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回來了!”
隨着直健一聲呼喊,楊府頓時熱鬧了起來。
楊戩這次外出不足十日,卻着實讓人提心吊膽,如今見楊戩歸來,府內梅山之軍、巫族少年、仙子侍女盡皆鬆一口氣。
他是楊府的主心骨,也是梅山的頂樑柱,更是巫族如今的依仗,當不得有失。
玉鼎真人送楊戩歸家之後已回山修行,楊戩心中暗下決心,封神之事,自己要一併擋下,少讓師父、師伯他們爲自己出頭。
七十二變的竅門已找到,楊戩接下來只需仔細鑽研,將自身戰力漸漸挖缺出來。
他在府中轉了一圈,見了母親一面,便匆匆去了敖心珂所住的閣樓。
太白金星前來此地之事,瑤姬下了封口令,不得任何人偷漏風聲,自是要瞞着楊戩,怕楊戩心有芥蒂。
楊府後院,楊戩急匆匆的走入了閣樓中。
“心珂?你傷如何了?”
正在窗邊修行的敖心珂睜開雙眼,自是有些驚喜。
方纔她有些走神,並未察覺楊戩回返;楊戩也是沒感覺到敖心珂的氣息,這才匆忙到了後院。
見自己夫人無恙,先前似乎是在閉關修行,楊戩也覺得自己稍有些冒失,向前將敖心珂擁在懷中。
原本,敖心珂心中有千般的委屈,此時聽楊戩一句問候,被楊戩雙臂緊擁,悄然消散……
“夫君,切莫再那般逞強了。”
“嗯,夫人來,我與你說一事。”
楊戩將自己在鳳谷之中的遭遇說與了敖心珂聽,其中艱險自隱瞞了起來,主要是解釋鳳蕪和鳳珊之事。
敖心珂只是靜靜的聽着,讓楊戩想象中她爭風吃醋鬧彆扭的情形並未出現……
真這麼大度?
“那鳳蕪姑娘有情有義,夫君傾心於她也是情理之中,夫君能坦言相告,心珂已是心滿意足。”
“我並非是這意思……”楊戩看敖心珂一臉認真的模樣,笑道,“我心對夫人你可是忠心耿耿,與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稍後多照料鳳蕪與鳳珊一些。我要忙於封神劫難,她們姐妹初遭此難,定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結。”
敖心珂眨眨眼,“夫君當真如此想的?”
“確實是這般想的,雖你與她們姐妹乃是龍鳳宿仇,但在咱們府上,暫且不論這些大仇大恨罷。”
“夫君既有令,心珂自當遵從,”敖心珂柔聲答應了一句,主動的湊到楊戩面前。
楊戩用玄氣封了玄龜帶,裹了這處所在。
這一場遲了些許時日的溫存,並未被誰打攪。
將鳳珊與鳳蕪安頓在楊府,有家裡的三個女人陪着,有哮天犬看着,楊戩也算放心。
傍晚時分,他總算想起了聞仲伐西岐之事,在城內現出氣息,去了城外軍營。
稍作查看,聞仲兵馬已入周國國界內,距岐山還有千里。
但周軍已是愁雲慘淡,士氣跌倒了谷底;兵卒倒還好,那些軍中將領,一個個都知那聞仲戰無不勝之名,當真有些慌了手腳。
黃飛虎幾日不得安眠,武王也兩日未曾上朝。
還好,在這節骨眼上楊戩總算趕了回來。
入軍中,楊戩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擂鼓,召集諸將領議事。
楊戩回返,周軍上下頓時敲鑼打鼓,將士爭相傳送,那股籠罩在西岐上空的陰雲,總算被沖淡了些。
不多時,中軍主帳,匆匆趕回來的哪吒與黃天化稟告前方軍情,黃飛虎與南宮适稟告他們所做的諸多佈置,金吒木吒和其他一干將領都只是側耳聽着。
楊戩坐在主座上沉吟少許,聞仲這次來勢洶洶,他卻是不怕的。
聞仲的本領總比不過金靈聖母,自己當可接下。
難就難在,此時不知聞仲喊了多少截教仙人,對方又都是誰。
“兩位師弟一直盯着商軍,可看到有哪個截教仙人現身?”
“回師兄!”
“師兄!”
“我先來!”
“我來說!”
黃天化和哪吒幾乎同時開口,而後兩人大眼瞪小眼,抻着脖子互不相讓。
這對冤家,他不在了這纔多久,怎麼就發展到這般境地了……
楊戩板着臉,“你們兩個爭什麼?現在大軍當前,聞仲來勢洶洶,你們兩個身爲闡教弟子,竟還要窩裡鬥不成?”
哪吒和黃天化同時別過頭去,楊戩道:“哪吒先講,若你講的不如天化所說全面,自己去領十軍杖。”
“我當然比他看的準!”哪吒頭一仰,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將聞仲軍中佈置、主將、截教仙人一一言說。
聞仲親自掛帥,鄧嬋玉爲副將,除此之外,除了有幾個截教三代弟子,再無其他修士。
“只有幾個三代弟子?”楊戩頓時有些疑惑不解。
莫非,截教仙人是想等大戰時再現身?
