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權脫逃的事,讓阮濤暗暗高興。
但是肖子鑫、安心卻雷霆震怒!他們一行人黨委會也顧不上開了,急急忙忙下樓直奔看守所。
徐小權的事看守牛所長於大成昨晚半夜三更在家裡就知道了,不過報告這事的不是看守所裡的值班管教,而是另有他人。職責所在,他的任務就是看好那些犯有各種罪行,等待判決的犯罪嫌疑人,尤其是最近以來金老八等人也被收進了網中,看守任務和心裡壓力陡然加大,但懸圃縣特殊的人事關係和公安局內部極其複雜的背景又常常使他感到工作難幹。
遠的不說,就說金老八這事,策劃參與殺人——殺的還是稅務局長,這事開始怎麼着都令人難以置信,但是後來案子在肖子鑫的親自指揮下,迅速查清了,由安心副局長把前前後後的所有事情幾乎查了個水落石出,金老八這個如今仿古一條街甚至於懸圃縣最有錢的大哥也就在劫難逃了。
之後,肖子鑫、安心指揮的人馬加大審訊力度,一舉將幾乎所有涉及到的人全部抓捕到案,也從中牽扯出了一些過去發生在金老八這個犯罪團伙裡面的違法活動,包括這之前的涉嫌特大走私汽車、販毒和槍支案主要嫌疑人徐小權。無論是對金老八,還是這個徐小權,所長於大成應該說都不陌生,以前也曾經跟他們打過交道。
按照有關規定他們二人如今是他手下必須實行嚴管的對象,可他們進來這半年,局裡的頭頭腦腦和刑警大隊就不知關照過多少次了,之前安排他去地區看病……
所以,昨晚半夜三更所裡管教給他打電話說徐小權又犯病了,要求上地區醫院去檢查看病,他說今天上班看情況研究之後再定。
這些人,於大成知道都跟副局長阮濤有關。
上地區醫院看病,在看守所和徐小權而言,已經成爲不成條文的慣例,如果不出事,怎麼都好說,於大成最擔心的是萬一要出了事,責任誰負?到時候自己能把自己摘除清楚嗎?
這裡邊的具體案情和關係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肖子鑫局長和安心副局長包括政委江永輝在壓力下連續幾次三番報批捕,一心一意要確保此次打擊犯罪團伙的行動上的重要成果,但是縣裡情況複雜,人也亂七八糟,都因爲沒有過硬的“確鑿證據”及種種原因被退回要求補充偵查,不過有一個情況他是知道的,就是人是當初安心親手抓到的,隨後安心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告狀……
好在肖子鑫局長頂住所有壓力,纔沒有讓這個案子也就跟着成了懸案。
但是,徐小權審訊時有時候胡說八道,有時候又裝瘋賣傻,這些情況於大成是經常聽說的,他心裡最防範的莫過於有人暗害徐小權或金老八,那樣的話,他的責任就大了,死無對證。
就連被徐小權許多年前“調理”過,恨不得整死這個徐小權的阮濤都在偷偷摸摸利用職權替他說話,此案的複雜化可見一斑,至少證明這傢伙的道行不知有多深。
所以,徐小權要看病,他既不能一口回絕,也不想立馬答應,而是說等今天上班之後研究工作之後再決定。昨晚上,給他報告的人說徐小權那既象貓叫又象狼嚎的聲音自半夜以後基本就陸陸續續沒停止過。這讓於大成心裡多了一層不安和放心不下。
因爲種種原因,徐小權嚎叫一夜,所有關押在這裡的殺(傷)人、放火、搶劫、強姦待決的大小犯罪嫌疑人也沒有消停過。
呵呵,他們全都蜷縮在各自的監號裡,一會兒驚醒過來,一會兒又昏睡過去。
這種無修無止的哀嚎,令人想起每逢有人“上路”時的一些情景——於大成乾的這個工作,在看守所裡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生和扭曲的人性,這些人格扭曲、重罪在身的傢伙們每逢有同夥上路,都有兔死狐悲的激動。又顯得格外淒涼,常常有人隔着堅固冰冷的鐵柵也整夜不眠地“陪”着即將被綁赴刑場的人說話。
今天這個走,明天那個走,後天說不定就輪到誰了呢。因此,同命相連的犯人們每有人上路,總有人情願陪着一起熬夜……
但是,昨晚徐小權的嚎哭並非因爲他即將“上路”,而是一種既定的表演,暗地裡也面臨着生死抉擇。
他想得到的當然是生。
逃跑,就是這種情況下生的最大可能——當然了,要冒險!
