻止木青退走,無論是武功還是速度,他們仍與木青相差一段距離,即使在氣勢上,若非他們聯手,早就已被木青壓倒。是以,此刻木青選擇退後,他們只能在背後追。
木青並沒有爲能從容地自興風、華通和如意三人的攻擊中退走而感到得意,他本也想得意,本也想高興,可是他所有積極的情緒全都被一股來自心底的壓力擠得灰飛煙滅。
那股壓力來自他的心底,如同一隻無形的魔爪正在做着揪心的動作。
其實,壓力也並非完全來自心底,而是出於外在的一種氣勢,如一張巨大的網,緊攏着每一寸肌膚,那種壓抑的氣勢便如暴風驟雨來臨前陰雲避日遮天時所產生的效果。
木青在奔出第十八步時突然頓住身形,就是因爲這一股氣勢,這一種壓力,侵入他心底深處的壓力。
劍尖斜指地面,與身子成三十度的銳角,木青的目光變得更爲深邃,更爲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