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老頭說的確實不錯。
此地元氣隔絕,元神道修士神通威能大減,楊戩這個修肉身的反而不受影響,此消彼長,自是能佔盡便宜。
而且己方又有白澤與敖心珂兩位準聖修爲的高手,雖然都高不到哪去,但也是一股不可輕視的戰力。
再加上極擅攻伐的劍仙呂純陽,和呂純陽同屬一脈,可將自身法力度給呂純陽的何牡丹……
若他們五個殺向中央,絕對能收穫幾件寶貝!
楊戩這次倒沒有猶豫,很果斷的搖頭,道:“走吧,咱們先出去。”
“哎!你這!”
“我意已決,”楊戩板起臉來,敖心珂也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側,這讓白澤有些無可奈何。
白澤意興闌珊的擺擺手,“行吧,你們走,我去找點機會。”
“心珂,”楊戩開口喊了聲,自家夫人會意,擡手用水流將一臉輕浮的白澤捲起。
呂純陽已能在何牡丹的攙扶下站起來,對楊戩眨了眨眼,似乎在暗示着什麼,楊戩卻故作不見。
說走就走,由心珂帶着,五人化作一團水霧飄向了斜上方,沒有半分不捨,徑直出了大陣,朝着藏在石層中的星梭而去。
白澤仰天長嘆,惋惜不已,楊戩卻是頭都不回。
待他們進了星梭,何牡丹方纔長長的鬆了口氣;四雙眼睛看向了楊戩,等楊戩下命。
楊戩摸着下巴想了想,玄氣包裹星梭,將星梭挪向地表。
“真的要離開?”白澤急道,“你當真是不知那鯤鵬在上古時有多少寶貝!這是入寶山卻空手而回,是要遭報應的!”
“我有些心神不寧,”楊戩低聲說着,白澤還想說什麼,和楊戩對視一眼,知楊戩心意已決,只能垂頭喪氣的各種感嘆。
星梭在地下穿行,在一處峽谷衝出,飄入了雲中。
他們離着那大戰之地不遠,卻因楊戩玄氣之神異並未暴露行蹤,也無人過來打擾。
楊戩左手一翻,玄氣凝出一面鏡子,裡面將那處小世界的情形完全映照了出來。
在鯤鵬巢穴上空,一道淺淺的身影停留在那,被玄氣包裹掩藏,正是楊戩的一具化身。
元神相連,化身所見的情形,同時出現在楊戩心底;那面雲鏡,只是展示給白澤看罷了。
鯤鵬巢穴各處時而都有寶光閃爍,引得那數十道身影不斷爭奪;大羅喋血、大能斷袍,時刻都有人受傷,但因並非死鬥而是奪寶,死的人卻不多。
白澤眼巴巴的看着這一幕,嘆道:“寶貝唷!那些寶貝啊!你這傢伙……你是聖人門下不缺寶物,可老哥我可窮啊,方纔大戰連最後的一件寶物都用去了。”
哭訴一番,這傢伙又變化成了那副邋遢老道士的模樣,不再多說什麼,坐在那恢復修爲。
呂純陽神識掃過萬里戰場,又念及,這般情形其實也是因他們二人尋寶引起,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這片大千世界的大能鬥法,那些大能的手下、部屬也都沒閒着,在這裡拉開陣勢大戰了幾日幾夜,死傷無數。
“當真作孽,”呂純陽搖頭苦笑。
何牡丹勸道:“這般因果卻是算不到咱們身上,他們心有歹念,故而在此地顯化殺劫。”
敖心珂只是看着楊戩,並不關心其他。
楊戩閉目養神,左手託着那面雲鏡,心中卻在仔細觀察鯤鵬巢穴中的情形。
他突然道:“前輩,爲何不再測上一卦?”
“哎?你改變主意了?”白澤頓時來了精神,像模像樣的拿出了兩隻銅錢,搖晃三次,坐在那掐指推算。
這一推算便過了片刻,白澤面色越來越難看,額頭有些冷汗。
白澤詫異道:“爲何天機混沌不明,並無先前福源之像?”
“那就應該不錯了,”楊戩點點頭。
“什麼就不錯了?”白澤也非常人,咬牙道,“我莫非被人算計了?”
楊戩笑道:“應該不是有人算計了前輩,前輩爲洪荒異種……咳,天生神異,若有人想算計前輩,前輩心中自有感應,趨福避禍。”
呂純陽擦拭着寶劍,笑罵道:“你們兩個有話直說,在這裡打什麼啞謎!”
“小老兒當真是着了旁人的道,”白澤一陣頹然,而後又測算了一番,苦思良久,方纔擡頭看着楊戩,“你是如何發現此地內有玄機?”
“元神之力,”楊戩道,“大羅戰死,哪怕元神破碎,也該有元神之力殘留。我找到你們時,周圍死傷了一位準教主、十多位大羅金仙,可一縷元神之力都未曾察覺。”
白澤當即一愣,隨後一拍額頭,竟是忽略了這般顯眼的細節,坐在那一陣懊悔。
呂純陽也聽出了些門道,問楊戩:“你是說,我和白老頭拼死拼活這一場,竟是被人算計了?”