“天化可有補充的?”
“我探到的也是這般情形,”黃天化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眼自己父親,黃飛虎撫了撫鬍鬚,將一封書簡呈上。
“丞相,這是聞仲日前命人送來的書信。”
“哦?”
楊戩將書簡緩緩打開,看着那龍飛鳳舞的大字,不由一笑,“這位聞太師,竟說要跟我比兵法韜略,而非神通法術。”
哪吒眼前一亮,“他們截教莫非怕了?”
“絕非是這般,”楊戩搖搖頭,將書簡鋪在桌面上,仔細研讀了兩次,笑道,“由字觀人,可見這位聞太師也是胸有韜略之人。可惜,他助紂爲虐,不識天數,終要敗在你我手中。”
楊戩笑了幾聲,將書簡合上,似乎心情不錯,“傳令,各軍好生休息,靜待商軍前來。這次,咱們就跟他們好好較量一番,只要擊垮了聞仲,商君再無依仗!”
衆將士莫名精神振奮了些,而原本不能安眠的黃飛虎,此時竟覺得有些睏倦。
楊戩命令諸將各回營休息,明日中午再定對敵軍陣。
待諸將走後,帳內只剩下闡教弟子,楊戩反倒收起笑容,坐在那沉吟幾句。
“大師兄,怎了?”金吒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顯然是以爲楊戩剛纔是故作輕鬆,安穩軍心。
怎料楊戩面容嚴肅的說了句:“聞仲要比拼兵勢,你們幾個稍後上陣殺敵,也不能飛天遁地,免得讓這聞仲不能心服口服。這幾日都學學騎馬,回去吧。”
金吒被噎的面紅耳赤,木吒見狀忍不住笑了聲,闡教這幾個三代弟子在帳中盡皆大笑。
這笑聲傳入軍營,將士自可越發安心。
入夜,軍中放飯,楊戩去了武王姬發宮內,告罪一番,又稟告了禦敵之策。
姬發沉聲道:“丞相,聞太師乃護商之國器,數十年間征伐各地無一落敗,今次丞相當真有必勝之心?”
“七分在我胸,三分靠天定,”楊戩淡然回了句,“武王安心便是,近來方外之事不會擾我,我可安心與那聞仲周旋。”
“丞相……”
姬發本打算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看着站在書案前的這個身穿長袍的青年仙人,心中多少有些黯然。
“我自信任丞相,丞相放手施爲便可。”
“謝大王。”
楊戩躬身告退,臣子的禮數並未有失。
出了武王宮,楊戩縱身躍起,飛入了雲霄之中,轉眼便落到了岐山山頂。
此地已多了一方百丈長的高臺,四象真靈陣加諸左右,高臺四面刻畫登仙之景、飛仙之像,仿若一處昇仙之地。
楊戩剛落到高臺之上,一道身影在旁躍出,單膝跪在楊戩面前。
“二爺,封神臺已建好。”
“柏鑑你督造封神臺有功,此功已記在了封神榜之中,”楊戩手中多了一張金色卷軸,自是那天書封神榜。
楊戩伸手前遞,柏鑑身上綻放金光,雙手將封神榜捧了過來。
楊戩道:“將此榜張掛!”
“喏!”
柏鑑答應一聲,起身向後退了兩步,而後徑直走到高臺中央。
那裡有一方玉臺,封神榜似知道這是給它準備的地方,徑自緩緩打開少許,平鋪在玉臺之上。
柏鑑躬身後退,楊戩向前,對着封神榜做了個道揖,口稱:“玉虛弟子楊戩請命,今建封神臺,安置封神榜,還請師祖顯聖,令宵小之徒不敢窺伺此間。”
話音剛落,一道玉光自夜幕落下,垂在封神臺之上。
封神臺周圍頓起陰陽二氣,二氣糾纏,化作四面壁壘,將封神臺徹底籠罩。
聖人出手,封神榜自不會有失。
而自今日起,截教想要算計封神榜,就要先過元始天尊佈置的手段方可。
楊戩躬身退走,柏鑑卻在封神臺守候,他本就是守衛封神榜之靈,日後註定有一場大機緣。
安置好封神榜,楊戩便回了軍營中,爲了安頓軍心,他接下來幾日要巡查四方軍營。
周軍其實已有東征之力,但這些力量猶自不夠,無法保證滅掉商君之後,周軍還有足夠的力量威懾天下,讓武王登基。
還需要等些時日。
聞仲……
比兵事……
楊戩搖頭一笑,隨手拿了一塊布帛,提筆寫了一個大字,拿了一枚玉符,將布帛包在玉符上,又將玉符扔了出去。
這般麻煩,卻也是興之所至。
看一眼帳內熟悉的佈置,楊戩莫名有些親切。
前兩年,他可是一直在這住着……
想了想,他又放出了元神化身在此地枯坐,真身施展七十二變化作一隻灰雀飛離了軍營,徑直飛回楊府後院,鑽進了他和敖心珂的閣樓。
春宵苦短,溫玉帳暖。
這才叫忙裡偷閒,會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