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搞這麼大動靜？”
楊戩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氣勢全開的黑靈主，看了眼周圍開始緩緩散去的天庭大軍，“之前不是說了，要低調些。”
黑靈主此時正有些冒火，有些冷淡的道了句：“你只說不能直接闖入五部洲之地，我依你命執行了。”
“行吧，是我考慮不周。”
“都滾過來見禮！”黑靈主冷聲道了句，周圍這羣混沌靈族頓時打了幾個哆嗦，齊齊對着楊戩叩拜行禮。
而黑靈主也對楊戩拱手低頭行禮，倒也算是顧忌楊戩在洪荒中的麪皮，擺明了主從之位。
那羣天兵天將親眼目睹，天庭對楊戩的顧忌自然會再增幾分。
“天庭中爲何有那麼多妖族？”
“妖族？”楊戩愣了下，而後意識到黑靈主所說的應該是截教仙人，便將道門三教的教義區別，以及許久之前的封神之事簡單說來。
黑靈主聽的直皺眉，“玉帝非人族？我原本聽此名時，還倒是人族哪一任修爲最高的人皇。”
“帶領人族大興的三皇五帝，此時都在火雲洞中修行，”楊戩念及她身份，笑道，“要不要去火雲洞中逛逛？”
他本以爲黑靈主會痛痛快快的拒絕或答應，但黑靈主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些猶豫……
楊戩能看破她身周的黑炎與臉上的鬼面，卻看不懂她雙眼之中的掙扎與痛苦。
“不了，我與他們無甚干係，與洪荒……也無甚干係，”黑靈主輕輕攥緊雙拳，“如今我活着所爲的，只是報仇。”
楊戩忽然道：“那你可知燧人氏？他便是三皇之首。”
黑靈主面具之後略微皺眉，似乎短暫糾結之後，陷入了某種回憶。
她或許只是怕去再記起當年那一幕幕慘劇，寧肯將自己深陷在仇恨之中，將仇恨集中在一點——當年一手策劃屠戮人族之事的妖師鯤鵬身上。
楊戩心底也有些複雜，跟黑靈主打了兩三百年，將她當做了好友看待，若有舉手之勞能讓她稍微化開些心結，楊戩自然會去做。
一旁，幾道身影聯袂前來，黑靈主略微皺眉，轉身飛回了戰舟之中。
“真君，”太白金星甩了下拂塵，對楊戩做了個道揖，目光看向黑靈主消失的方向，“這位道友怎的走了？”
“她怕生，”楊戩淡淡的應了句，讓太白金星嘴角一陣抽搐。
楊戩道：“還有，莫要再喊我真君了，我已與天庭沒了什麼干係。”
“清源妙道不也是真君的封號？”太白金星笑着回了句，楊戩還真沒辦法反駁。
太白金星嘆道：“東王公之事已過去了，真君當年一怒衝上凌霄殿，卻並未傷太多天庭兵將，也能看出真君心中懷着三界衆生……”
“我已與星君做過解釋，這些都是我手下的修者，不會在三界爲禍，”楊戩打斷了太白金星的恭維，他並非反感太白金星，只是不想跟天庭再有任何瓜葛。
“星君還有何事？”
太白金星笑道：“本不敢打擾真君，只是有幾位天庭供奉想見一見那位大人……”
話語一頓，太白金星對楊戩傳聲道了句：“那位可是上古時遁入混沌海的初祁公主？若真是初祁公主，當真還請真君帶她去火雲洞走一遭，有位前輩其實很想與她相見。”
楊戩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卻是一陣嘀咕。
他剛纔蒙對了？作爲三皇五帝最初的燧人氏，真的與黑靈主有舊？
楊戩傳聲問道：“天庭與火雲洞何時有了牽扯？”
“實不相瞞，真君難道就不納悶，爲何天庭能在上古結束之後就迅速聚起了大批高手？有了如此多天庭供奉？”
太白金星也不敢賣關子，直接道：“其實不少供奉都是當年三皇的部將，尤其是燧皇，更是在天庭最垂危之時出手援助，拉了天庭一把。當今仙凡分離，玉帝對人族俗世頗爲關照，這其中是有因有果的。”
楊戩眉頭皺了下，突然想到了一事。
當年若無道祖潛鴻干涉，直接指派了玉帝入駐天庭，那在巫妖退場之後，三界主宰的位置該誰做？
上古妖庭被妖皇執掌，那人族爲主宰的天庭，應當是人皇執掌纔對！
換而言之，天庭之中這位滿腹對潛鴻怨恨的玉皇大帝，其實是在道祖的撥弄之下，奪走了本該人族大興之後人皇所坐的位置！
燧人氏！
楊戩頓時一陣無言以對。
洪荒多算計，而潛鴻又在不斷削弱洪荒的整體實力，用天庭制衡人族……
“呵，”楊戩突然笑了聲，而後不斷搖頭。
那名喊出‘初祁’二字的天庭供奉忽而有些激動，繞出太白金星身後，在空中對着楊戩就跪了下去。
“真君！還請真君成全！我們只想知道，那位大人到底是不是初祁公主，若公主殿下還活着，我們、我們……”
