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虛菩提,楊戩就開始思索接下來的佈置了。
首先,他要去南贍部洲找一座仙山,或者說,打造一座仙山,再賺出些山中神仙的名氣,招來些小徒弟,傳授他們一些修行的法門。
然後就是等那隻猴找過來了。
爲了避免佛門算計這猴太深,楊戩不惜親自站出來,也算是給猴子背後多立一座大山。
若原本的石胎靈猴終究只是佛門手中的一枚棋子,那從今日起,佛門想要對這隻猴做什麼,都要考慮是不是會招來楊戩的槍棍。
吩咐梅山六友入南州暗中看護石猴,楊戩就動身去了崑崙山。
肉身修行之法,八九玄功足以;
但元神道修行的粗淺法門,楊戩還真不好亂編。
好在他還有個師門,崑崙山的前山就有藏經樓,在裡面摘抄了數十能讓凡人入門的法訣,拿了些不算上乘的靈丹妙藥。
楊戩在玉虛宮前走來走去,自然惹得不少門人弟子從後面跟着,都好奇楊戩這是要做什麼。
若說楊戩在天庭的天兵天將心底是征戰不敗的戰神,那在闡教弟子心底,就是人人敬重的模範大師兄、大師伯。
見楊戩東奔西走收集些都是尋常不過的物件,一羣闡教弟子都是各自驚訝,更是迷迷糊糊。
“師侄怎得有這般閒工夫?”
廣成子的嗓音傳來,一衆弟子連忙行禮,正在山中寶庫中挑選簡單法寶的楊戩也連忙轉身,對廣成子做道揖。
“見過大師伯。”
“嗯,不必拘禮,你這是要做什麼?看你拿了功法、丹藥,卻都是粗鄙入門之物……”
楊戩輕笑了聲,傳聲相告佛門的算計,以及自己的打算。
廣成子聽聞之後忍不住笑了聲,搖頭嘆道,“佛門苦心熬了這麼多年,那靈胎出世,怎得就被你這煞星給瞧上了。”
“那靈胎本就是因些許補天功德而得天道照拂,與他們佛門又有何干?”楊戩聳聳肩,“這般璞玉,我是不能眼睜睜看它被佛門糟蹋。再說,八九玄功一道,師侄我也算有些心得。”
“肉身修行,便是遠古大能來了,你也可爲他師父,”廣成子提醒道,“但教導徒弟,並非只是教他一身本領,你可明白?”
楊戩面色鄭重的點點頭,道:“師侄自然明白這道理,若他將來爲禍洪荒,我會親手斃他性命。”
“善,其實有你教導,這些倒也難出什麼差錯。”廣成子道,“有什麼需求儘管開口。”
楊戩思忖少許,便道:“還請師伯幫我找兩個機靈點的弟子,仙人修爲就可,我平日也懶得教其他童子了。”
“你在此等候,我去爲你尋來。”
廣成子轉身飄走,楊戩繼續在玉虛宮的寶庫中左挑右選。
他不善煉器,雖然也能做出一些小物件,但始終不如這裡的法寶有賣相。
等楊戩整頓好了一應所需,廣成子也帶着兩名少年而來。
兩個少年對楊戩做道揖,口稱‘師伯’,自然是闡教四代弟子的身份。
“他們二人隨你去吧,我已叮囑過他們,不會出什麼差錯。”
“多謝大師伯,”楊戩做了個道揖,便領着這兩個少年出了崑崙山,駕雲趕往南贍部洲。
這兩個少年尚未拜入三代弟子門下,修爲倒是不錯,都已入了仙人門檻,但在玉虛宮這般地界,着實有些不太顯眼。
能跟隨楊戩外出歷練,兩人自然是無限歡喜,不敢奢求能拜入楊戩門下,只想能和門內的大能混個眼熟,得幾句指點。
楊戩一路都沒說什麼話語,這讓兩人多少有些忐忑。
等到了南洲,楊戩駕雲在南洲各處走走看看、尋尋覓覓,最後終於選定了南洲西南方向的一處靈山。
此地名爲靈臺,這山名爲方寸山,山下有小小的城塞,在南洲西南,也顯得有些苦寒。
山中風景奇麗,在外看似只是高偉壯麗,入內方能見山勢之險惡,一座座山峰挺拔而立,仿若地上長起的槍林。
各處可見懸崖飛鳥,隨處能見雲霧繚繞,山內溪泉不下數十處,半山竹林、半山魁木,山內多精怪走獸。
在山腳有幾處村落,靠山吃山,做的都是打獵、砍柴的營生。
楊戩站在方寸山的最高峰上眺望四處,觀此地地勢,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只是覺得這裡風景不錯,讓人心曠神怡。
“便在此地吧。”
楊戩如此說了句,心底也是露出少許輕笑。
他也真是夠了,四處尋找,本來就是尋靈臺方寸山的地名……
可惜,他心底的那些‘秘密’到如今也不能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這種‘先知’的本領,有時也讓楊戩陷入深思。
