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只是夕陽剛散時分,可在凌峰的心頭,卻有一種深沉的黑夜壓天之感?
她叫老人爹爹,那麼她的母親,又該叫老人什麼?這個年邁的老人,跟他的俏兒,跟他的女兒,究竟是一種怎樣的關係?事情真的已經變得那麼糟糕了嗎?整個事件又是一種怎樣的經過,才逐漸變得那麼糟糕的?
聽着小女孩金口而開的親密的“爹爹”叫喚之聲,村口等待着的老人,卻是並沒有像凌峰所想的那般親熱與歡喜,他只是眼中光芒稍微綻放了一下,一隻手用胳膊夾着柺杖,另一隻手則朝小女孩稍微地伸出來一點點而已。
若是凌峰,當見着自己的女兒那麼歡欣輕快地口中叫着“爹爹”地奔過來,他凌峰肯定會歡喜得蹲下身子,把他的女兒深沉地摟在懷裡。
“畢竟不是親生的吧!”
凌峰只能如此失落落地想。
因爲不是親生的,所以雖然小女孩是那般地對着那個斷了一隻腳的老人親熱,那個老人,卻依舊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老人沒有伸出手抱起小女孩,所以小女孩也就沒辦法躍到老人的懷裡去,老人的手只是輕輕地在小女孩的臂膀上抓了抓,便準備帶着小女孩離開了。
這時候,老人發現了跟在小女孩身後的金毛巨熊,金毛巨熊已經認小女孩爲主了,小女孩跑到哪裡,金毛巨熊便跟到哪裡。
當然這金毛巨熊又不是真正的毫無靈性的普通寵物獸,它有着五階上段的靈智,並不會不合時宜地,什麼時候都纏着小女孩,它跟小女孩雖是親暱,但依舊保持着一定的有必要的距離。
老人指着金毛巨熊問小女孩:“這是……”
老人的聲音有一些含糊,但也有一些厚重,給凌峰一種如山巒般的深沉之感。
小女孩聽着老人的問,下意識地迴轉頭望了凌峰一眼,當她的視線與凌峰的視線交織到一起的時候,她的視線立即就從凌峰的注視中驚慌地逃開了。
她朝着老人發出清脆的聲音道:“爹,我們回去吧,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個啥,我不讓它跟着呢,它卻非得要跟着我!”
小女孩這話說得,就像是個從大人口中說出來的,含沙射影的話一樣。
凌峰心中暗生苦楚,心想自己的女兒,是不是在把自己比作一頭金毛巨熊,明明不願意讓自己跟着,卻還在身後,寸步不離地跟隨呢?
小女孩邊說着,邊蹲下身去,用小手推了推金毛巨熊,就像是要把金毛巨熊推回到凌峰的這邊來。
隨着小女孩的推打,金毛巨熊朝凌峰這邊退了退,但一旦小女孩不推了,金毛巨熊便又轉過身去黏到小女孩的腳下,跟小女孩繼續親暱。
老人望了望那頭金毛巨熊,拉了拉小女孩道:“算了,它要跟着,就讓它跟着吧!”
直到此刻,老人都沒有刻意地打量凌峰。他連金毛巨熊這樣的被凌峰捏小了體型的小寵物都能夠發現,凌峰這麼大個人他卻視而不見,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老人的冷漠其實是有些讓凌峰覺得意外的,畢竟對方也是六階中段的高手,依照對方的修爲,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應該還是能夠察覺到自己是跟着小女孩一起到這裡來的吧?
明明一個陌生人跟在小女孩的身後,身爲小女孩口中稱謂的“爹爹”,這個老人,難道連問都不願意問一聲嗎?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變暗,凌峰心中也不做多想,就當是天氣太黑,所以老人並沒有特別注意到自己,所以也就沒有刻意地來打量自己吧!
既然對方不跟自己搭話,那麼凌峰也只好自己硬着頭皮朝對方搭話了。
他朝着對方道:“那個……那位大哥,能不能打聽一下,這個小女孩,他是叫‘玉兒’嗎?”
凌峰還是在確定小女孩的身份,畢竟雖然在感念上來說,他覺得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兒沒錯了,但是若能夠從對方口頭上得到確認,那他就能夠更加百分百地知道小女孩的身份。
而且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想到別的好的搭訕話題,他繼是爲女兒而來,那就以女兒的名字爲搭訕的開始,他覺得那也正常。
結果讓凌峰有些意外的是,這個看起來似乎有些懵裡懵懂含糊不清的老人,反應倒是快得很,他這邊話音纔剛落地,對方便立即答道:“不叫!”
那“不叫”兩個字的聲音說得渾厚而“怒憤”,凌峰不知道那種“怒憤”是因何而來,但當老人朝着他應“不叫”的時候,凌峰真真切切,確確實實聽到了一種“怒憤”的意味。
凌峰眉頭微皺,正要問對方,這個女孩既然不叫玉兒那叫什麼,結果那老人又彷彿早就已經斷知了他心中所想似的,補充了一句:“他不叫玉兒,他叫阿西莫夫?玉兒,他跟着我姓,是我阿西莫夫?亞桑的女兒!”
老人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是顯擺什麼似的,探出一隻右手,將阿西莫夫?玉兒摟在了自己的懷裡,那臉上,也露出了一種讓凌峰覺得很可惡的對阿西莫夫?玉兒的親密。
他在玉兒奔向他的時候,沒有把玉兒抱在懷裡,此刻在凌峰問他的時候,他卻是那般擁有強烈控制慾地把玉兒摟在了自己的懷裡,這是在赤果果地朝凌峰炫耀嗎?
摟也就罷了,他居然還用嘴,很隨意地親吻在阿西莫夫?玉兒的髮際,就像一個父親,親吻自己的孩子一樣!
這舉動,讓凌峰看着真的是火大,心裡憋屈,心想一個沒有血肉之親的老頭子,怎麼可以在他凌峰的面前,比他凌峰更像一個父親那般親熱地對待他的女兒!
可是凌峰又有什麼權力,去責問老人怎敢那般放肆地摟着他的孩子,還那般放肆地在他的面前,稱他的女兒爲女兒,並對着他的女兒做出那般放肆的,只有父女才能做出的親吻髮際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