司機開開停停,大雪後的路總算是挪到了看守所大門前,所長於大成的車象往常一樣開進了看守所大門。
監獄內立刻有管教迎上去。
昨晚值班的幾個管教實在是讓徐小權的一夜嚎叫折騰死了,於大成尚未進辦公室,剛剛接班的管教雷永生就將徐小權的情況跟他作了彙報,請示怎麼辦。於大成黑着臉,往椅子上一坐沒好氣地說:“蛋疼?馬了個逼,蛋疼能怎麼辦?昨晚就跟我彙報,鬧騰了一宿,那就還上市裡去看看吧!”
幾個管教一聽,吐了口氣,我靠,總算是擺脫困境了。經於大成批准,隨後他又指派看守所獄醫屈學強和管教雷永生拎着一串子開門的鑰匙走進了監獄走廊大鐵門。“噹啷”一聲,來到關押徐小權的那間號子前。裡面的徐小權此刻早已消停多了,正眼巴巴盯住小窗戶看。
“徐小權!”
“哎喲媽呀……噝,疼死我啦!”
“馬了個逼,徐小權!叫你沒聽見啊?叫什麼叫!”
“哎到……到!”
“出來,帶你上市裡看病!”
一聽去市裡看病,徐小權立刻如同聽到了大赦令。餓地那個天啊,他一邊繼續輕輕呻吟着,一邊提褲子下地找鞋。
“快點快點!”透過鐵門上的小窗戶,外面的人看到他弓腰彎背撅屁股的可憐樣,用鑰匙串敲敲鐵門,讓他動作快點,別磨蹭。
徐小權一搖三晃走出號子,手銬重鐐在水泥地上拖出譁啷、譁啷沉重的聲響。
呵呵,如今,看他這副行頭,就知道罪行累累,至少是罪惡滔天,不輕,跟金老八一樣待遇。不然的話,不會這樣。
外面,雪後初霽。
早春的層層白霧籠罩着山區深處這座擁有三十幾萬人的小縣城和它周圍雲樹迷朦開始轉綠的青峰疊嶺。這時,面無表情的屈學強和雷永生一左一右,押解着中間的徐小權一步一步向警戒森嚴的黑色鐵大門走去。徐小權大大咧咧地喘息未定,心裡實在太tm爽了,爽死了啊……
徐小權雙手雙腳在手銬重鐐下前行,弓腰縮背,面呈痛苦狀,一步三搖又回頭,對於他來說,生死未卜,要說“痛苦”,大概莫過於此了。
心裡的爽,表面不敢露出馬腳。
此刻,他是第四次獲准出外就醫了,看來昨晚他一夜未停止的痛苦嚎叫真是感動了上蒼,也感動了看守所長於大成,此時此刻,於大成和其他兩個副所長正在辦公室門口遠遠看着他,看上去不知他心裡是高興激動多於痛苦,還是緊張無奈多於狼狽不堪。謝天謝地,第一步總算是順利實現了……
旁邊崗樓上的武警戰士警惕地注視着他們。大門越來越近,相對來說,應該是激動多於痛苦吧!
剩下的,也許就是幾分暗喜、緊張和僥倖了。
能不能從這裡逃出去,這幾步是關鍵中的關鍵,就是這幾步有看守和武警盯住的監區最爲難受,看到押解他去醫院看病的是雷永生和屈學強,徐小權的心就放下了一半。這兩個人,都是馬雙遼、馬雙通兄弟的“朋友”,又是阮濤過去的部下,他們也曾經多次在一起喝過酒。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外面時,他們總是到仿古一條街金老八那裡消費吃喝玩樂,外面的人讓他們帶他去地區醫院,顯然“情況”正常,如果派兩個他不認識的人,脫逃的難度加大不說,到時開槍擊斃他也理所當然啊。嘿嘿……
“徐小權,站下站下!”
徐小權正胡思亂想,到了警戒線,負責押解他的雷永生及時叫住了他。
看守所長於大成他們還在那裡看着,辦完必要手續,三個身份截然不同、各懷心事的人隨着鐵門的轟隆巨響,出現在一步之外的自由天地。外面,作爲管理犯罪嫌疑人的人,屈學強和雷永生對監獄內外的感受並不特別敏感,而對於重大犯罪嫌疑人的徐小權來說則顯得格外強烈!
