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是帝恨,軒轅可以肯定,但是此刻的帝恨似乎比之數月前更爲可怕,也更兇、更悍,出手更快。不過,那根長矛的出處軒轅依然看得清楚,只是,軒轅很難想象帝恨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那根長矛竟可如繩子一般繞在腰際。
的確,帝恨的長矛出得很突然,無論是角度,還是速度都是那般精絕。
當……叮叮……
軒轅看清了那自濃霧之中破空而出的老者,白髮青須,一身素衣。劍式更快得驚人,竟在剎那之間擊出了一百多劍,幾可與葉帝的快劍相提並論。但老者的功力卻不知道比葉帝高出幾許,以帝恨的功力竟被迫得疾退數步。
軒轅曾與帝恨交過手,知道帝恨的功力比自己高出甚多,而且武功更比自己高出兩籌,但是在這老者的一輪疾攻之下,竟相形見絀,可以想象這老者的劍術之可怕。不過,軒轅在老者的劍式之中似乎隱隱看到了一些路子,也找到了似曾相識之感,這一發現他卻沒有絲毫意外之感。
軒轅並不意外那老者劍招的似曾相識,倒是爲老者能驅霧而至感到駭異。他不知道白天會是怎樣的情況,難道白天山頭之上也會濃霧纏繞?但不管有霧還是無霧,若是在白天,軒轅的目光定可以看得更遠,他自信一定能夠看清山頭之上有什麼東西。
帝恨似乎也被這老者凌厲至極的攻勢給驚住,但他卻沒有絲毫的畏怯,反而矛式一變,如同一條無可捉摸的軟蛇般更飄忽輕靈,一根長矛在他手中竟不可思議地可軟成繩子一般。
這怪異的矛法果然讓那老者吃了一驚,也退了兩步,使得他身邊霧氣繞得更急,但一時之間卻也無法找到破解帝恨矛法的招式。
帝恨一聲怪嘯,突然抽身疾退,向山下疾掠,他知道自己要想戰勝眼前這個老者,只怕得千招以上,但他卻沒有時間,更不能與其糾纏,誰也不知道山頭之上是否只有這一個老者鎮守,如果再有高手加入,只怕他是敗定了。因此,他根本就無心戀戰。
那老者也是一愣,沒想到帝恨在佔到上風之時突然抽身而退,一時之間竟未追趕,當帝恨奔出十多丈之外時,纔回過神來,淡淡地道:“想不到竟是矛宗的高手駕臨,恕老朽不遠送了!”
軒轅不由得有些訝然,暗自忖道:“難道帝恨也是神族後人?就是和劍宗、逸電宗齊名的矛宗之人?”旋即心中又暗暗擔心,“如果帝恨也在的話,那麼這場奪薰華草之戰只怕很是艱辛,甚至有可能無功而返。”
軒轅根本來不及有太多的想象,因爲他已經感覺到劍氣向他罩來。
那老者竟然也發現了他的存在,這絕對是一個意外,大大地出乎軒轅的意料。
軒轅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必須走,立刻便走!他沒有勝這老者的把握,更何況,此刻他沒有絲毫出手的念頭,畢竟,這裡是君子國的重地,而他只有一人而已。
老者依然驅霧而至,劍疾至極,這之間數丈的距離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阻隔作用。
軒轅冷哼一聲,陡然出劍,他對青須老者的劍路似乎有些瞭解,一出手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回擊。
那老者似乎也吃了一驚,軒轅竟不是出矛,這與他的估計有些差別,他以爲軒轅定是帝恨的同路人,但此刻他卻沒有這樣的疑惑,因爲軒轅出擊的是劍,不僅僅是出劍,而且其勢之快比之帝恨的矛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讓他心驚的卻是軒轅竟似乎能夠把握他劍式的動態,一出手便使他的劍勢受阻。
叮……哧……那老者吃驚的同時後撤三步,方擋住軒轅這一劍,但是他的劍竟被削去三寸的劍尖,這一下更是出乎那老者的意料。
軒轅在那老者一怔之時,不再戀戰,輕嘯一聲,向帝恨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老者望着軒轅離去的身影,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沒落的逸電宗竟也有如此人才……”
軒轅急速向君子宮逸去,所幸那老者並未追來,一路上更有兩具屍體,顯然都是帝恨的傑作,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可使軒轅少一些麻煩。有帝恨這樣一個高手開路,實在不是一件壞事。
東山口的高手也許全都是會聚在山頭之上,所以這下山的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帝恨顯然並不知道其後仍有軒轅這個大仇人,或許是軒轅的動作太過迅捷,抑或帝恨根本就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潛隨其後。當然,在返回君子宮之時,帝恨顯得極爲謹慎,皆因此刻他的行蹤已經暴露,受到追蹤自是難免,因此,他顯得異常小心。