大羅巔峰修爲的修士，此刻老淚縱橫，滿臉褶皺此刻都在顫抖。
楊戩有些不忍，將此人虛扶了起來。
一旁太白金星和其他兩位老者都對楊戩投來懇請的目光，楊戩略微皺眉，“你們且等，我去問問她，她是或不是、見你們或是不見，還請不要強求。”
“多謝真君！多謝真君吶！”
天邊，一羣巫族子弟正‘慢吞吞’的飛過來，巫族擅奔而不善飛遁，不過也是能飛的。
楊戩對大昂傳聲囑咐了一句，又對周圍混沌靈族吩咐一聲：“要接的就是那些人，你們準備一下。”
言罷便去戰舟之中尋黑靈主。
戰舟之內十分寬敞，就如同凡間的宮殿一般，三艘戰舟何止能裝一千八百多人。
黑靈主正坐在一處角落，一襲黑衣戰甲、帶着鬼面面具，坐在那靜靜的打坐。
“想不到，你名字還這般不錯，”楊戩倚着一處兇獸骨骼雕琢而成的石柱，笑道，“初祁，是那兩個字？”
“哼！”黑靈主睜開眼來，果然沒在修行，瞪了眼楊戩並沒多說什麼。
元魂尚在楊戩手中，她最多隻能算是與楊戩有點交情的下屬，不然肯定是一個‘滾’字懟過去。
楊戩嘆了口氣，“若真是故人，能見便見見吧。”
黑靈主並未再開口，只是閉眼打坐。
楊戩在旁等了一陣，又問：“我以後叫你黑靈初祁好，還是初祁黑比較好聽？”
黑靈主一字一句道：“你在這裡的只是一具化身，我隨時可以斬殺了你這具化身。”
“別，不然我還要跑一趟回來，”楊戩頓時沒了脾氣，“那我就這般迴應他們，說初祁公主已死……”
“你才死了！”
黑靈主瞪了眼楊戩，後者訕笑了聲，轉身走開。
但不等楊戩走出戰舟，黑靈主卻有些磨磨蹭蹭的跟了上來，用黑炎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她應當也是想去見見的吧。
黑靈主道：“帶我去見燧人氏的首領。”
楊戩不由一笑。
……
一千八百名巫族子弟一言不發的聽從大昂的安排，有些擁擠的擠到了一艘戰船中，其他兩艘戰船並沒有派上用場。
蕭蘭也進了戰舟，有巫婆親自護持。
巫鬼則帶着幾位巫族高手分散在戰船周圍，在其他兩艘兇獸戰船的左右護送之下，朝着混沌海緩緩進發。
楊戩之前對這些巫說的話語，顯然對他們產生極大的衝擊。
其實楊戩的目的很單純，就是讓這些巫族的血液快些沸騰起來，少些迷茫，快些提升實力。
他始終覺得，潛鴻道祖越是費心對付的，越是那些強敵所忌憚的。
盤古血脈……
或許真的能給洪荒多幾根救命稻草也不一定。
黑靈主在此地逗留片刻，稍後就會立刻趕上去；而楊戩的這具化身還是要回灌江口駐紮，讓人知道他此地，依然在注視着洪荒各處。
待神識被混沌氣息阻隔，無法再看到那三艘兇獸戰船，楊戩對身後幾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拱拱手，而後便帶着黑靈主朝着火雲洞而去。
黑靈主雖然一言不發，但這幾個老者此刻已經明白了什麼，道心的激動都寫在了臉上。
一路上，楊戩飛的並不快，似乎是想讓黑靈主有機會能多俯視洪荒大地幾眼。
如今的人族盛世，或許能讓她心中稍微舒緩些吧。
這其實也是楊戩在黑靈界臨時起意讓她追上來的主要因由。
三界之外，天地之間。
似乎前一刻還路過了某處空蕩蕩的雲巔，但轉一圈回來，就看到了屹立在山巔之上的恢弘高山。
“這裡便是火雲洞了，”楊戩指了指前方，對身旁用黑炎嚴嚴實實包裹着自己的黑靈主開始介紹火雲洞內的三皇五帝都是何人。
太白金星道：“真君，幾位，你們一同進去吧，小老兒還要趕着迴天庭覆命。”
幾位老者連連道謝：“多謝星君相助。”
“改日請小老兒飲酒聽曲便是，”太白金星笑着道了句，又對黑靈主做了個道揖，方纔駕雲朝着天宮而去。
“他是哪個星君？”黑靈主突然問。
那幾個老者剛要回答，卻又趕緊閉嘴，一副謹小慎微不敢放肆的模樣，唯恐被黑靈主趕走。
楊戩道：“這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是天庭玉帝的左膀右臂，太白星本主殺伐變革，這位老神仙不顯山不露水，但修爲卻是高深莫測。
“嗯，他不是簡單人物。”
畢竟是朝天閣閣主，若是簡單人物，那才見鬼了。
“我先去求見一番，此地都是人族先賢，對人族興盛功不可沒，”楊戩笑道，“就算是你後輩，也不能總板着臉。”
黑靈主輕輕點頭，跟在楊戩身後朝着前方飛去。
火雲洞的洞門卻在此刻打開，內有霞光萬道，有十幾道身影卻駕雲而出，主動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