呵呵,不知不覺,他和金老八已經被關在這裡好幾個月了,要不是多次出來看病,哪裡會有這麼爽和自由的感覺啊……
他忍不住連連呼吸了幾大口初春乍暖還寒雪後那種特有的涼瓦瓦冷嗖嗖又帶點潮溼氣息的空氣,我靠,真tm好啊!還沒等他享受夠這幾個月前並不稀罕的東西,押解他的人已經招手向大街遠處一輛急駛而來的小汽車發出示意。
出租車濺起一片白花花的雪水,打舵停在他們面前。
“上哪兒,大哥?”長頭髮司機搖下車窗,看着三人奇怪的組合習慣地問道。
沒人理他。
三人上車。
上車後,有人發話告訴他:“縣醫院!”
出租車滑上大街向縣城方向急駛而去。
所有看守所裡面關押的犯罪嫌疑人,多數時候有病有災都是看守所自己的獄醫看看拉倒,頂多是常見病,頭疼腦熱,打打針,吃點藥,完活兒。再不好,再大的病,所裡的獄醫就沒轍了,就需要請示所長於大成,然後決定是否到縣醫院去檢查。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恩惠啊……
這個時候,出租車裡發生的一幕讓人既莫名其妙又疑雲頓生。呵呵,就連徐小權自己都覺得有點兒奇怪了,剛開車,管教雷永生就歪頭對徐小權說:“前幾天,王守義給你存過錢,今天給他打個電話吧,叫他中午安排一頓!”說着就摸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
“好啊,大哥們看着辦,咋辦都行啊,嘿嘿……”徐小權比他們倆年齡都大,但是這時候一口一個大哥地叫着,人也低矮了幾分,這是自然的。
誰叫他是重大犯罪嫌疑人,而且腳鐐重銬加身,而人家是看管他的人呢。好漢不吃眼前虧,有數的,嘴甜蜜蜜點,不吃虧,何況心裡還有另外一本小九九呢。
少頃,通了。裡面傳出一個男人的問話聲:
“喂,誰呀?”
“王哥,我雷永生啊你老弟……我現在帶你朋友去看病,上地區醫院。”
“啊,永生哈……我正要找你。你和誰去?”
“還有屈學強,就我們倆。”
“好,那這樣。我在青瑤呢,回不去,中午我讓朋友安排你們吃飯。你們先去吧!徐小權是我朋友,你們照看點,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行,哥,那你忙吧,我掛了啊。”
電話剛要掛斷,只聽王守義又在電話裡面問:“永生啊,還有一件事,你知道了吧?”
“什麼事,王哥?”
“就是你身邊的那個朋友。你和小屈今天帶他上縣醫院,該怎麼辦你明白,不用我多說。這事個別領導也知道,其實,徐小權跟我也沒啥大關係,但馬雙遼、馬雙通兄弟跟阮大哥是關係戶,他託付的事,有人已經答應了,這事就靠近你們了。明白不?”
電話裡,王守義的話說一半留一半,弄得雷永生雲山霧罩,似懂非懂,身邊的徐小權和獄醫屈學強顯然也都聽見了裡面的內容,呵呵,三個身份截然不同的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
“卡嗒”一聲,電話掛斷。雷永生呆了片刻,不知怎麼辦好。
他雖說是管教,但並不是真正的警察,而是合同制民警。幹好幹壞,都是老民警尤其是看守所長於大成一句話的事情,在進縣公安局這件事上,副局長阮濤和重案中隊長王守義都幫過忙,雖然他父親託人找關係走的是後門,但是後來又通過局長肖子鑫把他弄進了看守所。
大家都不不易,他本身穿上警服就是想好好幹的,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他自己,他平時見着肖子鑫、安心和政委江永輝、副局長阮濤也從心裡往外肅然起敬,卻一直沒有機會回報他們。
其實不然,他進不進公安局跟局長肖子鑫關係不大,主要是阮濤的關係,肖子鑫只是作爲一局之長,最後在報告上簽字生效而已。
現在,在去縣醫院的出租車上,雷永生和屈學強把事情在心裡覈計了半天,王守義半明半暗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二人當然再明白不過,可是……心裡沒底兒呀。
過了一會兒,雷永生對屈學強和徐小權說:“王中隊長沒在懸圃,在青瑤那邊參加婚禮呢,他說讓他的朋友中午在縣裡安排咱們。”
屈學強笑笑,拍了一下徐小權的腦袋:“你tm小子行啊,局裡和刑警大隊、治安大隊長的紅人都親自‘安排’你……”
徐小權到這時啥都明白了,他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心情舒暢多了,放鬆地說:“嘿嘿,到時還多靠兩位老弟幫忙……”
看來,如今這個社會,不管是在社會是混,還是坐牢,都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多個朋友多條路哈!