他至今搞不懂自己二十歲前生活的世界,和洪荒到底有什麼聯繫。
但楊戩堅信,只要他在修行這一路上不斷走下去,斬滅強敵,抵達一切道之終點,一切的秘密都會顯露在他眼前。
想得遠了,先做事要緊。
楊戩在山中兜兜轉轉,方纔選定了一處奇山之內,施展神通,依山勢開闢出了一座道觀。
道館近半鑲嵌在山體內,楊戩親自佈置,鑿出主殿、偏殿、弟子閣、殿前空地。
那兩個少年則幫忙佈置一些道觀常見的香爐、蒲團、清池,又遵楊戩的指示,方圓千里蒐集些奇花異草,挪到道觀各處。
不過兩日功夫,一座清幽的道場就被建了起來。
楊戩各處走動了一遍,最後滿意的點點頭,將兩個少年叫到身前,給了他們各自一縷玄氣作爲嘉獎,這二人自然受益匪淺。
玄氣將楊戩包裹了起來,等玄氣迴歸楊戩體內時,他已變做了一位鬚髮花白、鶴髮童顏的老神仙。
“今日起,你們二人便是我記名弟子,改口喊我一聲師父或是老師。”
兩少年連忙行禮:“是,師父。”
“你叫青山,你叫火雲,便是大師兄與二師兄,爲師乃是菩提老祖,隱世修行之人,不可提半點闡教之事,可明白?”
“師父放心,師祖早已叮囑過了。”
楊戩滿意的點點頭,“明日起,你們二人就在方圓千里內走動,但凡凡人有疾病者便救治,但凡見幼兒有靈性者,便問他父母是否要讓他們子女修行,需記得,若有人問你們從何而來……”
青山笑道:“家師乃是菩提祖,靈臺方寸顯神通。”
楊戩含笑點頭,這兩個傢伙悟性倒是不錯。
“這話再改改,”楊戩擡手對着山外一抓,一座大石憑空飛來,落在道觀之前。
楊戩虛劃了幾道,那大石開裂,留下一座崢嶸石碑,上書五個大字:
斜月三星洞。
火雲喃喃道:“靈臺方寸間,斜月三星內……豈非尋心二字?”
“此種真意,自己領悟便可。”
楊戩將那些法訣、丹藥、靈石、法寶取了出來,“去規整一下,規整完了就下山行善吧。”
“是,師父。”
兩人恭敬的應了聲,用仙法引着這些物件,倒退出了主殿。
楊戩扭頭看了眼主殿的佈置,想了想,立下了三清聖人像,又供奉了天地牌位,隨後便坐在那靜靜的思索,還有什麼沒佈置好的。
他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代替虛菩提成了菩提老祖。
只是如今的楊戩,做這事純粹是不圖什麼回報,也沒指望那猴子真的聽他號令。
聽他號令又有何用?楊戩能讓猴子做什麼?
什麼都做不了,只有共抗強敵罷了。
封神時,他算計姜子牙,奪了封神大權,藉此凝聚氣運,沖天而起。
西遊時,他卻爲了護持這份天地間珍貴的戰力,主動化身菩提老祖,想悉心調教那隻小猴,讓這猴子不至於被佛門埋沒了真正的光輝。
先天靈胎,天地爲了應對大劫而降下的真正應劫者,最好的肉身修行資質,無數歲月的法力積累……
楊戩對這隻猴的期望相當巨大。
“先去看看他在做什麼吧。”
楊戩起了這般心念,就駕雲飛出方寸山,朝着東北方向飛遁而去。
如今的石猴剛到南洲不久,應當還在南洲邊緣;它天生的法力被天地桎梏鎮壓,只是一隻通靈性、懂人語、身強力壯、有少許本領的猴精罷了。
想找它也相當容易,都不用去其他,神識放過去,在南贍部洲東邊的雲上找到一羣藏頭露尾的修士,就知道那石猴在何處了。
楊戩再次見到這隻猴時,它正穿着寬大的袍子,躲在一處茶樓外聽裡面的先生說書。
它在不斷觀察着茶樓中凡人的舉動,極爲聰慧的學習着作揖、品茶、端坐等等架勢。
楊戩見狀不由輕笑了聲,用玄氣包裹着化身,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在雲中靜靜的觀察這隻猴。
他在想該如何引導、教育,這與教導紫霞頗爲不同。
最起碼,紫霞自小便被教導何爲是非,何爲天地父母;而石猴不同,它雖通人性,卻只是剛走出山林,對山中的猴子而言,生存纔是正事。
這就是楊戩要花心思的地方了。
前幾日都還無事,凡人對這猴取笑打罵,它只是笑呵呵的一笑而過,言行舉止各種滑稽,還會主動去逗這些凡人。
然而,在楊戩暗中觀察的第四日,這猴,就露了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