軒轅早知道帝恨所住之處,也明白了帝恨的身份,是以他根本就不需尾隨帝恨之後,而是直接潛入帝恨所居之處。能讓自己的敵人睡不安枕,自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而軒轅則正有此意。
帝恨的速度比軒轅要慢些,加之他一路上小心謹慎,故意多繞彎路,更是比軒轅落後一大截。
帝恨小心地推開自己的窗子,在開窗的剎那,飛速地掠入自己的房間。黑暗之中,只聽得一聲輕嘯,竟有一支利箭在帝恨開窗和掠入的同時射出。
帝恨大吃一驚,身子疾沉,他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房間中居然有人對他進行暗算,雖然他的功力高絕,但是在這等情況下,他竟然也無法避過來箭。
帝恨忍住慘叫之聲,身子往地上滾去,而在他身子落地的剎那間,他才發現地面上竟釘滿了一層長長的利刺。那黑暗之中的敵人似乎早就料到了對方會有此一招,此刻帝恨才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哼,同時,他也對黑暗的屋子掃視了一遍,但卻並沒有發現敵人的存在。
帝恨強忍身上的慘痛,將身子縮在窗角下,連大氣也不敢出,他做夢也沒有料到竟有人在他的房中佈下陷阱,更是佈置得如此精巧。
帝恨仔細地傾聽半晌,發覺屋子之中並沒有任何敵人,而此時窗外卻傳來了腳步之聲,顯然是君子宮中的劍士聞到帝恨的慘哼聲趕了過來。
帝恨不由暗暗叫苦不迭,但他迅速支起上身關好窗子,確定屋子之中並沒有敵人後,他心中稍安。
啪啪……“駱長老……駱長老……”
“什麼事呀?”帝恨聽到這幾下敲門聲,又有人呼叫,故意裝作被吵醒的樣子,不耐煩地問道。
“你沒事吧?”門外的劍士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聖女出事了?”
此時軒轅潛於一個假山洞中,本來聽那些劍士在喊駱長老,心中一怔,但他一聽到屋內之人的答話,立刻可以肯定屋中的人正是帝恨,只是那些劍士喚帝恨爲駱長老的原因卻不是軒轅所能知道的。不過,他對帝恨所吃的這個啞巴虧卻是感到極爲滿意,也極有趣,他幾乎可以想象帝恨慌里慌張地收拾殘局的那種狼狽之態。
“你們快去看看聖女,我立刻就來!”房中的帝恨急道,那種語調,使得軒轅不能不覺得帝恨是個演戲天才。
那些劍士見房中的確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也忙應道:“好,我們這就去!”
軒轅卻有些惑然,不知道帝恨與聖女之間又是什麼關係?這些人爲什麼如此相信帝恨的話?想到這裡,軒轅心頭陡地一動,心中微駭:“難道這個聖女是帝恨所帶來的?否則,帝恨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這羣劍士如此尊重帝恨,那麼,這個聖女又是什麼人呢?”
帝恨手忙腳亂地脫下一身黑衣,匆忙地將肩頭的箭傷包紮一下,這才點了油燈,但他駭然發現牀上一片零亂,顯然是被人翻弄過。而窗子下邊所鋪的那一層倒立的尖刺之上也有許多血跡,顯然是他身上所流。
帝恨心中的驚惶更勝過憤怒,他不知道是誰闖進了他的房間,並佈下這樣一個陷阱。他發現那支利箭是被一根系在窗子上的細繩所操控的,只要窗子一推開,便會觸發那早已對準窗口的利箭。帝恨因一時失察,這才觸動了那支利箭,也便墜入了敵人所設的陷阱之中。
傷,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無形敵人所施的壓力。
“難道有人發現了我的身份?那這個人究竟是誰呢?爲什麼要翻我的房間?爲什麼要佈下這個陷阱?……”帝恨的腦海中一片混亂,剎那間,他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危機四伏的險境,似乎君子宮處處都是敵人。
在這種情況下,帝恨怎能不有所懷疑?怎能不有所擔心?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正是軒轅所需要的,而且這一切全都是軒轅一手安排的。
軒轅發現帝恨走出房間時,臉色很難看,更有些疑神疑鬼的感覺,心中不由得大感好笑,也大感痛快。不過,他卻並沒有立刻離去的意思,他倒要看看那個聖女究竟是何許人物。
帝恨並沒有化裝,看樣子他是根本就不害怕君子國之中有人能識破他的身份,也可看出他對自己身份的自信。軒轅卻不得不摸了摸蒙面的黑巾,此刻他卻成了一個不能夠曝光的陰影人物,除非他想死。在君子國中,大概比在神谷更兇險,因爲這裡像帝恨這般的高手不知有多少,而且在君子國內,他們完全可以全民皆兵,對於軒轅來說,的確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