“行啊,到時候再說吧。你小子別讓俺們倆個飯碗子砸了就行。”獄醫屈學強開玩笑說。
“是呀,徐小權,你tm小子有大哥罩着比俺們哥倆都鏟得硬!即使是進來了,tmd外邊還有人願意給你花錢擺事……”雷永生狠狠地擼了徐小權腦袋瓜子一把,作勢要打他,徐小權嚇得一躲,“不過你小子現在還在俺們手裡,到時候照顧你了,你tmd可別讓俺們背黑鍋呀!聽見沒?”
“哪能,嘿嘿,哪能……”徐小權連連討好,搖頭擺尾。
這條被關了好幾個月的接近四十歲的漢子,如今早已不是一臉苦相了,嘻嘻哈哈,笑逐顏開……
然而,出了監獄那兩道嚴絲合縫的鐵大門,鬼使神差一樣,一切好象冥冥之中就已經由不得三人作主了,即使是看管徐小權的雷永生和屈學強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了,短短的幾個小時後,居然連獄醫屈學強和管教雷永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轉眼,一個不留神,之前就善於裝神弄鬼的徐小權便不見了蹤影,逃之夭夭了……
哈哈……
你說這究竟是腫麼回事?腫麼了??
誰也沒有想到,誰也不知道。
等到刑警大隊長和局長肖子鑫、政委江永輝、副局長安心、阮濤趕到看守所的時候,就象前面上文提到的一樣,既俗話說的人跑了,已成既定事實,黃瓜菜都涼了。
“你怎麼搞的,你們看守所到底在幹什麼?啊!”當時肖子鑫實在是沒想到事情一下子竟會如此複雜和難堪,氣死了。
“於大成,你怎麼叫徐小權跑了?”
“我……”
“我什麼?我告訴你,這事即使是抓到了徐小權,你這個看守所長也別想幹了,你嚴重失職,必須立即撤職查辦!”
一見面,看守所長看到肖子鑫早已嚇得不知所措,於大成還沒來得及彙報,肖子鑫和安心就怒氣衝衝地大聲詢問。是的,這在懸圃縣公安局尤其是看守所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嚴重的事件!
此事,不管怎麼解釋,的確是在於大成手上促成的,可是於大成自己現在還糊塗呢,他可不想稀裡糊塗背上這樣的黑鍋。
但是,當時就撤職查辦,他要想解釋清楚,說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要等抓到徐小權,等候肖子鑫指揮人馬從內到外一查到底纔有可能搞清楚了……
“我怎麼知道?”老實說,直到於大成被肖子鑫當場撤了所長一職,他也一肚子不滿不知朝哪發泄呢,又不好意思直接頂撞肖子鑫和安心,只是眼巴巴瞅瞅平時關係不錯的副局長阮濤和政委江永輝,但是後者根本就不看他,也是氣呼呼的直斥責他辦事不靠譜——
於大成感到委屈之極,找機會還想跟肖子鑫解釋:“肖局長,您聽我說,那你說徐小權有病,下面報告上來我能不讓他出去看病嗎?”
“誰跟着去的?”肖子鑫厲聲斥責道。
“獄醫屈學強和管教雷永生……”
“人呢!”安心怒道。
“你就這麼輕鬆讓局裡千方百計辦結了的大案要案重要犯罪嫌疑人跑了?你還有話說?”肖子鑫斥責:“你還說什麼!”