“並非特意算計你們,而是有人佈下了這般陷阱,之是你們兩個湊巧發現撞了進去。”楊戩道:“我們靜等兩日,待那幾個準聖修爲的高手自身法力消耗差不多,那佈置此地之人必會跳出來。”
呂純陽道:“聽你的便是。”
何牡丹小聲問:“莫非是妖師鯤鵬在暗中作祟?”
“或許吧,”楊戩並未把話說死,閉上雙眼,依然託着左手,維持着那面雲鏡。
那鯤鵬巢穴之中的爭鬥一直在持續,但受傷戰死的越來越多,還能四處爭奪寶物的人影越來越少。
但凡戰死之人,元神之力同樣會消失無蹤;而亂戰的這羣‘名宿’,竟未曾察覺……
也是真有些怪異。
楊戩本還覺得,這麼多大羅,幾位大神通者、準教主,或許是被‘鯤鵬神通’這般重寶蒙了心,纔會這般不顧一切的打生打死。
可隨着他不斷觀察,漸漸發現了此地又一處不同尋常之處。
這片小天地,似乎本身就是一處大陣!
若以鯤鵬巢穴爲陣眼,將周圍的山川、河流位置勾畫出來,隱隱有八卦變化在其中!
楊戩睜開雙眼,突然問道:“前輩,可能解此陣?”
言說中,楊戩長袖揮舞,右手食指在身前快速劃過,一筆畫下了一座複雜的圓形陣盤。
白澤睜開眼,見此陣立刻皺眉沉思,雙手不斷比劃、推演。
半個時辰後。
“我似乎見過,這應是上古妖庭的陣法……”白澤看向楊戩,“此陣我不知其來源,但大概能知是做什麼的。”
楊戩問:“可會吸納元神之力?”
白澤目光流露着些許回憶,扶須道:“或許有這般功效,但我不敢把話說死。我只能說,這是惑心類的陣法,當年我曾見有數萬妖族佈下此大陣,讓陣中的十萬巫族發狂,不識彼此,自相殘殺……還因此陣葬下了一名準聖境的大巫。”
“如此,那便都能解釋的清了。”
楊戩點點頭,引着幾人看向雲鏡。
他的那道化身沿着小天地的天空頂端飛了一圈,各處山川河流的走向,與楊戩刻下的陣法剛好一一對應。
白澤頓時額頭冒冷汗,呂純陽瞪了這老頭一眼,倒也沒多說什麼。
若非楊戩走的果斷,他們五人說不定也陷在了這大陣中,只想着奪寶物,卻將自身的法力漸漸耗盡,而後力竭而死。
何牡丹問:“前輩可有破陣之法?”
“若給我半個月思索,或許能找到大陣的生門在何地。”
“我來試試,”楊戩笑了笑,閉上雙眼,他留在那片小天地中的化身緩緩的落向了一處山峰。
擡手,‘楊戩’一掌將那處山峰劈下了一塊巨石,發出了一聲震天的響動。
心珂輕聲道:“夫君,惑心大陣的根基應該是在地下。”
“嗯,”星梭中的楊戩閉着眼睛答應了句,這具化身凝起近乎所有的玄氣、玄罡,化作了一把三尖兩刃槍的虛影,而後對着這山峰猛力劈砍。
這處山峰沒有陣法護持,輕易便被這一槍劈成了兩半,在山腳斷裂之處,一股血氣沖天而起,一陣陣腥臭的狂風吹向四周。
白澤立刻喊道:“這是之前血祭的血氣!原來如此!佈置此地的人當真好算計,將本是打開這片小天地的血祭之力化作了惑心大陣,又藉此亂了天機,應天道殺劫,以此坑殺這羣大羅準聖!”
“此時大陣便被暫時阻了,也不知背後之人會不會現身,”楊戩託着雲鏡在那陷入了思索。
小天地中,楊戩的‘化身’突然顫抖,莫名就是一陣心神驚顫。
他聽到了一聲難以言狀的嘶吼,在這片小天地瀰漫……
雄渾、霸烈,並非他熟知的萬靈之聲,而是一種震撼心神的大道之聲!
尋聲轉身看去,‘楊戩’面色大變!
看這小天地的天邊!一重黑幕‘緩緩’上升,幾乎轉眼就到了天地的頂端,又立刻橫撲而下!
彷彿只用了一瞬間,它就遮住了整片天地!
這不是黑雲,也不是什麼黑幕,而是一隻巨大的軀體!
其身不知長几萬里,寬幾萬裡,悍然壓下,整個小天地被完全覆蓋,幾乎要崩碎!
那幾千里直徑的鯤鵬巢穴,在這道身影面前彷彿只是吃飯用的飯碗……
一隻扁平、古怪的頭顱在天空垂下,剛好將鯤鵬巢穴覆蓋,張開大嘴,口中出現了道道旋風,一道道身影被旋風捲了,沒入了那猙獰大口之中!
楊戩幾乎看呆了,這一幕也通過雲鏡被其他四人所見。
白澤猛地站了起來,五個人裡面就屬這個老前輩最不淡定。
“妖師鯤鵬……他、他竟!竟到了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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