“金老八跑沒跑?”根據肖子鑫的指示,安心和政委江永輝立即安排人嚴加看管金老八,防止再出意外……
會咬人的狗不叫,徐小權出乎所有人意料意外逃跑這件事,一方面是阮濤爲了避免與對手的正面衝突,拿了馬雙遼、馬雙通兄弟的大量錢財,暗中使壞。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光叫是沒有用的,要打敗對手,需要踏踏實實地做事,需要找出克敵制勝的方法。
他明知道有肖子鑫當這個局長,自己這個年齡這輩子是沒有什麼希望了,就像在職場中一樣,面對別人的挑釁或者欺負,他不會與之發生正面衝突,也不會大聲還擊,而是不聲不響地做事,不過跟過去不同,過去他是做出成績讓縣委縣政府的“老闆”看到,在不聲不響中就打敗了對手……
而自從肖子鑫當上了這個懸圃縣公安局長之後,又兼任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阮濤立即改變了過去的所有工作原則和追求,轉而一心一意追求金錢,力爭光榮退休前,利用副局長這一重要職務大近期特撈,多撈,不圖官,只圖錢,畢竟他這個年齡只能圖其中之一了。
而那些只會大聲叫嚷的人,往往被人打敗以後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幼稚。
呵呵,現在,他跟隨肖子鑫等人一起來到看守所,看到他安排的事後替死鬼看守所長於大成那個樣子,心裡暗暗得意洋洋,在公安局這個大舞臺上——職場的激烈競爭中,常常會看到有很多人爲了排擠對手而不擇手段:或在上司面前歷數對方的種種不是,或在同事之間故意傳他的壞話等。
而他阮濤並非一定要排擠於大成,只是爲了達成他與馬雙遼、馬雙通兄弟背後的某種協議,事實上,像這些處心積慮,只會大聲嚷嚷的做法並不一定能成爲最後的贏家。
但是,不管怎樣,徐小權現在成功逃脫已成事實,至於肖子鑫、安心他們安排的人馬最終能不能抓住徐小權,只能看這個王八蛋的自動化了。自從於大成到這看守所任所長主管這裡的一切後,表面上對他阮濤恭恭敬敬,其實阮濤心裡明白,他跟肖子鑫、安心和政委江永輝他們走得更近。不時,於大成就對他十分戒備。
於大成此時此刻敏銳地感到副局長阮濤的到來是對自己的威脅。爲了保住現在的職位,於大成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局長肖子鑫當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啊!於大成自恃是公安局裡的“老闆凳”,便經常抓住時機向其他人說局長的壞話。
對於於大成的做法,肖子鑫早有耳聞,儘管也非常的生氣,但他仍然很有涵養地儘量避開利用工作之便打擊他,也避免與三心二意的阮濤發生正面衝突。但是現在這一切,一下子完全因爲徐小權的意外逃脫而引爆了肖子鑫心裡大半年來的憤懣,在肖子鑫看來,自己的副手阮濤就是那不叫的咬人的狗,雖然現在他還看不出來此事跟他究竟有沒有關係,有多大關係。
其實,作爲縣公安局一把手——老大的肖子鑫,他這個“老闆”要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一個心胸狹隘,到處“亂叫”但又不做什麼實事的人。阮濤平時跟金老八、馬雙遼、馬雙通兄弟等人的關係只有那些會真正地、不聲不響地做事情的人,所指的正是他們“不叫而會咬人的狗”這樣的人。
雖然事情需要追查,調查,纔會得到肖子鑫的賞識。
然而作爲公安局內部的重要人物,職場中人,其實阮濤和於大成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要記住:與自己的競爭對手和上級發生正面衝突永遠是最蠢的做法,利用工作之便有意無意造成直接損失,往往會招致別人看低,失掉自己的優勢,而且還會讓上司對你產生負面評價。
呵呵,因此,難說阮濤爲了錢安排這一切是選準時機運用以退爲進的戰術,還是他光榮退休前想在錢上取勝卻從此以後丟掉官職甚至於性命的一種失策。
反正,肖子鑫在回局前說了一句話,讓阮濤心驚肉跳:“此事,不管涉及到誰,絕不姑息養奸!”
“上車,回局開會——”
肖子鑫從來沒有象今天這麼生氣過,無論是在信訪辦、政府辦還是縣委辦,他跟隨主要領導後來也由別人陪伴伺候,他這個人本身就是農民的兒子,歷來是保持着一種質樸善良的心態對人對事。然而,這次徐小權這事一發生之後,肖子鑫從最初的震驚狀態緩過來之後,真的來了氣!試想,如果說內部沒有人配合默契,那個重大犯罪嫌疑人徐小權,即使是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奈何呢?
tmd,他就是再會裝神弄鬼,他還真的能長了翅膀從戒備森嚴的縣看守所逃之夭夭?
說出去,鬼信!
所以肖子鑫在回公安局的小車上越想越感覺到不對勁,一定是內部某些人或某個主要領導出了問題,纔有可能突然襲擊一般發生這樣的事。他回頭看看副局長安心和政委江永輝的車,再後面就是副局長阮濤的車,幾輛車前後相跟着一路在大街上朝公安局返回……
“絕不姑息!”肖子鑫心裡再次發狠。